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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先禮後兵

  徐寒坐在床上與秦可卿聊了好一會光景,又在秦可卿的督促下喝了碗米粥,對方這才安心的離去。


  夜漸漸深了。


  坐在床頭的徐寒卻始終無法入眠,他站起了身子。


  紫霄境的肉身修為讓他身體的自我恢復能力極強,這麼短的時間雖然他依然感受體內氣息虛弱,但獨自起身卻不再如之前那般困難。


  哐當。


  隨即伴隨著一聲脆響,放在他床頭的那把長劍出鞘。


  長劍劍身猩紅,上面布滿了一道道宛如毒蛇般的紋路,徐寒將之放在手中,撫摸著刑天劍的劍身,心頭卻是思緒萬千。


  早在去往大黃城之前,那位天斗城的岳成鵬少主便為徐寒帶來了司空白與長夜司所謀划之事。


  「有劍刑天,大逆而凶。」


  「執此劍,子可殺父,臣可弒君。」


  他輕聲念叨著那道所謂無上真人求來箴言,眉頭皺起。


  司空白與祝賢既然想要殺了那皇帝,那這刑天劍便自然是他們計劃中極為重要的一步。


  而那位仙人現在就住在離他不過十里遠的祝賢府邸。


  身懷如此異寶,又被仙人窺視,這當然不會是什麼太好的體驗。


  況且如今他與刑天劍心血相連,若是劍被奪走,會對他造成何等的傷害,他也說不真切。


  想到這裡的徐寒心頭愈發的煩悶,他收起了手中的劍,正要回到床頭。


  咚。


  咚。
……

  可房門處卻在那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徐寒不疑有他,便走到門前,開了房門。


  但出現眼前的人影卻讓他身子一震。


  「好久不見,公子別來無恙。」那人卻淡淡一笑,對於徐寒的震驚似乎早有預料。


  徐寒卻並未第一時間回答來者的問候,他愣了半晌,對方卻也並未催促,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他。


  「你……怎會來這裡……」約莫十來息的光景之後,徐寒方才稍稍平復了自己心頭的震驚,出言問道,而眉宇間濃郁的警惕之色卻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裡可是天策府。


  徐寒用眼角的餘光看向遠處,似乎是想確認某些事情。


  而這些細微的動作卻都未有瞞過那來者的眼睛。


  「放心吧,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更沒有傷害任何人。」那人再次笑道。


  徐寒知道對方並無誆騙他的理由,這才微微心安,但看向來者的目光依然警惕,他沉著聲音問道:「閣下這麼晚來此.……所為何事?」


  那人聞言,抬頭看了看天空。


  時值冬月,長安少見未有下雪,星光明媚,銀瀑如晝。


  「隨我走走吧。」


  那人這般說道,便轉身就要離去。


  徐寒愣了愣,站在原地遲疑了好一會光景這才跟上。
……

  祝府院門內。


  司空白高座於屋中首座,身下玲瓏閣諸位執事都分坐於兩側。其中不乏徐寒熟識之人,譬如曾經龍從雲的兩位得意弟子,陸奉與朗朝沙,此刻二人雖然容貌並未更改,但眉宇間卻煞氣籠罩,周身的氣息凝練,分明便是天狩境的氣息。


  這才數月光景,諸人的修為便有了如此質的飛躍,傳揚出去,恐怕會讓天下人驚掉大牙。


  「你們覺得,今日那冉青衣所言,何如?」仙人眉頭一挑,輕聲問道。


  「大周皇族勢微,祝賢取而代之乃是遲早的事情,屆時天下必定大亂,冉青衣所言弟子以為並非毫無根據。細想那徐寒從出現到離去都存在太多疑點,加之冉青衣提供的各種情報,確實都表明那刑天劍很可能就在徐寒的身上。」朗朝沙當年在玲瓏閣可沒少被徐寒欺辱,他素來懷恨在心,此刻聽聞刑天劍在徐寒手中自然是巴不得司空白早些出手,將徐寒斬殺,一雪奇恥大辱。


  「的確,當年滄海流消失的時間與徐寒出現的時間極為吻和,況且那隻黑貓也與跟在當年滄海身邊的黑貓頗為相似,弟子也以為恐怕這徐寒便是滄海流的傳人,他身上不僅有刑天劍,甚至可能還有我門中當年遺失的《大逆劍典》。司空長老應先下手為強,將這刑天劍握於我們手中,方才有與長夜司對弈的資本。」當下,那位陸奉也站出來附和道。


  司空白對此倒是不置可否,他聽完二人這番話后,微微頷首,卻轉眸看向了一旁那位未有做聲的紫袍少年。


  「月明,你且說說,你如何看待此事?」


  坐在一旁靜默不語紫袍少年聞言,這才站起身子走到了司空白身前,他低著頭拱手言道:「師尊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此事不妥。」紫袍少年想也不想的便在聽聞司空白這般回應之後,如此言道。


  「哦?」司空白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問道:「如何不妥。」


  「師尊試想,長夜司於大周何等勢力盤恆?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祝賢於天下英豪如何?說是詭詐奸雄亦不為過。」


  「他既然知曉刑天劍在徐寒手中,又窺探大周皇位,為何卻偏偏將這等好事留給師尊?」紫袍少年如此問道。


  那司空白微微皺眉,正在沉吟,可身旁那朗朝沙卻不甘被宋月明搶了風頭,站起身子便言道:「無非是即使刑天劍在手他也不敢趨勢這等神器,故而便賣給長老,博一個仙人善緣。我知宋執事與那徐寒頗有交情,但此事事關玲瓏閣興衰,宋執事如此因私廢公,莫不是太不將我宗門千年傳承放在心上了些?」


  徐寒與宋月明的私交在場諸人皆知,聽聞朗朝沙此言,頓時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宋月明,就連那位仙人目光也在那時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可宋月明卻並未有半分慌亂,他大手一揮,紫袍翻湧,雙目在那時瞪得渾圓直視著朗朝沙,喝道:「朗朝沙!爾等危言聳聽,滿嘴竟是諂媚之言,欲構陷我玲瓏閣於萬劫不復之地,究竟意欲何為!」


  那時的宋月明周身氣勢浩然,如海浪般洶湧的劍意縈繞,殺機頓時破體而出,直直的將那位朗朝沙籠罩其中。


  而在他的氣勢之下,身為天狩境強者的朗朝沙竟然瞬息臉色蒼白,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力。


  這宋月明短短數月,修為精進更是到了離塵境,他的年紀比起徐寒也大不了多少,這般年紀,這般修為,放眼天下卻是無一人可與之比擬。


  「宋執事,有話好說,朗師侄也是心繫宗門,就算理念不同也不至於構陷宗門的地步啊。」當下有人見此狀便趕忙上前,高聲言道,卻是一位白髮老者,曾經玲瓏閣中的刀道大能,清如溪。


  「哼!」宋月明聞言,看了那老者一眼,這才一聲冷哼收了周身氣勢,而方才還與宋月明針鋒相對的朗朝沙頓時如蒙大赦,神情頹廢的呆立在原地,滿臉的后怕與心悸。


  那一旁與朗朝沙素來狼狽為奸的陸奉在這時看了看台上那位仙人眸中的不悅之色,以為自己尋到了宋月明的短處,他咬了咬牙,便喝道:「宋執事如此容不下異己,難不成還以為這玲瓏閣是你宋月明的天下,你這般仗勢欺人,不如將在下一道殺了吧!」


  說著,陸奉上前一步,一派大義凜然,引頸待戮的模樣。


  面對陸奉這般義正言辭的指責,宋月明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隨即看向台上似乎頗為不悅的司空白這才拱手言道:「師尊細想,徐寒手握冀州重兵,祝賢不敢動他,卻偏偏將之扔給師尊,這分明就是驅虎吞狼的計策,難道師尊看不出來嗎?」


  陸奉聞此言,根本不待司空白回應,便再次冷笑道:「司空長老貴為仙人,幾萬殘兵敗將,不過一劍之事,況且若真是冀州兵馬想要為徐寒報仇,我等退居玲瓏閣山門,長老屆時手握刑天神劍,何懼有之?我看你宋月明就是因私廢公,想要保住你那位舊識!」


  陸奉雖然態度囂張,但此言卻並非未有道理,仙人之力豈是凡人能夠比擬?


  縱使當年有林守集十萬將士之力,一箭破了李氏王朝一統天下的美夢,但林守已死,這世上哪還能再有第二個林守?十餘萬大軍司空白想要以一戰之或許力有不逮,但想要逐一擊破,以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領卻是不難。


  一時間諸人看向那宋月明的目光愈發狐疑。


  「月明,陸奉此言不差啊,你倒是說說這徐寒到底有什麼值得老夫忌憚的地方?」台上仙人在那時終是發話,語氣中淡淡的不悅,任誰都聽得真切。


  可饒是如此,那宋月明已然不見任何的驚慌,他再次朝著司空白拱了拱手,輕聲言道:「師尊可記得論道大會濟世府中那一刀?」


  這話一出,屋內的氣氛瞬息靜默了下來。


  任誰都無法忘記那一刀,人未至,一刀卻敗了仙人。在場諸人在這時終於醒悟了過來,宋月明所言的忌憚究竟所指何物,那位元歸龍還未死去,若真是動了徐寒,他的報復,司空白承受不起,玲瓏閣更承受不起。頓時,諸人的臉色紛紛一變,而方才還言之灼灼的陸奉更是臉色煞白。


  「那以月明的意思是?難道這刑天劍老夫就要拱手相讓?」司空白也在這時會意了過來,他很是滿意的看著自己這位弟子,如此問道。


  「此劍關乎我玲瓏興衰,自然不可。」宋月明聞言卻是淡淡一笑,他沉聲言道:「先禮後兵,但切不可傷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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