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姐妹

  王謙道：「你不怕？！」


  「你呢？！」路遙道，「你怕死嗎？！」


  「你若不怕，我怕什麼，若是師徒二人死在一處，也許能跟著你回去了……」王謙笑了笑，有話他沒說出來，他哪怕是死，也會護住她的。


  因為她是馮璋的整個生命力，她若死了，這個世界還能有什麼指望。


  他看到馮璋的第一面，就知道這孩子的破壞力，當時以為自己看面相出了差錯，現在才知道，才麻木……因為璋兒的行事，破壞力，也可以說是創造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若為惡，眾生皆會成為螻蟻。


  他溫暖的看著路遙，眼中頗有暗藏的維護之意，願以命相博。


  「既然不怕，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個鳥！」路遙笑嘻嘻的真的徹底的豁達了。


  王謙溫柔的看著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腦門，見她沒反感，心中思忖，真是不容易啊，這份親近和親密，信任，來之不易。


  現在的她，對自己應是沒有防備了。


  走進這個丫頭的心裡，真的很不容易。


  七公主聽到了回稟，道：「果然如此，雖然料到了父皇會有的反應，可是真的發生了，還是不覺齒冷，父皇真的很冷酷無情。」


  「公主，現在該怎麼辦？！」侍女道。


  七公主瘦弱，臉色蒼白，咳了一聲，道：「我去看看長姐。」


  「什麼？！公主，長公主一向不怎麼將您放在眼中，甚至都有點嫌棄您的，現在您去，她又在氣頭上，說不定會對您無禮，還是不要去了罷。」侍女緊張的道。


  「無礙，她是個出頭鳥，我當然要與她聯絡姐妹感情，終是親生的姐妹，她又能殺了我不成？！」七公主淡淡的道。


  侍女見攔不住她，只能隨她出了宮，來到了長公主宮中。


  長公主還未到婚嫁的年紀，因而還不到出宮建府的時候，然而因為她是萬眾矚目的長公主，備受溺愛，外祖家更是顯赫，所以，宮殿屋宇極為華美，然而裡面卻有一聲尖銳的罵聲，和摔打東西的碎片聲，顯然長公主此時的心情極為不好的。


  七公主心中微沉了沉，眼睛微紅了，進去道：「姐姐在父皇殿前失利，只因父皇最疼如貴妃，就算她是前朝廷的餘孽，父皇也如此包庇，可憐我們二人的母妃，白白的沒了性命，如今卻是連公道也討不到……」


  長公主見是她，就沒什麼好氣，道：「你只是沒了一個母妃，我可是連外祖家都被剷平了……」


  七公主道：「長姐莫氣，可惜妹妹這身子弱，若不然，怎麼也要跟著長姐一起為永寧侯府，為賢妃娘娘，為母妃討回公道的……如今，卻只能黯然神傷罷了，半點耐何不了她們母女……咳咳……」


  長公主本是氣急，見她能將肺給咳出來似的，便也有點說不出的苦澀滋味。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心軟了下來，語氣也軟了下來，道：「……你既病著，便歇著罷了，巴巴的跑來看我做什麼，我總歸是死不了的，父皇殺了母妃，除了永寧侯府，總不能連我也一併殺了，他總要顧忌著外面的名聲……」


  「父皇也是疼長姐的……」七公主道：「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長姐，旁的我雖做不了什麼，可是心裡卻是巴不得她們早點死的，最好能死在我前頭，我就能閉眼了……」


  「疼我？！可更疼她們二人……」長公主冷笑一聲，又見她說話喪氣，便道：「年紀輕輕的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


  「我本就病著，太醫也曾斷言過，我這身子活不過二十歲的，我不求什麼，反正現在也是生不如死……」七公主紅著眼圈道：「……若是能在死前報了這死仇，我也就能閉眼了……不然，真不知道怎麼去見母妃，母妃可憐，死的不明不白。」


  長公主聽的很喪氣，半晌沒言語，似乎也很悲傷，觸情傷情了，半晌后才咬牙道：「……還有我呢，我只要活著一日，便不會放過她們母女。」


  「長姐以後不要這樣迎面與她撞上，須得有證據，才能好行事，不然還是會被頂回來，反而將自己給氣著了……」七公主勸道。


  長公主臉色好了些，道：「我知道，多謝妹妹了，妹妹坐罷……」


  只是這裡哪有下腳的地兒。


  七公主道：「不了，還要趕回宮去喝葯，我來是送些東西給姐姐的，這是我平常用的藥材，是外家託人送進來的，長姐大氣傷肝，喝點葯膳，也能解解鬱氣，為了她，氣著了自己，便是不值當了……」


  「多謝妹妹。」長公主現在也是沒有一個同盟。自從失勢以後，她雖還是長公主，好像一切都沒變，但是一切都不對，後宮諸人都避開了她，這些，她都一清二楚，一個個的全都開始躲著她。她也是知道自己盛氣凌人，一直很不得人喜歡的，但是她沒有料到過，事態炎涼到這種地步。


  落差太大，導致她性格更加暴躁，這種時候，連父皇都包庇路遙的當口，七公主能來看她，這一份溫暖，卻足以讓她信任。加上兩人同病相憐，這種感覺是十分微妙的。


  長公主收了下來，七公主道：「姐姐以後要小心防備那路遙，她的心眼鬼的很，不要硬碰硬，還有父皇那裡，不要失去寵愛，不然，再也不會有機會報仇了……」


  長公主叫人接過盒子，點了點頭，心裡有點悶悶的，道：「……妹妹先回去吧，這身子骨，不要吹了風！」


  七公主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出了殿。


  長公主坐到了椅子上，將盒子打開了，眼圈卻紅了。


  以往的她，從不會將這樣不稀奇的東西放在眼裡。


  可是，現在這份藥材雖也易得，可是心意卻再也沒有了……


  母妃在時，她何曾稀罕過，她擁有世上最好的母愛和關懷，可是現在的她……真是個可憐蟲。


  她猛的關上盒子，眼利如刀，「……母妃，兒臣一定會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