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安府晚宴
來了安府的晚宴,才知道那日在第一酒樓之中的仗勢,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安祁為了討好朝中的官員,早間曾經親自在安府的東北角上修建了一處水榭亭台。亭台約有一個宴會大廳這麽大,其中能夠容得下幾十個人。亭台周圍綠水環繞,四處綢帶飄浮。琉璃磚瓦,映襯著腳下的白色石磚,奢華無比。
秦崖風坐在亭台中央,笑道:“沒有想到,安大人的府中竟然會有如此別有洞天的地方。看來大家都說安大人會享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便是在京城之中,本世子也未曾見過如此獨具匠心之地。”
安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趁機溜須拍馬道:“若是世子喜歡,下官就將此地送給世子。亭台之後,便有臥房,世子大可以隨意前來小住。”
“這是安大人的府邸,本世子怎麽好經常前來叨擾。”他環視了一圈,見諏州之中大小官員基本上都到了,唯有孫之王的位置上麵空著,忍不住皺眉道:“本世子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孫大人了,怎麽他可是身體不適?”
“回世子的話,”那日在茶樓之中打趣孫之王的陳大人站了起來,舉著酒杯笑道:“孫大人說了,那日在酒樓之中,在世子的麵前出言無狀,心中羞愧,所以不好意思來見世子。”
此言一出,宴會上麵的官員都笑了起來。
孫之王的那個倔脾氣誰都知道,對方臉皮厚,誰也都知道。此番不肯前來,哪裏是因為什麽在世子的麵前羞愧啊,多半是因為不想要見到安祁在府中如此奢華,待會又想起江南的百姓傷感吧。
眾位官員笑的十分開心,秦崖風坐在上方,麵色雖然寡淡,可是因為卻有些寒意升了起來。如今這諏州官員之中到底是什麽習氣?如此鋪張奢華無度,無人出來彈劾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個孫之王心係災民,竟然還要被他們嘲笑。
這諏州,當真是欠整頓。
秦崖風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夜光杯上麵,眼底一絲陰沉之色一閃而過。
下方的安祁又不自知,眼下秦崖風對他已經十分的不滿意。他站出來笑道:“世子,下官聽聞您喜歡看跳舞表演,故而待會精心安排了舞蹈表演,請世子一觀。”
秦崖風在心中冷笑,他什麽時候喜歡看人跳舞了,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
淡淡的將夜光杯扔在邊上,他的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安大人將舞姬叫上來吧。”
“是。”安祁的眼中一絲光芒閃過,急急忙忙去了亭台後麵。而這邊,秦威已經悄悄的潛進了安府之中,往禁臠院那邊逛了一圈了。探聽清楚了禁臠院的情況之後,他連忙來了水榭亭台,像秦崖風稟告。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說。”秦崖風淡淡的起身,已經忘了方才安祁為他安排的舞蹈表演,大步走了出來。出了水榭亭台,他站在長廊之上,淡淡的問道:“怎麽樣,查清楚了嗎?”
“清楚了。”秦威點了點頭,沉聲道:“屬下並沒有在禁臠院之中發現陸姑娘的身影。而且,據屬下所知,禁臠院之中的女子,平常都是不可隨意出府的,故而,此信不可能是禁臠院之中的人所寫。”
秦崖風皺眉,問道:“既然不是禁臠院裏麵的人,為何又要以禁臠院的名字發出求救?難道,她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沉思了片刻,他伸出手道:“將那信件交給我。”
“是。”秦威點頭,信件他一直貼身放在身上,此刻秦崖風想要,他便恭敬的將信件交出。
秦崖風將信件打開,借著水榭亭台裏麵灑出來的微弱光線,重新觀察起此封信件來。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麽,臉上閃過了一絲意外,而後連忙拿起了信件,對著水榭亭台那邊的燭火,細細查看了起來。
“世子,可是有所發現。”
秦崖風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激動。隻見在泛黃的信紙之上,角落之中,此刻借著光線,竟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陸”字從其中印出來。
“陸”是陸千姝的姓氏。
秦崖風一時之間隻覺得峰回路轉,那雙幽深的眼中倒映著水榭亭台裏麵的燈火,仿佛一下子有喜悅的亮光從其中反射了起來。他忍不住微微激動的道:“陸,是陸,一定是千姝。她一定在這安府之中,我終於要找到她了。”
自從三年之前,陸千姝無故失蹤之後,他找她,竟然找了整整三年。
秦崖風捏著信件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秦威連忙跪在了地上,低聲說道:“恭喜世子!”
頓了一會兒,他又說道:“隻是世子,三年時間,陸姑娘或許容貌變化巨大,眼下我們應該如何從安府之中找到陸姑娘呢?”
且雖然有個“陸”字,也不能夠完全肯定這就是陸姑娘所寫啊。
當然後麵這句話,秦威是不敢說出來的。若是他此刻說出,豈不是澆滅了世子好不容易又升起來的希望。他毫不懷疑,世子會馬上伸出腳,一腳將他踹進長廊邊上的水池裏麵。
秦崖風聽了秦威的話,倒是沉思的片刻。三年之前,他與陸千姝初見之時,對方隻是一個小女孩罷了。如今長大了這麽多,容貌說不定也已經張開,與以前大相庭徑。
安祁雖然好美色玩樂,可是對方卻十分的警惕,想要從他府中找出陸千姝的下落,確實有些困難。
“你去安排人手,從今天開始,嚴密監視安府,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一旦發現有什麽異動,就馬上告訴我。”秦崖風冷聲吩咐道。
“是。”秦威領命而去。
他將信封放進了自己的懷中,而後大步向著水榭亭台走去。安祁是個人精,出來這麽久,對方難免會懷疑,眼下自己最應該做的,是讓安祁放下警惕,覺得自己是一棵可以牢牢抱住的大樹。
思緒之間,秦崖風已經走到了水榭亭台的門口,卻聽見裏麵絲竹之聲一變,變成了撫琴之聲,他抬眼望去,隻見一名穿著舞裙的女子走上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