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迴光返照

  林公大喜，跪了下來道：「臣一定替陛下看好國庫，絕不讓他們這些弄臣，動一個子兒。」


  「舅舅從朕是太子時就一直扶持著朕，這些年來，朕一直感激於心，可是朕立志於收回河山，執著革新，所以不便設相位，委屈舅舅了。」


  「不委屈，能被陛下委以重任於戶部，臣已經十分榮耀。況且，興極必衰的道理臣是懂的，永寧侯府的教訓，臣一直謹記，就算是陛下的舅舅，也會謹守本分，絕不會讓陛下為難，以後也會約束子侄，好好管教他們成材。」林公道。


  「如此方好。舅舅莫要學永寧侯老糊塗了才是，細水長流，才是真正的世家立足之策，一時貪心，一時風光無限，終難以長久。」路俊林說這話卻顯真心，道：「若是朕防備於你，這話不可能與你說，舅舅，你是朕倚重的親人，比母后還要倚重的親人，若是以後咱們離了心，朕可就什麼親人也沒有了……」


  林公心中全是感動，道：「臣一定謹記今日之心，絕不會叫陛下與臣走到那一步。」


  「身處高位，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才能長久，對朕如此，對舅舅也是如此。」路俊林道：「希望舅舅知道，舅舅與朕是一體的，路家的江山社稷在，林家便在，若是……」


  林公知道他擔心天下諸侯，便道：「陛下是天子，他們這些亂臣，萬不敢對陛下不敬，敢公然反於陛下。」


  「現在只看他們如何應對了，」路俊林道：「朕讓人發了通牒與各郡，各諸候，各大臣，就看他們怎麼回復了，」路俊林道：「北郡是一定要先動的。」


  「北郡足有三十萬人馬，陛下可有良計？！」林公道：「陛下若從別處調兵，只怕他們會推託。」


  「初登基，難免可能會被輕視，朕有一計，叫曲線救國，」路俊林道：「要拿下北郡，就先動個小的，打死一個小的，嚇破了大的膽，再去動他……」


  「這個小的是指？！」林公道。


  路俊林一笑，道：「涼州府！」


  「涼州雖然兵不多，可是那裡蠻荒，兵將向來悍勇，」林公道：「京城兵不多，陛下有計能拿下來嗎？！」


  「要出奇計方可，」路俊林道：「朕已有良策，無妨，此次先看各郡和各州的反應，他們的態度，也決定了他們以後的路。」


  林公見他瞭然於胸，已早知他是大才，便道：「是。」


  「朕去看看父皇，只怕父皇這身子骨不行了……」路俊林道。


  林公也不會不識趣，知道他們父子之間早有齷蹉，早已經很難釋懷的了。


  林公告退。


  路俊林來了路顯榮這裡，路顯榮看到他，一直在喘著氣，半死不活，眼神很是瘮人。


  可是路俊林卻半分不怕，道：「父皇已被尊為太上皇，群臣很高興，朝中沒有一個人反對，沒有一個人為父皇說話，就像當年，沒有一個人為路懷德說話一樣，新舊交替，於他們來說，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父皇竟不知嗎？！」


  路顯榮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煥發，這個跡象，好像並不是好事。


  他甚至可以簡短的動舌頭說幾個句子了，「……你收買了所有臣子？！京中的，朝中的……還，還有各州的？！」


  「收買？說收買太難聽了，」路俊林一身明黃龍袍，道：「就像當初他們倒向你一樣，都是一樣的心理，父皇怎麼會問這種可笑的話，明明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路顯榮眼中全是不甘，還有半點恍惚。


  原來，京中所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倒向了太子，怪不得，怪不得……


  「也有幾個硬骨頭，現在下了獄，父皇是疑惑為什麼在朕登基的時候，火藥沒有炸吧？！」路俊林冷笑著盯著他道。


  「……你竟知道？！」路顯榮瞪大著空洞的眼神看著他，這一瞬，所有的希望全沒了。


  「你在離京之前，在京中埋滿了火藥，你怕一旦失敗，圍攻不得，便要炸了全洛陽，是嗎？！」路俊林似乎在這一瞬怒不可遏，突然上前將路顯榮給提了起來，拎住他的衣領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你是個昏君。你如此的狠，竟想炸死所有人，朝臣，宗室，百姓，整個洛陽有幾十萬人，你就這樣狠心要將他們所有人都炸死？！若不是我早早發現，你成功了又怎麼樣，你在史上會成為一個暴君，人人喊打的臭蟲，你這個卑劣的傢伙，根本不配做皇帝，自私自利的混蛋！」


  路顯榮哈哈笑了起來，道：「……你們該死，你們所有人都該死。」


  「你真是沒救了……」路俊林將他狠狠的放了下來，道：「所以，莫怪我不給你東西吃，我就是想餓死你，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路顯榮，你這一生，到底幹了什麼？！你什麼都做不了，連皇帝都做不好……」


  「你呢，你以為你能做得好？！」路顯榮道：「你殺了我又怎麼樣？！你別以為你能做得好，你是我的兒子，作為路家的種，沒有一個是正常人，你終有一天也會這樣的，哈哈哈，別以為你能逃出這宿命。」


  「我沒你這麼混帳，我能做的比你好就足夠了，」路俊林道：「我無心殺你，也無心救你，你慢慢感受著自生自滅的感覺吧。路顯榮，你不配恨我，不配恨天下人，因為我去西北的時候，很多的百姓就是這麼餓死的，你知道嗎，你難受嗎，嘗到餓的滋味了嗎？！」


  「……百姓？！」路顯榮瘋狂的笑了起來，臉色扭曲，道：「別與我說，你心中有百姓，笑死人了……」


  路俊林臉色一變，道：「無可救藥！」


  心中沒有心的人，沒有百姓的人，又怎麼能理解他的志向，不，他只會嘲笑別人的這種志向，嘲諷他們無能而又傻氣。


  路俊林真的無法對將死的路顯榮尊重半分。因為他哪怕至死，都是一樣可惡，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