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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爭端

  來到寧國侯府前時,門外的小廝一眼便認出了這位侯府的千金小姐。


  他並未有多大的詫異,大抵在這之前葉紅箋便給侯府傳遞過這樣的消息。


  那小廝極為熱情領著二人快步步入了侯府內。


  寧國侯府的大殿中早已擺好了家宴,陣勢倒是不大,只有葉承台與他的妻子二人,以及兩個早已準備好的案台。但菜肴卻極為豐盛,顯然都是精心準備過的事物。


  算來徐寒與葉紅箋離開長安已有九個月的光景,上次雖然回到過長安,但卻未有來得及前來拜會,這好不容易見著了自己的女兒,牧殷殷,也就是葉紅箋的母親自然是心疼得緊,拉著葉紅箋便坐到了自己身側,關切的噓寒問暖起來。


  葉承台雖然也想念自家女兒得緊,卻不好如婦人表現得那般明顯,他便有一茬沒一茬的與徐寒寒暄著,詢問了些關於玲瓏閣與大黃城上的事情。


  徐寒自然是一一回應,但內容嘛卻是有真有假。


  畢竟無論是朝廷的紛爭還是江湖上的風雲詭誕,知道得越多,便意味著陷得越深。而葉承台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徐寒把握不住這個分寸,自然得交給葉紅箋來做。


  但在關於牧極之事上,牧殷殷卻忽的插進了話,她畢竟也算得是牧家之人,當年亦是因為嫁給了葉承台方才躲過了死於非命的下場。心頭自然對於牧極與忽然出現的牧青山極為關心,這事徐寒倒沒有隱瞞的意思,儘是和盤托出。


  只是這樣的事實,卻免不了讓牧殷殷有些愁緒泛濫,徐寒甚至隱隱看見這婦人眼眶泛紅,卻又偷偷止住。


  不過好在葉承台即使轉過了這個話題,方才讓屋內的氣氛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總得來說這場家宴還算得賓主盡歡。


  看得出對於徐寒這位臨時起意招來的女婿,葉承台如今是怎麼看怎麼滿意,而觀自家女兒對徐寒的態度,他也不難看出,二人似乎已經是情投意合。


  「對了,徐寒,你不是今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爹說嗎?」宴會到了尾聲,葉紅箋卻在那時忽的出言說道。


  這話出口,葉承台與牧殷殷自然朝著徐寒遞來了疑惑的目光,葉紅箋則是有些挑釁的揚起脖子。


  徐寒見狀不免心頭苦笑。


  他自然記得今日早上葉紅箋與他說過的事情,這倒不是他臨陣退縮,只是確實不知道當如何開口。葉紅箋這時提出了此事,他若是在扭扭捏捏,未免就太過女兒態了一些,因此,他在那時咬了咬牙,張開嘴就要言道。


  「葉侯爺,在下確有一事要與葉侯爺商議……」


  「便是我與紅箋的……」


  徐寒的話正說道節骨眼上,可那時屋外卻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


  「侯爺!外面有一個孩童鬧事,吵著非要來尋徐公子,怎麼趕也趕不走。」而一位小廝打扮的男子也在那時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朝府中諸人言道。


  「嗯?孩童?他叫什麼名字?」還不待一旁的葉承台發話,葉紅箋便搶先一步言道。顯然對於這話題被忽然打斷有些不喜。


  「好像叫什麼.……蘇慕安。」那小廝撓了撓後腦勺,半晌才回憶起來。


  「嗯?快將他帶進來。」徐寒聞言,頓時心頭一跳。蘇慕安的性子雖然有時候偏執得很,但卻是個講道理的主,從來沒有見他胡鬧過。他本應跟著鹿先生在天策府打點一切,此刻卻忽然來尋他,徐寒擔心是不是天策府那邊出了岔子。這樣想著,他趕忙站起了身子,「算了,你帶去尋他吧!」


  說著徐寒便朝著葉承台與牧殷殷遞去一個歉意的眼色,趕忙隨著那小廝出了府門。


  府中三人在那時互望一眼,也似乎聞出了些許不對勁的味道,自然是趕忙跟上。


  徐寒來到葉府的府門處,遠遠的便見一位背著刀劍的男孩正與葉府的家丁們撕扭在一起,顯然是起了爭執。


  「慕安!怎麼回事?」徐寒見狀快步迎了上去,高聲問道。


  那小傢伙見著了徐寒,臉色一變,焦急的大喊道:「府主不好了,鹿爺爺和人打起來了!!」


  鹿先生跟人打起來了?

  這話自然是有些無稽之談的味道,且不說老先生是一代大儒,溫文爾雅,則可與人動手。就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不是還有侯嶺在嗎?怎麼輪得到鹿先生出手?


  但觀蘇慕安此刻臉上的焦急之色卻不似作假,徐寒在那時眉頭一沉,他轉頭歉意的望了葉紅箋。


  「走吧,我和你一起。」好在葉紅箋也是大度之人,並未有說什麼,反倒是要與徐寒一同前往。


  徐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這才與葉承台夫婦辭別,與葉紅箋一道帶著蘇慕安朝著天策府方向跑去。
……

  待到三人走遠,牧殷殷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男人。


  「老爺,他們這方才回到長安,長夜司就不安分。」牧殷殷雖然只是一介婦人,但在長安耳濡目染,不難猜到天策府遇到的麻煩大抵是長夜司暗中指使的。


  已經年近半百的葉承台在那時伸手拍了拍牧殷殷的手背,示意對方放心。


  「相信夫子的眼光,也相信咱們孩子的眼光吧。這是天策府必須面對的,也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男人這般言道。


  那厚重的聲線,讓身旁婦人那懸著的心莫名的安定了幾分。


  他總是如此,雖然不見得有如何高的修為,有如何大的權勢。但卻有著一種能讓人心安的奇怪能力。或許他算不得一位好侯爺,曾一度在牧王滅門后討好祝賢,但他卻又著實稱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好父親。


  「嗯。」想著這些,牧殷殷輕輕的點了點頭,將腦袋靠在了男人的胸口。感受著那股熟悉又讓她溫暖的味道。


  二人這樣相擁良久,葉承台的聲音卻在那時忽的響起。


  「對了,我那套官服呢?」


  牧殷殷聞言一愣,隨著牧王府與天策府接連在與長夜司的鬥爭中敗下陣來,葉承台雖然躲過一劫,但卻被免了官職,只留下了一個寧國侯的虛名。那所謂的官服指的其實是他寧國侯的侯服。作為侯爺,他自然有進宮面聖的權利。


  只是這些年為了免去祝賢的猜忌,那套官服早已被他雪藏許久,除了年末必行的大宴,幾乎他便從未碰過,這時他問出這個問題,牧殷殷自然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老爺是要……」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這時,那位在京中諸人看來素來與世無爭的侯爺,眸中忽的泛起一抹神光。


  「明日天策府面聖,必然免不了一場爭端.……」


  「我這牧家軍的舊部,終歸得做些什麼.……」


  「為老牧王也好,為.……自己也好……」


  「終究不能在袖手旁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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