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唯一

  「我不走……」馮璋顯得情緒很是低落，眼神冏冏有神，眼神之中帶了點說不清的悲傷。


  「我再不會大意讓你被抓走了……」馮璋喃喃著道。


  他的心都要嚇碎了。那種緊縮著，彷彿隨時心臟要爆炸的感覺，他一刻也不想再體會，這十幾天里，他坐立不安，心中積蓄著一股狂暴之氣，見她醒了，才一下子就消散了，可是這些痕迹猶在，無所遁形。


  路遙看他依舊心有餘悸的樣子，便道：「沒事的，外面這麼多人守著，不會有事的……」


  馮璋依舊不肯走，固執的看著她，表情甚至有些委屈。


  路遙看他這樣子了，哪裡還能硬得下心腸來，道：「算了，那你一會兒再走也行。」


  馮璋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顯然是極怕被她拒絕。


  他的眼神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一刻都不敢放鬆，像一頭大型的巨獸，戰戰兢兢的守護著他最珍視的財寶，可也因為太過在意，反而讓他顯得有點杯弓蛇影的緊張感。


  王縣令陸續帶了好幾個大夫進來把了脈，直到確定所有人都說真的沒事了，外面的人這才都放了心。


  送走大夫。


  王縣令對成王道：「政務上的事，只怕還要勞王爺和齊尚書一同分擔一二了，陛下如今只守著公主，只怕無心政務的……」


  「好，好在一切有章可循，倒也亂不了。」成王道。


  這種時候，一切有規範的程序這種事，優勢就顯出來了。


  若說以往他們感覺到改變后的朝廷機構的便利，那麼經過這一刻以後，成王深深的覺得，這一切的變革，都是因為路遙要解放帝王的雙手，並且規範朝政所做的努力。


  這種優勢，是前所未有的。


  「陛下是真的嚇到了……」王縣令小聲的道：「這十幾天里形影不離，吃喝都是人提醒著的，眼神都沒從公主身上離開過……」


  「其實可以想見，若是路遙真的出了什麼事，整個朝廷和北廷都會震蕩，路遙對整個天下的意義，是難以言喻的，以往她一直嘻嘻哈哈的，我們也沒怎麼正視過她的能量，直到這一次，天下人都震動了……」成王道：「一個帝王出了事，外面也不過如此了，路遙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聽聞那蛇妖，是北廷如太后尋來的……」王縣令道：「這幾年裡，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不是尋了道士，就是尋了妖人前來，只是一直有龍神在，他們都被擋在了晉陽城外搞事，衙門倒抓了許多個……」


  王縣令呼出一口濁氣道：「……那條蛇能量非同一般，若非陛下，只怕公主早已凶多吉少，那蛇毒，大夫們都束手無策，若非王謙用了旁門左道，只怕公主的命也懸的緊，這樣子，陛下又怎麼能不緊張？！如今想來，既然有王謙這樣的能人異士，說明這世間本來這種類似的人就很多，現在多出來興亂，以後真要多加註意排查了……」


  「林如沁不除，這種事只會層出不窮。」成王道。


  「不錯……」王縣令道：「看得出來，這個北廷的如太后，十分懼怕路遙……」


  「不止是懼怕，更多的是想打擊路遙，催毀陛下……」成王道。


  這一次他們看到了路遙在民間的信仰之力，也看到了她若是有事，只怕馮璋得瘋的可能。


  這個如太后可真是一掐就想掐住天朝的七寸啊，果真是掐到了點子上了。


  成王呼了一口氣，道：「如今她與西域，已經結成牢牢的結盟，想要硬打，哪有那麼容易？！聽聞她找到了當初給路俊林改造武器的匠人，現在也造了不少火槍還有火箭筒之類的東西，硬打，只怕兩敗俱傷。我廷雖一直在備戰，然而，還是少了些對付他們的辦法。」


  「她也派了不少暗探，這些年來一直想偷去我們的技術發展她的經濟，」王縣令道：「可惜只學到皮毛，不用心怎麼可能學到精髓。這北廷，現在實力壯大，硬打，的確耗費心神，但是，他的朝廷內部，並不代表穩如泰山……」


  成王道：「你可是有什麼妙計？！」


  「我只知道，後院起火，家宅不寧，是會致命的……」王縣令道，「普通人家老婆不頂事，尚且需要不停的補窟窿，大到一個國家，若是出現這等的裂痕，也是致命的內部縫隙。」


  成王瞭然道：「是了，聽聞那北廷的皇帝今年十四，但皇后卻已經二十七歲了……」


  「此事只怕不用我等操心，陛下定安排了天網中人有所布置的，」王縣令道：「陛下既沒發話，只說明時機尚不成熟，且靜心等等……」


  「這倒是，那北廷的皇帝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對如太后不滿，他也十分荒唐，才十四，光納妃就已經達到兩千餘人，」成王道：「這樣的人，縱情聲色，又漸漸不服如太后控制，其中的縫隙，只會越來越大，我們且等著吧，等他自亂之……」


  王縣令道：「且等內部崩潰，矛盾激化吧。出了這件事，只怕陛下絕不肯放過北廷。這根刺，扎在陛下的心中，咽不下，吐不出，豈會甘心。」


  「陛下算是極理智的人了，喜怒並不形於色，也沒做出超出理智的事情，」成王道：「然而公主對他而言，只怕對他的影響，在心中，是絕對影響力驚人的。這一次幸虧公主無事……」


  王縣令嘆道：「因為公主對陛下而言，不止是一個朋友，一個喜歡的人，更是像一個長輩的角色，是他的所有，是他幼年裡唯一的痕迹……這種意義，也許對旁人來說很難理解吧，正常家庭中的孩子很難理解的吧，因為親人多，來來去去，感情被分了，反而稀薄，並不會太重情，可是唯一這兩個字，何其重也……分量太重了，路遙就是陛下的唯一……」


  成王道：「陛下也怪不容易的。都說孤家寡人，若真是沒一個在乎的人，也太可憐了。心中有喜歡的，總是好的，畢竟公主也極在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