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逃兵

  最近馮騏兩兄弟十分煩惱,因為糧草只剩下一個月的了。


  而他們發往南廷的摺子,卻有去無回,石沉大海。


  馮騏馮驥兩兄弟,一個守武陵郡,一個守武陽郡,與阿金的大軍對峙,阿金治軍嚴明,狀似無聲無息的,然而,威脅卻是一直存在於周圍的。


  要糧草的摺子遲遲不回,馮家兄弟二人,實在是忍不住了,抽了個時間,在城外見了一面。


  「兄長,」馮驥眉頭緊鎖,道:「最近我軍中都有謠言了,若是朝廷再不派發糧草來,只怕,人心散亂,軍不成軍,還能治什麼軍啊?!」


  馮騏道:「我這邊也是一樣的,現在的糧草,哪怕省著吃,也只夠一個月的,現在軍中上下流言四起,人心已經亂了。我真不知道這一個月後,會怎麼樣。」


  兄弟二人憂心忡忡,一時之間,一籌莫展。


  「摺子有去無回,咱們能怎麼辦呢,再催,也得有人理會才好,問題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朝廷之中,是真的沒有糧草啊,糧草全部給了沐蘭碩,沐蘭碩是將金陵,是將整個南廷掏空了才走的,帶走了人,錢,糧,留下一個金陵的空殼子,哪裡還能有糧分給咱們?!」馮驥心痛不已,道:「他打個仗有錢有錢,有糧有糧,而咱們這十幾萬大軍就坐冷板凳,連吃飯都吃不飽……」


  「誰讓他是陛下的義子呢,」馮騏嘆道:「他是朝中紅人,而咱們不過是不被人想起來的邊緣人罷了……」


  「可也不能叫咱們十幾萬大軍餓死在這裡啊,」馮驥有點不滿,道:「他們在朝中吃香喝辣的,咱們卻在此喝西北風,我真是氣的很,只怕現在滿朝上下文武大臣都想不起來咱們還在這裡拒敵了……」


  馮騏有點沉默,說到這個,心也是十分痛的,道:「……餓死的守軍,史書上也不是沒有,有的是呢……」


  馮驥一說到這個臉色就是一變,咬牙道:「反正我寧戰死,也不願意餓死。他們中飽私囊,大發橫財,咱們卻要餓死,如此屈辱,我不幹……」


  「不叫咱們與晉陽開戰,你以為想戰死,容易?!」馮騏嘆道。


  「若真是連戰都不行,我寧願反了……」馮驥氣急道。


  「少胡說!」馮騏知道馮驥是個急性子,忙斥道:「如果連你這個主將也心亂了,你叫底下的人怎麼守?!」


  「守也守不住,現在糧草不夠,人心根本就整齊不起來,一個個的全亂著呢,只怕糧草再不來,就要出現逃兵了,我哪怕是主將,再阻止也不成啊……」馮驥道。


  「逃兵?!」馮騏道:「你軍中也出現了嗎?!」


  「嗯,每天晚上都能抓到幾個,雖然出現的不多,但卻不是好開端,」馮驥道,「兄長,你知道,他們想逃到哪兒去嗎?!」


  馮騏哪裡會不知道,只能是裝不知道,裝糊塗罷了。他不敢知道,所以臉色凍的有點冷,有點冰,有點涼,十分蒼白,只能木然的聽著馮驥去拆穿。


  「昨天我就抓了幾個,我氣急之下又是一審,審了后,簡直氣的不成,他們都說要逃去晉陽,說那邊連流民都收,他們是正規軍,想必也是收的,逃兵都想往晉陽逃去,說是他們那邊的軍漢,每頓飯都有羊肉吃,最不濟也有海鮮之類的東西吃,頓頓好食,一年發四季軍服,軍靴,他們都想去,媽的,我們這邊,別說菜了,光干豆飯都吃不飽了,現在恨不得每頓都吃稀的了,他們倒好,有飯有菜有肉,還有新衣新鞋……」馮驥氣道:「我聽的是又急又氣,一怒之下就給殺了,後來又懊惱的有點無地自容,是我們沒用,不能怪士兵們想要逃走……」


  「想逃的心思本就是叛軍,可是,當士兵的人也是爹生媽養的,哪一個不為了一口飯吃,這都是沒辦法的事,」馮騏道:「但也能看得出來,晉陽深入人心,對人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哼,我看晉陽是收買人心,」馮驥道。


  「若是能用讓人吃飽飯,穿暖的這些所有事來收買人心,也是一種本事,」馮騏道:「晉陽有其過人之處啊,這是不可否認的。」


  馮驥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一股味道,便是一嘆,哽道:「……對面的大軍又在做飯了,一天三頓的這樣飄著香味,可不就是想勾著人當逃兵嗎?!」


  馮騏也聞見了,喃喃道:「……好像是紅燒海魚的味道,那晉陽這麼吃喝,也沒吃垮了?!」


  「聽聞不少沿海的商販,一船一大船的往晉陽這邊運送海魚呢,這些海魚在沿海一帶是不值錢的,一兩銀子能買上一大箱子,這天又冷,都不用製成乾魚,直接凍上就能運上來了,十分便宜,」馮驥倒是打聽的清楚,道:「還有什麼干蝦皮,干紫菜,海帶什麼的,也跟不要錢一樣的運到晉陽,我昨晚就聞到他們燒了紫菜蝦皮湯,還有海帶燒肉的味道了,只有咱們清苦,一到飯時,一個個的聞著味道流口水……」


  「那邊十幾萬人燒飯的大工程,香味飄的確實勾人心,」馮騏無奈的嘆道:「可惜咱們只能下江撈些魚罷了,」


  「江里的魚也都是小苗,大魚早被漁民們撈的差不多了,撈些小苗上來本來就不濟事,這江里的魚與海里的產量哪裡能比啊……」馮驥無奈的嘆道:「哎。」


  「這都是晉陽自己的本事……」馮騏道:「咱們也就這般守著便罷了……」


  「這般守著,實在太苦了,」馮驥還是有點心理不平衡,道:「這個晉陽,能把這麼大一個攤子盤活了,活的還這般滋潤,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從去年開始,他們收容了多少災民,多少爛攤子,可愣是給養活了,還收了正規軍。這若沒有狠厲手段,那些流民,哪裡是好管的,全都是刺兒頭,都不好管呢,可是偏偏晉陽就管住了,還管的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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