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我陪你去

  嘴上的話,說的都那麼的輕巧。可是,真正做起來,很多事情,都很難了。


  嘴上說淡了,然而,在沈風的心中,這份情有多濃,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對面的楊百川點點頭,沈風如此一說,他倒還是還有很多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忽然間,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一恍惚,二十多年了。她們也都回不去了。


  「這裡的環境不錯,我還想再坐一會,要不,你先走吧。呆久了,白曼文也會找你的。」


  沈風越發的覺得呼吸沉重。甚至也覺得這件屋子裡面,空氣越發的稀薄似的。她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了。最近,她操勞過度,不過才在外面呆了這麼大一會,就覺得很累了。她還得要保重身體,她還有事情沒有完成呢,再者,她也不想在楊百川的面前,露出自己難堪的一面。


  楊百川覺得很突然,怎麼剛剛還聊天聊的好好的。這麼一會,怎麼沈風立即就要他離開呢?


  「走吧,我想清靜一會。難得回國,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讓我一個人感受一下吧。」


  沈風說得誠懇。她知道,楊百川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那我……」


  「去吧,不用擔心我,我的助手,還有蘇影湄,都在外面呢。」


  沈風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


  看著楊百川一步一步的走遠,沈風的身體,也一點一點的下沉。她無法再保持優雅的姿勢。只能任由身子沉下,在沙發之中毫無力氣的蜷縮著。


  沈風很是困難的用手摸到包,開始尋找手機。


  房間外面,楊百川走了出來,蘇影湄在車子旁邊等候著。她心中,擔心多過了一切。


  忽然看見楊百川走了出來,蘇影湄立即上前去:「楊老先生,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蘇影湄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不安。


  「她讓我先走。」


  沈風的脾氣,蘇影湄還是很了解的。她心中有些微微的發慌,只是,還沒有接到沈風的電話,或許,她還好吧。


  蘇影湄沉著氣道:「嗯,那楊老先生您慢走。」


  說完,蘇影湄看著楊百川走出兩步,她才快速的朝著裡面走了去。她不希望看到沈風出事。果然,走進去的時候,蘇影湄快速的推開門,才發現,沈風已經倒在了沙發上面。


  「凱瑟琳……凱瑟琳……」


  蘇影湄幾步上前,她慌亂的呼喊著她,可是,她就是沒有回應,唯獨手指頭,微微的動了一下。蘇影湄咬唇,早知道是這樣,她就隨身帶兩個醫生或者護士了。


  蘇影湄伸手,她使勁的掐著沈風的人中。她又昏迷了過去,蘇影湄擔心極了,可是無奈,蘇影湄竟然搬不動沈風,沈風昏迷著,身上也帶不動一點力氣,蘇影湄又扶不起她,更別說抱她出去了。


  「凱瑟琳……你不要嚇我。來人啊……來人,服務員……」蘇影湄情急,除了叫服務員,她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了。


  「讓我來吧。」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將蘇影湄也給嚇了一跳。


  楊百川,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折返回來了呢?

  可是,蘇影湄雖然知道,沈風一定不想讓楊百川看到她這個樣子。但是現在,沈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謝謝你。」


  蘇影湄沮喪的說道。


  隨後,蘇影湄便只看到楊百川一下子就抱起沈風,朝著外面走去。


  「蘇小姐,你去開車。」


  楊百川果然是官海裡面打拚過來的人,他鎮定的神情,讓蘇影湄佩服萬分。


  「她怎麼又暈倒了?」


  車上,楊百川扶著沈風坐在車后。蘇影湄開著車,沈風的助理坐在副駕駛一直的看著身後的情況。


  「或許是這些日子太疲憊了。今天出來的時間也太長了,希望老天保佑,凱瑟琳不要出事才好。明天就能去美國了,我真的不希望她出事。」


  蘇影湄的情緒也很激動,這些年,她都難得如此的不鎮定。可是,這個人是凱瑟琳,是她改變了她的命運。她愛她,就像愛自己的母親一樣。


  「去美國?為什麼要去美國?她還生著病。」


  楊百川不解的問道。他從來沒有想過,剛剛看起來紅光滿面,舉止優雅的沈風,會一轉眼,就暈倒過去。她更是不會想著,有一天,忽然的,沈風得了不治之症。


  「先生,凱瑟琳她是需要到美國治療。」


  助理覺得身後的這位先生,好像應該知道似的。一下子,就說漏了嘴。


  「治病?國內的醫生都治療不了嗎?為什麼非要去美國?」


  蘇影湄從後視鏡裡面看到,楊百川臉上那些疑惑和問號,全都是丟給自己的。


  「對不起,楊老先生,凱瑟琳不希望你知道她的病情。」


  楊百川沉默了,他一言不發。


  二十年後的今天,沈風就躺在他的懷中,可是,她緊閉著雙眼。看不到他的著急和不安,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就算,沈風恨他,願意一輩子都不見他。他也覺得這是他的報應,只要報應在他的身上,他覺得無所謂。可是,此時沈風卻承受著病痛的折磨,這讓楊百川的心,絞痛不已。


  「到了,下車吧。」


  蘇影湄停穩了車子,剛剛一下車,寧其瀾,醫生護士,全都趕了過來。


  「怎麼出去了這麼久?不是說很快就會回來嗎?」


  醫生責問著蘇影湄道。


  「先搶救凱瑟琳。」


  蘇影湄吩咐著。


  眼看著,沈風再一次被推入重症搶救室,蘇影湄的心,亦是如同刀割。


  是不是下一次,她見到律昊天的時候,她們也是年華逝去,眼下無期了呢?忽然間,蘇影湄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沒事的,凱瑟琳不會有事的。」


  寧其瀾握住蘇影湄的手,像是如此,就能給消極的蘇影湄力量似的。


  蘇影湄點點頭。對面,楊百川一言不發,怔怔的看著急救室裡面的沈風。


  他心中怕是在想,到底是什麼病如此嚴重,三天兩頭就暈倒,而且,此時一回到醫院,就直接進入重症搶救室?

  「楊老先生,你要不要先回去呢?」


  蘇影湄走到楊百川的面前來,對著他問道。


  多麼慈祥的一個父親,難怪會有那麼儒雅的一個兒子。可是,這對父子,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都有著一個柔軟的心地。


  「我想等她醒過來,看看她。」


  楊百川的眼睛,直直的望著急救室裡面的沈風,輕聲的說道。


  「凱瑟琳可能一時半會都還不會醒過來的。要不,明天的你在來看她吧。」


  「不用了,讓我就呆在這裡看著她吧。」


  蘇影湄無法再勸了。


  如果,有一天,她也像凱瑟琳這樣。她一定也希望律昊天會守在她的身邊的吧。那麼,就讓楊百川守吧。凱瑟琳也只是剩下為數不多的時日了,蘇影湄也不希望她留下太多的遺憾。


  蘇影湄忽然有些想要哭。儘管她還沒有時間去確認,她的肚子裡面,是否有一個小生命在形成,可是,蘇影湄能夠感覺,那就是一個生命。每一次,她想嘔吐她都會覺得,那是小傢伙在跟她對話似的。


  以他存在的方式,與蘇影湄對話。


  她和律昊天之間,比沈風和楊百川之間,還要難以分得清。忽然,蘇影湄想著想著,就覺得心頭十分的噁心了起來。她忍不住就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跑了去。寧其瀾在蘇影湄的身後,看見蘇影湄不適,也立馬跟了上去。


  蘇影湄乾嘔了好一會,才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一抬頭,寧其瀾就等在門口。


  「你……」


  蘇影湄看著寧其瀾。


  「沒事吧?」


  寧其瀾依舊關心的問道。


  一直,寧其瀾就覺得蘇影湄有些不對勁。早上從醫院裡面分開的時候,都還覺得蘇影湄只是憔悴了一些。可是,到了傍晚這會再見到的時候,他才發現蘇影湄的臉色有些不對,眼睛也紅紅腫腫的。只是,一見到面的時候,就忙著凱瑟琳的事情,他也一直都沒來得及問。


  蘇影湄抬起頭,這種反應,被寧其瀾看到,他是男人,可是,卻也是了解女人那些事兒的。


  「沒事。」


  蘇影湄能說什麼?她自己都還沒有證實的事情怎麼說,就算證實了,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寧其瀾說。


  「有什麼事情的話,不要瞞著我。一起走過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信任我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做。就算你是隨意接受我的好意,始終我們是一起並肩作戰的知己。」


  忽然,蘇影湄抬頭看著寧其瀾,她再也忍不住心頭上的委屈。淚水,一下子衝出了眼眶。她撲進寧其瀾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無人的走廊里,回蕩著蘇影湄的哭聲。迴音,哭聲,聲音好響好響。那麼難過,那麼痛苦。寧其瀾閉上眼睛,他突然知道了什麼似的。終於,蘇影湄的哭聲,漸漸的止住了。


  「早上分開過後,你也哭過了?」


  寧其瀾伸出手,他低著頭,仔細的擦去蘇影湄眼角的淚水。


  「……」


  蘇影湄抽咽的無法發出聲音來。


  「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而已,對於蘇影湄來說,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的就哭了起來吧。她心中或許還在為難吧。還是,剛剛他見到的情形,讓蘇影湄難過了?


  「他打了你?」


  淚水和在寧其瀾懷中的磨蹭,使得蘇影湄臉上的妝,有些花掉了。半邊微微紅腫起來的臉,展現在了寧其瀾的面前。


  寧其瀾看見了,他是那麼的氣憤。他想不明白,蘇影湄這樣的女人,他疼惜都來不及,律昊天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這都是小事。」


  「我帶你去做檢查。」


  果然,寧其瀾是明白了。寧其瀾拉起蘇影湄的手,忽然,蘇影湄手指尖上像是觸電一般,她迅速的縮回了手。


  「我不去。」


  她多麼的害怕。


  害怕答案是,又擔心答案不是。


  是與不是,她都會難過的。


  是的話,她會想著,到底是留下來,還是處理掉。如果不是,她和律昊天,就連最後一絲關聯都不剩下了。


  這種徹底被切斷的感覺,讓蘇影湄心痛難當。可是,要她留下,她以後看到那個生命,就會一直的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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