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囤田

  「以往這種子也只是在江南一帶有人種一種,但是種的不多,江南雨水多,常常被淹死了,因此種的人也不多,」謀臣道:「此物脫籽也極為麻煩,因而百姓們以前種了自己脫籽效率極低,種的人自然更少了……」


  「原來如此,」西北總督道:「晉陽是有特殊的方法嗎?!」


  「有脫籽機,有電力的,也有人工的,據說人工的也很便宜,有些農民可以自己買回家去踩了脫籽,一台也就不到一百文,是木料做的。電力的貴許多,一般工廠里用,效率極高,是大批量脫籽的,」謀臣道:「以後江南種糧米,西北種棉麻之物,依靠高效的運轉,再無災荒之憂。」


  「若是風不調雨不順,只怕以後西北旱災,江南水澇,還是會……」西北總督道。


  「會治水的,」謀臣道:「晉陽有龍神在,也一直在開鑿運河,只怕會一直將水治好。大人也莫太遠憂,現在的糧種培育后產量大增,以後大範圍的糧種下去,收上來,只怕糧會遠遠溢出,吃是吃不完的……」


  「會有這麼一天嗎?!」西北總督道:「若真有,就真的是跟做夢一樣的了。」


  「對於晉陽來說,有什麼不會發生的?!就是奇迹啊……」謀臣道。


  「是啊。」西北總督道:「不過電力是什麼?!」


  「好像是一種能量,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懂……」謀臣道。


  西北總督道:「不懂就去學一學,你們有事沒事去官府走動走動,咱們說了不干涉政務,但是,可以學習啊……」


  「是。」眾人忍著笑道:「不學不成啊,不學都跟不上了,尤其是很多政務的方式,我們都不懂了,若弄不懂,以後是要被鄙視的……」


  眾人皆笑了起來,笑容之中透著輕鬆。


  提著的心,似乎到了此刻,才能真正的放鬆了。


  將重擔子給交了出去,而且還是能力更強的,更有能力讓百姓過的更好的人手上,他們到了現在才能真正的變得心安理得。


  是的,心安理得。


  西北百姓與晉陽的走動漸漸親密起來,有很多西北的商人也往晉陽去了。


  也有很多的書生,打算去晉陽遊歷學習,很多技工家庭更是背井離鄉,打算去晉陽學些本事再回家鄉……


  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的發展著。


  歷史的車輪從不停歇。開頭時難,但一旦開了頭,如同狂奔入流匯聚入海的大江大河,想讓他們再回以往的時光過那樣的日子,是再無可能了。


  歷史往前發展,而光線也是。昨日之光如同塵埃,漸漸能被所有人甩在身後,直至一代代死去,新生,徹底的拋在腦後……


  拜神教的舊軍將領們約束著兵士們,很乖,一直駐紮在外城,不聲不響。


  將領們看著自家軍營中良好的伙食,溫暖的被褥,總是不斷在燒著的熱水,還有熱水供應的澡堂子,直到醫生們常駐在此給他們體檢看病,他們漸漸的心就溫暖起來了。


  「從今以後,我們也是有家的人了……」一個將領喃喃道:「以後在海上漂泊,死後能葬於這片土地,我已經毫無遺憾了。」


  這話說的有點悲愴。


  曾經一無所有,家也無家,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如今靜了下來,生活乍然有了希望,那些做過的事就會湧上心頭開始懲罰自己的內心。


  他們是高興的,也是悲傷的。


  「晉陽的人,大部分都沒有家鄉了,這晉陽,卻成了他們最後的家,」另一個將領嘆道:「……這個地方真好啊……」


  「是啊。」


  縱使餘生都在在良心的譴責中度過,既使將倍受煎熬,他們也要努力的活著,貪戀著這個美好的世道。


  他們不懼死,可他們卻貪生。


  北郡城。


  經過嚴格的篩選,很多犯了疫症的兵士很快就被處理掉了,疫病被控制住了。


  糧草也經過一一的晾曬,雖然發了霉,但是,只要久煮一會,總不至於能吃死人。


  兵士們一個個都木著臉,他們都已經被如貴妃的高壓政策壓的沒了幻想,有的只有麻木不仁,服從命令。


  他們將城中收拾出來,加固了城牆以後,便遵守軍令出城開始囤田了。


  現在已是入秋,但是依舊可以補種一些菜種,和麥種。


  遠遠偵察回來的斥侯將此事報與齊蜮。


  齊蜮聞言擰了一下眉頭,道:「如貴妃囤田補種?!看來,是打算長久耗戰著了。」


  「也許是迷惑我軍的方式罷了。」一個將領道。


  「也有可能,但她現在不一定會速取京城,她依仗什麼呢?!」齊蜮道。


  眾將也不知道,一時間面面相覷,根本搞不清如貴妃葫蘆里賣什麼葯,因為這個女人真的不按常理出牌。


  她是這個天下諸侯間的變數。


  誰能料到北廷這個修羅場,最後得利的會是她呢?!

  誰也不曾料到過。


  杜飛龍的拜神教兵強馬壯,沐蘭碩更是擁有十幾萬大軍,糧草充足,而北郡實力也相當雄厚。


  她當初有什麼?!連兵也沒有。


  可是,她硬是能將棋局盤活到對她有利的程度,不僅利用三者間的關係,迅速壯大自身的實力,吸納兵士,更是引的三方相殘,她更是狠心能水淹北郡城,最後獨霸北郡城。


  這樣的女人,是個亂世梟雄。


  如果以前他們對如貴妃的謀算哧之以鼻的話,現在,他們卻不敢如此輕率的輕視這個如蛇如狼一樣的女人了。


  他們雖紮營在此,卻是日夜坐卧不安,怕呀,怕這個女人突然襲擊,給他們狠狠的咬上一口。


  可她現在突然按兵不動了,開始種起地來,誰能相信她不是迷惑他們大軍?!


  不安的情緒在所有人心中激蕩,就連齊蜮也狐疑不定的很。


  「俗語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往我雖戰功赫赫,威名天下,仗著的也是對戰事的料事如神,可是如今,我也不過是個睜眼瞎罷了,完全弄不清她的意圖,更不敢貿然發動攻擊,」齊蜮道:「還是要繼續探探她的虛實再說,至少要弄清她倚仗著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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