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唯一

  馮璋聽的十分認真。


  「而且，你若優秀也好，若是如同鄉間小民，只怕她根本不會真的心疼你……」路遙道：「你剛出生就遇難，是有運氣，若是一個細小的差錯，你就已經死定了……」


  「她這樣的行為，在這個世道，可能是值得稱道的，以後你們若相認，世人也會稱讚她，你若為皇，她為太后，只怕會在民間稱頌，是個傳奇，這種事，當不得真，璋兒，保持一個顆平常心，給她尊榮，有些虛情假意就罷了，不要讓她干擾你的判斷，也不要讓她越界，」路遙道：「你的眼界不能受限於她，更不能受限於出身，人的出身都會有不好的地方，若只是糾結於此，便總成不了事，璋兒，我希望你的眼界在天下。」


  「嗯。」馮璋應了，聲音輕的跟羽毛一樣刮過人的耳朵。


  路遙聽的人心都軟了，見他專註的眼神，笑著道：「只是不放心，叮囑你一番，怕你以後心軟被她騙了，但也別當她是洪水猛獸，雖然人心狠了些，到底是你母親，只怕心底里也是思念你的。」


  馮璋應了，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世間，除了她，還能有何人如此輕易的牽動他的凡心？！

  路遙見他根本沒有半分在意如貴妃的意思，自覺間又有點同情如貴妃，難免就會多說幾句，道：「想一想她的處境也確實艱難，以後北廷不容，南廷回不去，除了你這裡，她沒半分立足之地。也怪可憐的，她的出身，決定了她的眼界，其實事情不能全怪她，當時她的處境，的確不好，所以才捨棄你，也是為保全你……選擇的確偏激。但這些也不能全怪她本人，是這個環境，逼的人漸漸的迷失了本性……」


  馮璋道：「我會收容她的，你放心。」


  路遙道：「璋兒最乖了。」


  馮璋對她笑，對他來說，路遙，是親人，是朋友，是師長，是唯一。


  天底下，任何人都沒有能凌駕於他之上，只有她可以，也只有她配。


  其它人，他並不十分在意，但是遙兒若要他善待，他一定善待，他都能善待天下人，不至於包容不了一個女人。


  「好了，不說這個，」路遙道：「吃菜。」


  「你也吃，」馮璋見她總將自己當成孩子，便道：「我長大了，以後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


  他給她燙菜，十分貼心，眼眸里說這些話時，透著無比的認真。


  「好，」路遙心在這一刻變得極為柔軟。


  當初那匹不馴的小狼崽長大了，真是欣慰啊。


  如她指引的一樣，並沒有長歪。反而變得溫暖了，她很高興。


  兩人飽餐一頓，路遙給他倒上茶，看看外面的天色，夕陽快下去了，但是還沒有到掌燈的時候，她忙叫人將殿中的殘桌收拾出去了，又叫送了水果和點心來。


  「晚上我不在的時候，你留在這裡墊肚子，寢被你自己睡，」路遙道。


  馮璋的手緊了緊，面上卻沒有半分不妥，道：「路顯榮天天要你去嗎？！」


  「嗯，他怕死的很，很多帝王的通病，秦始皇和漢武帝還到底找人尋過長生不老葯呢，天下帝王的心思是一樣的，疑心病，怕死病都有，只是有的表現了出來，有的沒有，真正豁達的，真是少數。坐在這個座位上的，又有幾個能真正平常心的？修鍊一輩子的心態，可能還不如普通人呢，」路遙道：「擁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當不怕失去，就真正的擁有了無畏。怕死，這是所有帝王的軟肋。」


  「因為懼怕一些東西，就會做錯很多事，璋兒你要引以為戒，」路遙並不放過任何教育的機會，不放心的道：「晚上不要到底亂晃，宮中有很多高手，還是小心為妙。」


  她見馮璋不吭聲，回頭看他的表情，肅肅的，嚴嚴的，端著一張臉，臭臭的眼神，便安撫道：「我明天一早就回來了，別擔心。」


  馮璋依舊不答，卻將她的手握的緊了。


  路遙見時間還早，便道：「前些日子我寫信與你說了寶藏的事，你還記得么？！」


  「記得。」馮璋應了。


  「這個寶藏是存在的，但是又算是不存在的，」路遙道：「你抓緊我的手，我試試，能不能帶你進去。」


  馮璋眸光中帶著一股奇異的光，手握的更緊了些。


  路遙從懷中掏出龍魂玉，才發現，這玉中似有各種光芒在火速的撞擊，但是怎麼動都撞不出來。


  「它好像很暴躁，是感應到你了嗎？！」路遙嘀咕著，試了試，還真的就進去了。


  似乎懸空到了另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


  馮璋只覺得有點陌生，又有點莫名的熟悉感，但這都不是要緊的，他只是下意識的看了看身邊的人還在，心才真正的安了。


  路遙看著那龍魂，道：「就是它，看到它底下的金山沒有？！寶藏就是這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但我不知道這些與路家先祖有什麼淵源，藏寶圖竟然會在外面，按理說，這種事情，凡人應該是不知道的……」


  路遙似乎還在糾結著這個事。


  馮璋沒有看那座金山，反而眸光銳利的盯著那條龍魂。


  那條龍顯得很暴躁，但今天卻出奇的安靜，平時若是路遙不小心進來了，得被他罵死，可是今天他卻安靜到出奇，一直在游，在飛，圍著屏障打轉，但是卻不怎麼敢靠的太近。


  他試圖嗞著牙，盯著馮璋，眸中帶著仇恨的光芒，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這股氣息令他不安，與在他神位時弱了很多，可是，這熟悉的氣息，這熟悉的神格，還有這熟悉的儀態和表情，除了多了一些人味，以及人小了一些，那股氣勢，那條龍是再熟悉不過的……


  它似乎很幽怨，很仇恨，張開大口，咆哮了一聲。


  龍吟陣陣，發生共顫，路遙似乎都能聽到悲鳴。


  她詫異的看著馮璋，在龍與馮璋之間眼神來回打轉。


  那龍說恨馮璋，現在看來，好像不止是恨這一種情感。還帶了很多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