第70章 為今之計,只好賭一把了!
由於寒氣入體,棲梧已經連著咳了好幾日了。
雖然壺口城已經清理完畢,但是一場水災過後城裡也沒有什麼能用的藥材了,所以也只能拖著。
連著好幾日的暴風雪后,天終於放晴了。
看著明晃晃的太陽光照在雪地上再反射出亮眼的光芒,棲梧的心情也出奇的變得好起來。獨自一人在偌大的庭院中轉了一陣,越發無聊起來,便在涼亭上的石凳坐下,有些百無聊賴。
「我說,要不出來個人陪我聊天啊,真的好無聊!」棲梧趴在石桌上畫圈圈,間或嗓子癢咳了好一陣。
現在的壺口城本就是一座死城,除了為數較少的士兵守城之外,其他的人都被陳柏舟帶走了,接下來便是官北和岡陵這兩座城了。
她仔細琢磨過,這兩座城比較容易攻破,想來最快明天就能全部攻下來。
「娘娘」一道暗影出現在她面前,恭敬的遞上了兩個白色的瓷瓶。
「誒?」棲梧直起身子接過那人手中的瓷瓶,打開聞了聞,皺眉:「這葯是哪兒來的?」
「屬下見娘娘咳了許久,到臨近的城鎮買的。」
那人雖然沒有點明,但棲梧知道,據這裡最近的城鎮是百裡外的宿州。難怪這兩日覺得隱在暗處的氣息沒了,原來是給自己弄葯去了。
「唉」棲梧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人以為她在擔心戰事,便勸慰道:「娘娘安心,王爺那邊想來也快結束了,現下壺口還算安全,只要娘娘安心等待屬下定會護您周全。」
這句話讓棲梧心裡狠狠一撞,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看他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一副老年自持的模樣。但在他認真的表情中,棲梧竟找不到什麼話說,只好認真的點了點頭。
「阿嚏」龍玄澈掩口打了個噴嚏,楚淵有些緊張:「爺,先把葯吃了吧,都熱了好幾遍了。」
龍玄澈終於皺著眉頭瞥了一眼那葯碗,想了想,還是端起來喝了。苦澀的味道傳遍整個口腔,他卻突然想到了鳳棲梧喝葯時的情形——那個女人好像格外討厭吃藥,每次都是紫陌和從容兩個丫頭連哄帶騙硬給灌下去的。
記得當他得知她為了救自己而中了「冷香魂」的毒后好一陣都刻意不去看她,突然一晚興緻來了去了她院子,正巧從窗戶外看見紫陌和從容在哄她喝葯。但棲梧死活不肯撒潑打滾鬧得歡騰,最後紫陌臉色一寒,竟是直接讓從容點了她的穴道,然後給硬灌下去的。
當時他還好笑,怎麼這麼大一個人了喝個葯還跟小孩子似的,這麼費勁。可此時想來,她那時的表情竟然如此生動的刻在了自己心裡。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喜怒哀樂,她的胸懷坦蕩,她的足智多謀,她的聰明她的驕傲甚至她的壞脾氣,竟然都如此深刻的烙印在了他的腦中他的心底。
甚至刻在了他的生命中,成了他此生的劫。
早先他便有預感,鳳棲梧的存在遲早會成為威脅他的軟肋,所以他一定要除掉她,這才安排了護國寺的那場刺殺,能就此殺掉太子當然好,但他的最終目標還是鳳棲梧。只是沒想到洛輕歌手下留情,讓她逃過一劫。
後面他也曾想過殺她,卻再也下不去手。
一旁的楚淵有些驚訝,他跟著爺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到過他露出這樣的神情,那樣溫柔的眼神恍若與情人而語時的寵溺,眼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這樣的神情,即便是在和言姑娘在一起時都從未出現過的。
再想到傍晚時收到軍報時,爺捏著那張小紙條反覆摩挲時的神情,便瞬間明了了。不由得笑道:「此次我方偷襲成功,北辰受到重創,還真是虧了側妃娘娘呢。想來陳將軍那方的捷報也快傳來了。」。
聽到楚淵提起鳳棲梧,龍玄澈有些答非所問:「楚淵,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了自己的軟肋被別人握著,你會怎麼辦?」
軟肋?
但楚淵他畢竟是跟了龍玄澈十幾年的人,對他的心思也是看得明白。隨即笑道:「既然是軟肋,那就更要好好保護起來不讓人傷害,不是嗎?只要自己保護好了它,那別人也就沒有機會能靠他來傷害自己了。」
語畢,龍玄澈有片刻的怔忪。
「既然是軟肋,那就更要好好保護起來不讓人傷害,不是嗎?只要自己保護好了它,那別人也就沒有機會能靠他來傷害自己了。」
這句話他仔細咀嚼了好幾遍,竟似恍然大悟一般,豁然開朗。
「是啊,既然是軟肋,保護好就是了。」龍玄澈輕聲呢喃,隨即笑了。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容,在這大雪紛飛的冬夜,竟讓人覺得格外的暖心。
攻打潼關打了兩天,可仍舊沒能拿下。宗政玄楨就不說了,他是最急的一個。漸漸的,連下面的士兵們都逐漸被這種焦慮的氛圍感染,加上晝夜不歇的攻城死傷慘重,更是讓整個軍營瀰漫著壓抑和被死亡籠罩的不安。
「將軍,不好了!」彭宴火急火燎的衝進張朝營帳時,太子也在,兩人似乎爭吵過,裡面的氣氛格外詭異。
張朝本想說什麼,但卻被彭宴打斷,不悅的剜了他一眼,「太子殿下面前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然後轉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宗政玄楨也面色鐵青,拂袖而去。
「太子殿下,是蘄州發來的緊急奏報!」彭宴忙叫住宗政玄楨,此事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來不及挨個彙報了,得要馬上商討出一個應對之策。
「蘄州!怎麼會是蘄州!」張朝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幾步上前奪下彭宴手中的奏報,看完,頓時臉色大變。
宗政玄楨也站定,蘄州被攻破之後都是他們的人,怎麼還會有緊急軍報?
張朝一臉肅然,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南楚繞道偷襲,接連奪回壺口、官北和岡陵三座城池,現在已經兵臨蘄州城下。」
「什麼!」
「不知道他們何時繞到我們後方去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若是等他們奪回蘄州,我們即便想退都退不了了。屆時我們被前後夾擊必然全軍覆沒。」
此時,宗政玄楨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雖然他們這方人數佔優壓倒性的優勢,但若是連蘄州都失了,那麼即便南楚什麼都不做,就將他們圍困在此,在他們糧草原本就有限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打持久戰!
若南楚再費些時日再造出幾門大炮,那他們定將全軍覆沒於此!
頭一次,宗政玄楨有些慌了。
「事不宜遲,彭宴,馬上集合軍隊,退兵,支援蘄州!」
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必須退兵,南楚本身就只剩不到八萬人,要想不動聲色的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大規模抽調軍隊,根本就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趁著他們被大炮襲擊之後整軍備戰之時暗度陳倉。
既然如此,人數一定不會太多,此時調轉頭去進攻蘄州,依照他們現在的兵力絕對戰上風。而最關鍵的是,能重新搶回被南楚奪回去的城池作為據點,畢竟他們異國作戰本就對他們不利,戰線拉得越長,一旦糧草不足對他們絕對沒有好處!
「莫先生」
「莫先生」
棲梧穿營而過,一路上都有士兵笑著跟她打招呼,這些日子她跟這些士兵同吃同行,完全把自己當個男人使喚。由於軍隊里沒有隨軍的軍醫,所以棲梧便攬下了軍醫的活,替大家處理傷口什麼的,雖然藥材有限,但聊勝於無。
棲梧在這中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大夥對她這個軍師兼軍醫滿滿的全是好感。連帶著棲梧因為看了太多死傷而導致的心情抑鬱都一掃而光,人也變得陽光起來。
「在壺口待久了,終於見到了人氣了!」棲梧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突然覺得高興起來。
攻下蘄州雖然花費了些時間,但好歹還是被他們拿下了。但棲梧知道,拿下蘄州只是開始!
接下來,才是最難的。
北辰必定會調轉方向將目標轉向蘄州,而他們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而北辰,起碼還有十萬人。即便是潼關的軍隊從後面夾擊,他們也要想方設法應付一陣子才行啊!
「唉,還真是累啊!」棲梧忍不住嘆氣。
「莫先生,將軍有請!」棲梧剛給一個人處理完傷口,便被闖入營帳的人叫住。
來人是陳柏州的副將鄭遠,看著年紀小,但性子卻是超乎年齡的沉穩,見他面色有異,棲梧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陳將軍」棲梧踏進陳柏州的營帳,見只有他和另外一名叫岳山的副將在,棲梧也開門見山問道:「北辰竟然會這麼快的朝蘄州來,想來他們是準備破釜沉舟了!」。
在來的路上鄭遠已經言簡意賅的給她講了:察覺到他們繞道偷襲,並已奪回四座城池,北辰一半的軍隊調轉頭朝蘄州殺來,但是還留了一半繼續攻打
陳柏州點了點頭,神色肅然:「和我們料想的一樣,張朝不會全部退兵來對付我們,只是即便只有一半的軍力,我們還是」說到這裡,營帳里的氣氛變得越發凝重。
「他們何時兵臨城下?」棲梧看了看布防圖,他們現在所剩的兵力已經不多了,即便號召蘄州的百姓抵抗,也脫不了太久。
為今之計,只好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