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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晨色亦撩人

  龍氣入了劍種。


  那時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傳遍了徐寒渾身上下。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就好似有千萬根利刺,在同一時間刺入了你全身的每一處毛孔。


  徐寒卻咬著牙忍下了這份痛楚。


  然後,他已經生出嫩芽的劍種開始顫抖,劇烈的顫抖。


  隨著那劇烈的顫抖,劍種開始膨脹,就像一隻細蛇吞下了一頭大象一般,象雖入肚,卻難以將之消化。


  所謂巴蛇吞象。


  現在的徐寒,或者說徐寒體內的那枚劍種就是巴蛇,而龍氣便是那頭巨象。


  龍氣的力量層次顯然已經超出劍種的承受範圍,因此劍種被龍氣撐大,卻難以將之化為劍意。


  那龍氣顯然並不甘於就這樣屈居於劍種之中,他開始狂暴的在劍種之中亂竄,這讓徐寒感受到的痛楚,又大了幾分,而他的身子自然免不了不由自主的顫抖。


  徐寒知道如此下去,他劍種必然被龍氣衝破,劍種一破,輕則一身修為化為虛無,重則很可能落下個人死道消的凄慘下場。


  徐寒豈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在那時咬了咬牙,周身的劍意猛地被他盡數調集,將劍種包裹其中,然後他在心頭默念一聲:「收!」


  那磅礴的劍意便猛地緊縮,將膨脹了數倍的劍種壓縮下去。


  裡外兩股力量的對碰,讓徐寒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甚至額頭上也開始浮現密密麻麻的汗跡。


  但他卻沒有半分鬆懈的打算,他知道劍種被破他的下場當是如何凄慘,與其那般,他自然要拚命一搏。


  因此他咬著牙承受著這份莫大的痛楚。


  時間的推移,讓他的精神漸漸趨於萎靡,隱隱約約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在移動,但顯然現在的他卻並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事,他全力壓制這那膨脹的劍種,每一息對於他來說都是如此的艱難。


  但或許是他的執念讓冥冥中存在受到了感化,又或是在這場漫長的拉鋸戰中,龍氣終於無法支撐。


  劍種膨脹開始放緩,漸漸開始萎縮。


  這樣的速度雖然緩慢但徐寒卻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這讓徐寒心頭一正。


  他再次振作起來,調集周身的劍意瘋狂的朝著那劍種擠壓。


  劍種萎縮的速度開始變快,而那劍種之上的嫩芽顫抖的頻率也隨即變得迅猛了起來。


  叮。


  一聲輕響在那之後忽的於徐寒的體內響起。


  劍種的嫩芽之上,一道淡淡劍意涌了出來。


  那劍意似乎與尋常劍意還有些不同,帶著一抹與那龍氣一般的淡黃色。隨著劍意的湧出,亦標誌著徐寒的劍種終於將那龍氣同化,於是接下來的一切便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劍種不斷的萎縮,劇烈的痛楚漸漸消散,淡黃色的劍意自嫩芽上不斷被噴吐而出。


  而隨著那龍氣化為劍意湧入徐寒的體內,徐寒原有的劍意似乎也在那淡黃色劍意的滋養下有了些許變化,到了最後,所有的劍意都化為了淡淡的黃色,徐寒也說不真切這樣的變化,對他來說究竟是福是禍。


  但龍氣被轉換,至少意味著他有了向著修行的下一境邁出的資格,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徐寒很滿足。


  帶著這樣的滿足與疲憊,他決定好好睡上一覺,他伸出了手忽的擁住了一道溫軟的事物,他沒有心思去細想那究竟是什麼,只是覺得困意襲來,便再也堅持不住,倒頭沉沉睡去。
……

  第二日,住在客棧中的天策府諸人。


  是被一陣綿長又高亢的尖叫聲所喚醒了。


  或許是還未從大黃城上那緊繃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在聽到這樣的尖叫后,侯嶺提著大戟便來到了葉紅箋,嗯,也就是那尖叫傳出的房門處。


  鹿先生在幾位紅袍公卿的攙扶下,亦快步趕來。


  蘇慕安一把推開了喝得醉醺醺楚仇離,提著刀大步流星跨到人群前。


  方子魚拉著還在為諸人準備早餐的秦可卿,在門外很是擔憂的望著。


  就在諸人你望我,我望你,神色凝重就要破門而入之時。


  葉紅箋的房門卻忽的自己打開了。


  嗯,準確的說,是被人從裡面狠狠的撞開了。


  然後,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天策府的少府主徐寒就在那被摔成了碎塊房門殘渣中狼狽的爬起身子。


  「徐寒,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剝了你的皮!」而葉紅箋那帶著滾滾怒氣的聲音也極為適時的響起。


  諸人看了看穿著明顯是睡衣的徐寒,又看了看裡屋那道躲在門帘下根本看不清身形的身影,頓時紛紛面露瞭然之色。


  「咳咳,天氣不錯,跑上一趟對身體好。」一臉鬍鬚的侯嶺打著哈哈,將手中的大戟放回了自己的背上。


  「對對對,確實感覺不錯。」一干天策府的士卒紛紛乾笑著應和道,然後一群人便逃一般的撤離了此地。


  「年輕人啊。」鹿先生伸手拍了拍徐寒的肩膀,臉上寫滿了揶揄的笑意,然後亦在其餘紅袍公卿的攙扶下緩緩離開。


  「厲害啊,小寒。」似乎宿醉未醒的楚仇離很是佩服朝著徐寒豎起了大拇指,似乎還想著要與徐寒好生交流一番,卻被一旁的蘇慕安拉著,不情願的離開。臨走時,小傢伙還不忘小聲的叮囑道:「府主,我老爹說了和婆娘睡過後,就會有小孩,養孩子可麻煩了,你可得好生準備。」


  秦可卿滿臉羞紅看著徐寒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能是跺了跺腳,氣呼呼的離開,她身後的方子魚負著雙手,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指了指徐寒,好似也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也是未有說出半個字,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邁步離去。


  徐寒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一切,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的心中萬馬奔騰,無數的疑惑閃過他的腦海。


  他明明記得昨日他在自己的房中修行,為了將龍氣轉化為劍意,還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可今日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葉紅箋那含羞帶怒的雙眸,然後,還不待他回過神來,他便飛了出來,接著便是眾人的一陣他聽不明白的胡言亂語。


  「徐寒,你給我進來。」這時屋內傳來了葉紅箋那咬牙切齒的聲音。


  徐寒愣了愣,覺得這時的葉紅箋顯然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本著好男不與女斗的原則,徐府主硬著頭皮走入房中。


  這時的葉紅箋已經穿戴好了一襲紅色長衫,但臉上卻還帶著羞怒之後未有退去的潮紅,她本就生得極美,配上這樣的神情,莫名有些勾人的味道。


  「喵。」這時,玄兒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跳到了徐寒的肩頭,用腦袋親昵的蹭著徐寒的頸項,似乎是在興奮於徐寒的好轉。


  徐寒愣了愣,他看了看一臉邀功之色的玄兒,又看了看臉色幽寒的葉紅箋,再聯想昨夜的情形,大抵是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咕嚕。


  他咽了口唾沫,看著葉紅箋便要解釋道:「紅箋,你聽我解……」


  「今日到了長安,第一件事,做什麼?」只是話未出口便被葉紅箋生生打斷。


  「見……葉侯爺?」徐寒做賊心虛,小心翼翼的揣摩著葉紅箋的心思。


  「然後呢?」葉紅箋又問道。


  「然後?」徐寒不解。


  「見了我爹,你應該說什麼?」葉紅箋見素來聰明過人的徐寒這時候卻忽的如此木楞,頓時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說……問好?」


  「訂婚期!」


  這話說完,葉紅箋的臉色再次變得緋紅,她側過了腦袋,不無責怪的低聲呢喃道:「遲早的事,急什麼。」


  而被嚇得不清的徐寒顯然並未聽到葉紅箋究竟在說些什麼,他只是望著那臉色緋紅的少女,覺得她此時模樣,映著窗外射入的第一縷晨光,美艷無比。


  他看得有些發愣,半晌後方才愣愣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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