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血肉模糊

  蘇影湄發話,孟宇就是不願意,也還是出去了。


  病房裡面,只剩下了蘇影湄和白憶雪兩個人。


  如蘇影湄所想,白憶雪面色慘白,看上去像是失血過多。她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力氣的,所以,蘇影湄也並沒有敢太多的靠近白憶雪。儘管蘇影湄並不怕和白憶雪起爭執,但是,她卻也不得不為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作一番考慮!


  「你就那麼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白憶雪像是早已經看出了蘇影湄的心思,所以在言語上,便下了意識的要去激將蘇影湄。然而,蘇影湄卻並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女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蘇影湄向來都是十分的明白的。所以此時,白憶雪就是真的要激將蘇影湄,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在來之前,律昊天就左一遍,右一遍的交代了好幾次,要她不管和白憶雪如何,一定不能動氣,一定不能受白憶雪言語的挑釁。


  儘管和白憶雪之間不和睦,但是,律昊天還是了解白憶雪的一些作為的。


  「我怕或者不怕你,這都不是最重要的。說吧,你想跟我單獨說什麼?」


  蘇影湄看向白憶雪。她從一邊挪過椅子,自己坐了下來。記得上次,白憶雪就說要找她的。只是當時,律昊天和她一起去的。白憶雪終究想要說什麼,也沒有說成。但是,蘇影湄知道,白憶雪來來回回,也不過就只有那麼一個目的,就是律昊天。


  已經決定要相守了,那麼,就不需要在退縮了。蘇影湄如此,律昊天亦是如此。


  「是啊,上次就想跟你說點什麼。可是,說點什麼好呢?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錯亂了。你和我的老公在一起了。所以,我的老公要跟我離婚了。離婚……哈哈,多麼可笑啊,三年的夫妻,一直,也都還是好好的。可是,你的出現,這一切都改變了。蘇影湄,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啊?可是,你不用害怕我會對你做什麼,我恨你,恨你肚子裡面的孩子,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連一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如果我能生孩子,還有你的機會嗎?所以,我不會害你的孩子的。是你們,是你們想的太多了,我不是你們想象之中那麼惡毒的女人。我只是想要一個我愛的男人,一個溫暖的家庭。我為了這些而努力,就像你為了你的事業而努力,不是一樣的嗎?可是,你們都很有本事,事業,愛情,什麼都能兼顧,可我卻連這麼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我想要愛我的男人,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愛我。我做了,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他一樣對我視而不見。我知道,你就是他心中的魔鬼,一直附身,一直不允許他騰出一點心思來愛我。我承認,我嫉妒你,恨你。可是我同樣也羨慕著你!」


  白憶雪就那麼的靠在病床上,虛浮無力的述說著。這些話,耗盡了她的全力,這些話,痛徹著她的心扉。


  從來,這些話,在白憶雪的心中,要將她逼瘋一般的。她一直告訴自己,自己是一個好女人,自己也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可是,她實在是太愛律昊天,太捨不得,放不下這個家了。所以,她不能,不可以讓律昊天和她自己離婚,再去娶別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離婚了。再有那麼一天,忽然的在大街上,商場上,不經意的遇到了。白憶雪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的心,會疼成什麼樣呢!白憶雪不敢去想,不能去想。她沒有未來,她的未來,早就交給了律昊天去安排。如果沒有律昊天的話,她的未來,就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痛苦!


  是,她軟弱,軟弱的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未來,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曾經,走過了太多的岔道,她不知道,她的正途在哪裡!


  未來於她,是沒有方向,沒有出口的!


  蘇影湄坐在白憶雪的對面。她安靜的聽著,白憶雪的聲音也不是很大。卻很是讓蘇影湄覺得難受,彷彿,她能感受到白憶雪的痛。曾經,她也是那麼的彷徨,以為自己是沒有未來,沒有前路可走的。可是,她還有女兒,現實逼著她,不進則退。所以,她成功了。為了女兒,為了未來,她走出了這一步。


  對面的白憶雪,早已經淚流滿面。淚水模糊了她原本姣好的容貌,更是顯得慘白不已。然而,她低低的聲音,卻依舊在訴說。


  「為什麼你這麼倒霉的女人都還能東山再起?我想不明白,可是,你都擁有那麼多了,為什麼又要和我爭,和我搶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恨死你的。你們都已經有了妮妮,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不公平,在這個時候,還要再賜給你一個孩子呢?我是想過,想過要除掉你的孩子,可是,我沒有這個機會!

  老天對我,太不公平。我以為,我能好好的和律昊天過一輩子。結果,這才三年,三年就起了變化。蘇影湄,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割開手腕的那一瞬間,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如果那刀,割開的是你的手腕,那該多好啊。當我眼睜睜的看著整個浴室裡面,都流竄著我的鮮血的時候,我的心都在狂烈的笑。我感覺不到我自己的疼,我只覺得,那些都是你的血,你的!」


  說著,說著,白憶雪竟然變成了惡魔一般的東西。不像是個人了,她惡毒,狠絕!眼神帶著嗜血的神情,蘇影湄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只是覺得此時的白憶雪變得很是恐怖很是可怕。


  慢慢的,白憶雪抬起手腕。她口中喃喃的道:「蘇影湄,你想看看我的傷口嗎?」


  白憶雪口中幽幽的口吻,像是地獄幽靈。帶著一股邪魅而又陰冷的氣息,一點點的朝著蘇影湄逼近。


  「你想幹什麼?」


  蘇影湄覺得白憶雪,有些不可理喻。


  「我不想幹什麼,你知道,我累了,我乏了,我什麼都幹不了。就算是我想對你做點什麼,我也都做不到的。蘇影湄,我給你看看我的傷口吧。」


  說著,白憶雪一把扯掉手腕上原本包紮好的那些紗布,將那微腫的手腕抬起在蘇影湄視線的水平方向。


  白憶雪面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將手臂一點一點的轉過到蘇影湄的方向。


  「啊……」


  蘇影湄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白憶雪自殺割腕的傷口。猩紅的血肉,模糊的一片,還有針線縫合的痕迹。針線之下,能清晰的看見那血淋淋的血肉。清晰的針孔上的線拉扯著皮肉,縫合著傷口。然而,或是被白憶雪用力的拉扯,此時,已經潺潺的浸出了許多的血來。


  蘇影湄閉眼。同時,聽到白憶雪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蘇影湄,你怕嗎?你怕了嗎?真是想不到,你竟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你看到我的傷口了嗎,你看到我的疼了嗎?你感受得到那種錐心刺骨的疼嗎?我告訴你啊,麻醉劑在我的身體之中,已經失去了效用。我的手腕,這會好疼好疼啊。他疼得我,都快要沒有力氣了。你看見了嗎,這是我親手,親手用了最鋒利的刀,就那麼在我的手腕上,一下子就劃開了。你知道人的皮肉,被刀子劃開的那一剎那,有多爽快嗎?你不知道,你沒有試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啊,好爽好爽的感覺……」


  「夠了,白憶雪!」


  蘇影湄一聲厲喝,睜開眼睛,雙手堵住耳朵,站起身來就朝著病房外面落荒而逃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身後,是不絕於耳的笑聲,那笑聲,瘋狂不已。


  蘇影湄跑出病房,守在病房門口的孟宇一下子扶住蘇影湄:「怎麼了?她都對你做了什麼?」


  「我沒事兒,回家,我們走,白憶雪她瘋了,她真的瘋了。她的精神不正常了,瘋子……瘋子!」


  蘇影湄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裡面,全都是白憶雪手腕上那殘缺,血肉模糊的樣子。蘇影湄看的心驚膽顫,以至於從這很久之後,蘇影湄的腦子裡面,滿滿的都是如此的場景。她恨,恨白憶雪竟然如此殘忍的將這種痛,加諸到她的身上。


  車上,孟宇一邊開著車,一邊不住的看向蘇影湄臉上的神情。最擔心的,還是蘇影湄會被白憶雪給嚇到。此時,車上的蘇影湄一言不發,很顯然,她真的被白憶雪瘋狂的舉動給嚇到了。


  孟宇試著開了一點音樂,見蘇影湄並沒有反對,孟宇才敢把聲音調大了一些。


  「聽點音樂,對寶寶好。你這麼緊張,他也會跟著你一起緊張的。白憶雪是瘋子,我們都不用理會她的,也不用為了這些傷了自己的身體。」


  孟宇一邊看著蘇影湄的神情,一邊微微的勸說著。然而,只要蘇影湄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的手腕上有一種痛。就如同白憶雪說的那樣。如果她不知道那種痛是如何的,她就告訴她。然而,白憶雪告訴她了,此時,蘇影湄竟然能感覺到自己手腕上,也是那種疼。


  自己的皮肉,怎麼不會感覺到疼呢。白憶雪是瘋了,她竟然真的自殺。自殺也就算了,她竟然很是會捕捉人心。蘇影湄雖然生活快樂,但是,卻有很多痛苦的陳舊回憶。就好像,車禍,帶走了她的親人。讓她心中痛不欲生。如今,她雖然懷孕了,和律昊天複合了,但是,心底的痛,卻是被深埋。然而,白憶雪就是利用這一點,將蘇影湄心中的痛,再一次的挖掘了起來。就像是她自己下狠手,揭開自己的傷疤一樣。疼的是自己,卻同樣,不會讓蘇影湄好過!

  白憶雪就是要讓蘇影湄對她血肉模糊的疼痛,同樣痛得撕心裂肺,感同身受!


  對,白憶雪做到了。


  現在蘇影湄就是已經離開了醫院,卻仍舊對那種痛,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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