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福地

  「貴人？」路遙笑道：「以後沒什麼貴人不貴人的了，愛吃什麼口味屬個人愛好，沒有說貴人淡口百姓重口的說法……」


  林大虎道：「前幾日在街上聽到有幾人在說只有窮人才愛吃這麼重口的東西呢，」


  路遙一怔，眉心都擰了起來，與王謙對視一眼，道：「是什麼人說的？！」


  「當時也沒怎麼注意，應該是商人，」林大虎道。


  路遙的心沉了沉，林大虎卻無所覺，往碼頭上擠去了，買魚的人都在排著隊呢，有買好了魚的，到另一側排隊，準備讓人做成魚丸的。


  林大虎笑道：「我去排隊，你們隨意看看，等我一等。」


  「成。」王謙笑道：「慢一點，別擠著了。」


  「大哥放心，」林大虎笑著忙去排隊了，一直在瞅著從船上不斷的搬出來的魚山，因為殺的魚太多，碼頭上的這小片地上的土都被魚血浸的有點紅了。


  王謙道：「若沒出錯，是北廷的暗探在尋事，可惜他們鬧也沒鬧得起來，晉陽的興起勢不可擋，他們說上幾句蠢話，沒人理會罷了……」


  「我懷疑上一次女學開學的時候，也是他們在挑事，只是沒挑得起來，就罷手了，」路遙道：「現在雖確定了幾個目標，但是，還沒有完全找出來，確定了的一直在讓人盯著，在將所有人找出來之前，不能隨意動手。」


  「新帝行事還挺謹慎，」王謙道：「他手上一直有一個刺殺的隊伍，卻一直沒怎麼露於人前過，這個讓我有點在意。」


  「我也有點在意，」路遙道：「我只怕他會針對璋兒，現在晉陽佔據的城池越來越多，新帝更不能讓璋兒活著威脅他了。」


  周圍人來人往，兩人也不好多說，便都止了這個話題。


  很快林大虎就拎著籃子出來了，籃子裡頭買了四條大魚，已經殺過了，魚頭另切了，魚身子也用江水沖了個乾淨，林大虎笑著道：「我去排隊讓他們切了做魚丸，你們先看著這四顆大胖頭魚頭，一會子我便來了，」說罷便將桶給拿了出來，將四個魚身子帶過去了。


  路遙道：「看到那殺魚的魚販沒有，手段利落，是個殺魚的好手。」


  「熟能生巧，都說皰丁能解牛，一旦對某件事熟悉到一定程度了，做起來就容易，這殺魚也一樣，一切下去，切斷魚頭，其它的乾淨利落的剔凈大主骨，骨上不留一絲兒肉，分解魚肉的時候再將這小魚刺給剔出來，其它上不消一刻鐘便能殺了十頭魚，這手藝，確實是吃這行飯的，」王謙笑道。


  「我覺得他可能學過廚藝，他對刀法也有研究，」路遙笑道。


  王謙與她走近了一些，果然見那魚販頭也不抬的與周圍的人笑道：「……以前年景好的時候，是跟著師父學了兩年廚藝，還沒出師呢，連主菜都沒學呢，就災荒了，我就成了個半吊子，這樣子開店是肯定不行的，沒有傳承，就怕店砸自個兒的手裡了，好在這刀法還行，在後廚切了兩年的菜，不會也得會了，我不光殺魚行，我殺雞殺鴨殺豬殺羊也跟玩兒似的……」


  「小夥子不錯呀，」一個大媽排著隊笑著道：「不管出沒出師，就憑你這殺魚的法子，以後不愁沒飯吃。」


  魚販笑道：「說的也是，魚丸子是好搓，一般人都能學去，就我這刀法，沒個幾年是學不來的，嘿嘿嘿，就算有人家想要自家去搓魚丸子，這魚要是剔不好啊，可老費勁了，待我一殺了，將主骨和魚刺去掉了，再讓人帶回去，豈不是更好？！所以這手藝，倒成了救命的了，待青陽湖的魚賣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到別的地兒販點魚來，少賺點就成，只要能養活一家人，我就滿意了……」


  「都不容易啊，但當年的苦，換來了今日的甜，也是運氣，」一個老爺子笑道。


  「不錯，這晉陽，就是一塊福地寶地，跟仙境似的，有這麼個地方，才覺得活著有勁，活著才算是真的活著，」魚販嘆道：「咱們青陽鎮，唉，不提也罷，這幾年，真是活膩了，活夠了……」


  眾人又憶起苦來，一時間萬分珍惜現在的生活，晉陽之所以能成為晉陽，少不了百姓們的守護。


  他們知道，這樣的如世外桃源的地方，萬一真有人非要破壞，他們是不會答應的。他們哪怕誓死也會守護好這個福地的。


  所以他們惦記著過去，珍惜著現在，覺得能來晉陽生活，用了一切的運氣，而這運氣，是需要付出的，無論他們到時候要付出的是什麼，他們想要在用得上他們的時候，能盡自己的一份力，就算知道他們老了，弱了，不能上陣殺敵，至少……有這樣的一份心。


  「還真是廚子，」王謙看清了那魚販的臉，笑道：「我看人先看相，你卻依舊不會看相，但是能從一個人的習慣中推測出一些東西，也很厲害。」


  路遙便笑。


  等了好一會兒，林大虎就回來了，笑著道：「那搓魚丸的幾個漢子手真是快極了，不過我看了一遍，待以後我回家自己搓給你們吃。」


  「成，」路遙笑道：「一條魚加工費多少？！」


  「兩文，一條魚有七八斤重，兩文並不算多，」林大虎道，「不過能省就省，省下的錢，就可以再買魚了。魚骨我也要回來了，燉湯的時候放裡面，有營養，還有鮮香。」


  林大虎拎著桶，王謙拎著籃子，又去集市買了雞和剁椒，以及一些蔬菜果子便回家了，路過賣梅樹的小店時，林大虎停住了腳步，道：「買上一盤盛開的，養在院子里，你娘愛這些個……」


  林大虎怕自己手粗摸壞了這精緻的花兒，便笑道：「倒是搬不回家了……」


  路遙道：「我去尋個衙役來幫忙，改日給他好吃的回個禮也得了，我與他們熟的很，爹，你以後一個人買東西帶不回去的，不要怕麻煩人。左右能還得起人情和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