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酒吧里的坦誠

  這一夜,金默然沒有回家,秦慕青也故意躲在辦公室裡面加班。實際上,她不是那種面對不了現實的人。連秦家的家破人亡她都挺過來了,這些事情,還是不至於讓她逃避的。可是就是忽然不願意回去,她完全沒有想過,秦浩對她,會是那樣的感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秦慕青忽然有些看不開了。只安排了蘇姍回去照顧小墨陽,秦慕青就一直在辦公室裡面。


  巧合的是,這一夜,親好也沒有回去。下面的人告訴秦浩,金默然是安全的,對於他來說,只要聽到金默然是安全的,也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半夜,秦慕青的手機忽然響了,已經有些睏倦的秦慕青拿過電話,卻看到上面顯示著兩個字,漠然。


  是金默然發來的信息。秦慕青打開信息,卻是金默然邀請她去酒吧。秦慕青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雖然秦慕青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怎麼對秦浩,但是金默然在這邊無親無故,秦慕青並不想看到她出什麼事情。如果她出事兒,秦慕青心裏面也會過意不去的。人就是這樣,善良的人,在什麼事情上,都是保持著善良的心態,只有那些品質惡劣的人,才永遠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只一心一意的為自己謀划。


  秦慕青拿了包,來到金默然定下的酒吧,很快就找到了她。


  金默然顯然已經有些醉了,她臉頰上緋紅的色彩,讓秦慕青確定,她喝得有些多了。


  這個時候叫秦慕青來,不是接酒賬,也不是要跟秦慕青一塊兒喝酒吧。常言道,酒後吐真言,她大概是有什麼心事要跟秦慕青說才是。


  秦慕青安靜的在金默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這兒算得上是酒吧中最安靜的一個角落了,卡座處在角落,燈光晦暗,秦慕青進來的時候,已經拉上了帘子。儘管會往角落走的人很少,但是秦慕青還是不願意有人打擾到她們。


  頗有些理解金默然此刻心情的秦慕青,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提起酒瓶,也幫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的酒液包圍著酒杯中的冰塊,一種淡然的氣氛讓兩個女人此刻的心境莫名地有些融合在了一起。


  事實上,她們心中,都有失意的一面。只是,在金默然看來,秦慕青終究還是比她更加成功的。


  「慕青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金默然指了指她面前的酒杯,示意秦慕青也幫她倒上。那已經空了的酒杯,顯得有些寂寞悵然。


  「你怎麼就知道我會來呢?」


  秦慕青真的幫金默然再倒上了,雖然她知道金默然大約已經喝多了。可是,她也知道,這時候,正好一起喝一杯。金默然願意喝,她也是。


  「你是不會丟下我的,我想了想,這件事情不能怪你,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我跟他吵了起來,估計你還是不知道。其實不知道真好,我多想自己現在能夠回到不知道的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會知道,就那樣傻傻的愛著他,等著他,那樣的日子,現在想想,都覺得真的好幸福。四年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不管付出多少,他始終都看不見。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不是他看不見我的付出,而是,他故意裝作看不見。只等著讓我醒悟,可是誰讓我那麼笨呢……那麼笨呢。」


  說著,金默然傻裡傻氣的笑了笑,伸手端起面前秦慕青已經幫她倒上了一杯酒的酒杯,伸手到秦慕青的面前幽幽的道:「來,慕青姐,為了我的笨,乾杯。」


  秦慕青苦澀的勾勾唇角,如果可以,她倒是真的寧願自己不知道。


  「好。」秦慕青的酒杯,跟金默然的酒杯『鐺』的一聲碰在一起,然後兩人同時仰脖,一飲而盡。不是豪氣,也不是酒鬼,只是心情到了,喝點酒,正適合此刻心情的需要。


  「漠然,感情這回事兒,強求不來。就像我,沒有辦法強求阿浩的感情。」秦慕青說話間,金默然又給兩人同時滿上了酒。


  喝吧,就只有這麼一回可以任性了。任性完之後,哪怕是醉了也好,秦浩都會給她最後一次的體貼和關懷。再之後,她再也享受不了了。


  「感情這事兒,慕青姐你說的真對,是真沒有辦法強求。其實我早就應該看清楚看明白的,可是我這人就是少根筋你知道嗎?四年了,我喜歡上秦浩四年,這四年來,我為他改變了不知道有多少。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從品牌到風格,一點一點的,都慢慢的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得跟你一模一樣,你再看看我的妝容,從誇張的太妹形象,變成現在的名門淑女。我現在真的很淑女了,行事做派,都不像從前,可是,秦浩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可能會喜歡上我。你有沒有覺得,我真的很悲哀?」


  金默然說著,端起酒杯,也不再邀約秦慕青一起,只是一個人,一口灌了下去。


  秦慕青聽金默然這樣問自己,怎麼好說是金默然的悲哀呢?她不是一直也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弟弟,對自己竟然會是那樣的感情呢,這也叫她很驚訝難道她也很悲劇么?

  秦慕青也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去,和金默然一樣的豪爽。


  「漠然,是我失察,他不該愛我,也不該對我有任何超出姐弟之間的情誼的。我和阿浩,只會是姐弟,永遠的姐弟,這輩子,一直都是。」秦慕青是不會愛上秦浩的,甚至她連秦浩喜歡她這件事情都接受不了,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跟秦浩之間有什麼呢。見金默然不言語,秦慕青只繼續道:「漠然,其實你還是有機會的,因為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你可以繼續留在他的身邊,用你的行動去爭取你自己的愛情的。阿浩是一個很在乎感情的人,他不會對你所有的付出都視而不見的。我相信,今天你跟他吵了之後,他的心裏面一定很後悔。但是他這個人死鴨子嘴硬,是一定不會說出口的。」


  「不用了,四年多來,我一直都做不到的事情,也不會是這兩天就能夠有所成就的。我現在忽然好恨自己,為什麼變得一點點都不像自己了呢?婆婆媽媽,跟慕青姐你真的好像啊。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喜歡跟你一樣的我。我應該還是那個快意恩仇的大小姐,是那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大小姐,但是,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看,我骨子裡面是不喜歡這樣的穿著風格的,我不喜歡這些衣服的款式,也不喜歡這樣一層不變的髮型,我突然想,做回我自己了。」


  金默然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滑落眼眶,她真的是活該,從一開始,就不堅持做自己,卻偏偏要將自己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秦浩喜歡的是秦慕青這個人,跟她的外在根本就沒關係的。一席話,不是金默然就此下定決心要做回自己,只是,她在跟自己的這段感情告別。沒想到最後,她竟然是在跟自己的情敵在告別。同時,她還沒有辦法去恨這個情敵,反倒是在這裡跟她一起喝酒。


  「漠然,對不起。」


  秦慕青不只是看到了金默然的眼淚,同時也感受到了金默然內心深處的那種割愛的疼痛。每個女人,總是或多或少,都會受一些感情的傷。只是有的女人命好,受不了多少傷害,就能夠換來一個疼愛她,理解她的男人。可是有的女人,註定要傷痕纍纍。秦慕青能夠感覺到金默然的痛,卻不知道,她的心底,傷口有多深。


  她又何嘗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痛?離開的日子,她曾想過,莫以宸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會跟別的女人組建家庭。她回來之後就可以大展拳腳,大肆報復。可是結果沒有,莫以宸說他一直為她守身如玉,既如此,卻又有東方婉琪這樣的意外,讓秦慕青難以接受。難以接受又怎樣,還是得接受,因為她愛他啊,無條件,無理由的愛他。可是,自從出了莫母的事情,他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信息,這不得不讓秦慕青心中隱隱的疼。他終究還是信不過自己么?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呢?


  彷彿金默然沒有聽到秦慕青的那句『對不起』,她依舊只顧著喝酒,越喝越多,越喝越不覺得醉了。


  秦慕青見金默然一言不發的喝酒,也跟著她一起喝。其實她知道,在心痛的時候,還能有個人陪著自己,那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大概,金默然需要她陪著她一起喝酒,勝過她那句『對不起』吧。然而,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從頭至尾,秦慕青也無法左右秦浩的感情不是嗎?

  「我走之後,秦浩就拜託你照顧了。」


  半晌,金默然才看著秦慕青說道。


  意料之中,金默然雖然不顧一切的拔足倒追了秦浩四年,可是,骨子裡,她還是一個驕傲自負的大小姐。跟秦慕青一樣,自尊至上,她能夠堅持追了這四年,已經是很難得了。秦慕青都不敢肯定,同樣的愛,她可以像金默然這樣一直堅持下去。


  只不過是莫以宸一直沒有來電話和消息而已,她就已經有些退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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