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利弊

  「是。」小太監很快就應聲出去了。


  太子對心腹嘆了一口氣,道:「周圍全是有心計之人,孤有時候是真的覺得十分為難。」


  心腹微微一笑,但該利用的時候,還是得利用。


  路遙在宮中輾轉反側,睡不著,乾脆起來,點了燈。


  有小鬼恍悠過來,道:「……榮華宮中燈亮了大半夜,裡面有很多的聲音,只怕,如貴妃被折磨的不輕。」


  路遙皺了皺眉頭,道:「他竟去逼問如貴妃了?!」


  小鬼道:「現在路顯榮在裡面,我們進不去。」


  「若他出來,幫我去看看情景,再來告訴我……」路遙心中微跳著,有點微妙的不安感。


  小鬼應了一聲,便又飄出去了,路遙有些心神不寧,等到天亮,小鬼才回來了,道:「路顯榮一早出了榮華宮,我進去看了如貴妃一眼,她現在奄奄一息。很是可憐的樣子。只怕受了不少罪。」


  「死了嗎?!」路遙吃了一驚道。


  「還有一口氣,但是被關起來了,」小鬼道。


  路遙道:「我去看看,你幫著望風,避著些人。」


  路遙匆匆的去了榮華宮,進了宮殿的時候,發現那金鏈子鎖著她的脖子,她整個人臉色都微變了,道:「……我靠,路顯榮這麼變態?!」


  大約是自信鏈子不易斷,所以並無人看守。


  路遙去試了試,卻發現這鏈子十分牢固,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割開的樣子。


  她整個人都怔住了,看如貴妃臉色蒼白,隨時都能斷氣的樣子,終究是有些不忍心,她俯下頭,嘆了一口氣,掏出一瓶兌換好的靈液,沿著她的嘴巴一點點的灌了下去。


  她終究是璋兒的親娘,她既看見了,不能見死不救的。


  再這般下去,如貴妃怕是真的撐不住了。


  她什麼都沒說,收了瓶子,便又出去了。


  踱步避人至顯德殿,小鬼又過來道:「路顯榮剛下朝,但是獨獨留下了定遠侯。」


  「多謝。」路遙避到宮門前去等。


  過了好一會兒,遠遠看著定遠侯過來了,看見是她,似乎是怔了一下,請安道:「公主殿下。」


  「不敢當,」路遙道:「可是有事么?!」


  定遠侯終究是定了定神,道:「陛下讓我重新安防宮中守衛。」


  「這不是好事嗎?」路遙道:「愁眉苦臉做什麼?!」


  「公主所料不錯,全都言中了,所以才苦惱……」定遠侯道。


  只怕恩寵加深,絕非好事。


  「如今,他只能倚重你,你也可暫時脫危之境。」路遙道:「不是好事是什麼,若是可能,盡量的避開京城,借戰出京吧……」


  定遠侯見左右無人,終究是憂心忡忡,道:「若借故出京,太子他……」必會反。


  只剩下陛下一個人的京城,太薄弱了。


  「若是如此,也是一個年老帝王註定的命運……」路遙道:「終究是躲不掉的,就像當初路懷德一樣,你說是不是?!」


  定遠侯道:「屆時我當如何自處?!」


  「遠離京城,擁兵自重,你自有去處,端看你如何選擇?!」路遙道。


  「公主,你究竟是在為南朝廷說話,還是為晉陽說話?!」定遠侯一臉複雜的道:「……為何我感覺你一直在引導著我,一步步的離開京城,我若真的如此,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什麼好處,只是傾巢之下,能保全一個是一個……」路遙大義凜然的表情,然而心底里卻道:到時候你裡外不是人,看你還肯不肯認晉陽為主。


  若是能將他忽悠去,真的就是賺大了。


  現在的時勢的發展,無不都是在說明著這個問題。


  定遠侯心中疑慮重重,卻是道:「那公主呢?!昨日之事,公主已然被置於油鍋之上,萬一戰事有變,只怕公主便是那瓮中之鱉,如今,可有脫身之策?!」


  「沒有。」路遙淡淡的道。


  「沒有?!」定遠侯表情裂了裂,現如今,他是真的越來越不懂路遙了,道:「以你之智,怎麼會束手無策?!」


  「若是能長出翅膀,飛上天如何?可惜不能……」路遙道:「所以才沒有。」


  定遠侯總覺得她的表情,說明著根本不在乎生死一般,他不懂,一點也不懂。


  「路遙,你真的是個奇怪的人,」定遠侯道:「你究竟是不是如貴妃所生?!」


  「這件事,我又如何得知,我自己也奇怪我到底是誰生的呢……」路遙笑了笑道。


  「也對,你不過是無辜稚子,是真是假,與你又有何關係呢?!」定遠侯喃喃道:「可你若不是,只怕陛下不會再容忍你,會直接殺了你。因為你沒了利用價值。」


  「他不會的,至少暫時絕不會親口承認,我非南廷公主,」路遙道:「否定了我,便是否定了我現在的價值,他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況且,他就算否定了,殺了我,南廷卻依舊認為我是公主,此戰,絕無緩和之餘地。若孤軍悲憤而戰,北廷軍不敵時,只怕他能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你倒是將利弊想的一清二楚。」定遠侯一臉複雜的道。


  路遙沒再多說什麼,笑了笑,道:「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定遠侯看著她,目送著她,看她避著人,如影子似的,避入宮中蔭密之處,消失不見。


  陛下輸不起,這場久耗的戰事,於他來說太重要了,他輸不起。


  若是北廷受重創,定會影響到軍民之士氣,於整個朝廷來說,也是一次難以言說的顏面折損,面子折損,便是朝廷威嚴折損,威嚴一失,律法失卻尊嚴,何以治民?!


  如同多米諾骨牌,一層迭著一層。


  所以馮璋才能用前線戰事,能稍牽制一些北廷的動靜。


  路遙想,大約這個局面,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吧?!


  總會有爆發的一天。這一切表現之下,真正的暴發,民怨之刃,風割九州。


  晉陽,草廬之中,深夜,燭火微光點亮著。


  馮璋將冊子合上,正準備就寢之時,突然帘子掀起一陣風,在他還沒回頭之時,便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刀刃之氣朝自己後頸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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