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夫妻
林大虎看著馮秀才,覺得他也是殊為不易。
林大虎看向馬氏,他幸運,娘子一直好好的在自己身邊。馮秀才當年與娘子關係如此之好,只怕失卻之時,魂都掉了一半。
雖然混帳過,到底是情有可原。
因為林大虎無法想象他若當年也失去馬氏,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敢想。所以對與馮秀才雖無法感同身受,卻也能理解一二。
「不說這些了,等孩子們大些更好,」馮秀才笑著道。
三人便去了廚房繼續去準備菜蔬瓜果了。
王謙不在書房,路遙詫異的道:「很少見他出門的,今天竟然不在。平常與我倒與連體嬰似的,今天是去哪兒了?!」
馮璋並不在意王謙,所以並不接話。
路遙也沒糾結這事,只是將自己的構想與圖紙與馮璋看,道:「璋兒,你看看。」
馮璋自然看了,又看她隨手畫的簡筆畫。
「這是什麼?!」馮璋道。
「這是兔八哥,我是打算畫個小連載故事,放在報紙上,用來給幼兒當故事用的,等連載完了,出一系列的連環畫,給幼兒們啟蒙,曉以大義,知以情理,也是教育的一種了。」路遙笑道。
馮璋從沒見過這種畫,雖然畫技實在與高超不搭邊,勝在新鮮,道:「這個好。」
路遙想他從未有過真正的童年,乍然見到這些,怕是新奇,不免有些心疼。
馮璋看了看好幾個動物擬人化的東西,十分喜歡,道:「孩子們定然是喜歡的。」
路遙笑著點頭。
路遙見他看的認真,便坐下來又去畫了,馮璋看著便坐了下來,一直看著她,十分專註。
路遙分神的功夫才發現。
「遙兒,」馮璋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認真,道:「……什麼是夫妻?!」
路遙一怔,道:「夫妻啊,有一句話叫至親至疏夫妻,他們可以是最親密的人,也可能是最恨的仇人。」
「最親的人。」馮璋喃喃道:「我與遙兒也是最親的人。」
路遙道:「做親人,不一定要做夫妻的,以後我一定用心為你挑一個皇后,不止是一個國母,一定會是你最滿意心悅的妻子。」
馮璋的指尖倏然握緊,表情雖不動聲色,然而眼神卻變得幽深了。
路遙下筆依舊在畫,帶著笑,和一點漫不經心。
「為我挑皇后和妻子?!」馮璋語氣平穩的道。
「這是自然,馮秀才看人眼光有局限,你又沒有母親為你打理,自然是我來掌眼,再者說有王謙看相呢,必不會挑了有旁門心思的,這一點可以放心,縱然不會愛的死去活來,不過,舉案齊眉,是沒有問題的,夫妻之道,在於敬重尊重,只要你尊重妻子,妻子也敬重你,自然關係不會差了,」路遙道:「你登基后,到了及冠之年,難免會有三宮六院,不過,你以後若遇上心儀的,只想一夫一妻,自然是最好的,倘若不合心意,設立三宮六院,尋到你心愛之人安置,也是可以的,帝王嘛,總有特權,我不會用我的價值觀太拘束你,若是皇后是你不那麼喜歡的,卻不叫你納妃,也委屈了你。」
馮璋的手越收越緊,手上青筋直突,「……你都為我打算好了?那你呢?!」
「我?」路遙頭都沒抬,笑的散漫,道:「我啊,對情情愛愛的,沒興趣……」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馮璋道。
「嗯。」路遙還真停下筆思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想這個幹嘛,反正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我既然挑了這擔子,自然要為天下生民負責的,你需要我,我就做個女官嘛,替你打理國家事務,也替你分擔一二。」
路遙見身邊好半天都沒動靜,詫異回頭,看馮璋陰沉著一雙眼睛不說話。頓時怔了,道:「可是累了?你一路回來也沒怎麼休息,要不要睡一會兒?!」
馮璋不說話,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路遙摸了摸他的額頭,道:「去歪一歪吧,我畫我的,這書房是王謙住的,天天有老啞巴收拾,倒也乾淨。一會兒開飯,我叫你。」
馮璋一言不發,歪過去了,閉上眼睛,心中略氣不順,一副生悶氣的樣子。然而路遙實在心大,竟然都沒發現。
他佯裝睡著了,實則一直在盯著她。
路遙畫著也困了,頭一直在點,最後趴在書桌上也睡著了。
馮璋這才腳步輕輕的起了身,眼中的掠奪之欲,這才毫無掩飾。
原來她的人生計劃里,沒有他。
馮璋以前不懂什麼叫夫妻,可他現在漸漸懂了,就如林大虎與馬氏的情深,就如馮秀才對原配娘子的不能釋懷。
心裡住進一個人,只想生生世世擁有,在一起。
夫妻之道,最親密的人。
「遙兒,我要的,是最最親密的關係……」馮璋低聲喃喃,微微湊近了她的側臉,一時想要靠的更近,一時又痛苦壓抑。
心中有些東西,連訴說都不能的感覺並不好受,可他怕嚇到她,竟是生生忍了下來。
在她心裡,他還只是個孩子,她像一個母親,姐姐,師長,循循善誘,對他加以教導,她是最優秀的,一直在引導著他成長。
若是知曉他心中存有這般的心思,只怕會毀了以後的相處。
馮璋心中有愛,可是說不出來。只覺在心中纏繞在一起,一團亂,竟是找不到半分的出口。
此時此刻,他才能毫不掩飾眼中的掠奪天性。
他入眼之人,珍之重之。不入眼之人,猶如塵埃,連一個眼神也欠奉。
這般的眼神,實在令人心驚。
王謙回來正好瞧見,站在門口,一臉複雜的看著馮璋。
即使到現在,他們雖是師徒之名,但彼此是真的沒辦法相互喜歡起來。至少路遙睡著的時候,他們並不會演著師徒情份。
馮璋抬頭,迎著光與影,直視著王謙,那眼神鋒利,如同開了刃的刀。
果然經過戰火與血光的洗禮,這小子沉澱的更加成熟了,也更加的無人可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