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家亡
上元節的夜晚，明月高掛，昏暗而朦朧的月光灑在京城內外，為京城蒙上了神秘的面紗。
城中經過了上元節的喧囂，街道之上隨處可見熱鬧的痕迹，各家各戶在一番節日慶祝之後，紛紛沉入夢鄉之中。
可就在此時，卻又五道白色人影在京城的上空一閃而過，直至衛王府門口方停了下來。
「白文禮，是這裡嗎？」其中一名帶著面具的白衣人影冰冷地說著。
「回上人！就是這裡！」白文禮一身白衣，恭敬地跟在兩名帶面具的白衣人身後，而在他的身後是何知音與白雨雲。
與此同時，一直盤膝坐在房中，散開靈識的白凌玥睜開了雙眼，雙眼之中是震驚與絕望，她沒有想到她面臨的竟不是練氣期修士，而是兩個築基中期和三個練氣期的修士；
經過了七年的別離，白文禮一家竟然也走了上修真之路，這是白凌玥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而如今白文禮與何知音同是練氣五層，而白雨雲竟然是練氣七層，竟然比她還要高一層，她如何不驚？如何不絕望？
衛王府算上白珏也就兩個修真者，且都是練氣六層，而會法術的只有她，試問一個練氣六層的修士如何與兩個築基期，三個練氣期修士對抗？
「看來龍鳳玉已經被人使用了！」被稱為上人的白衣面具修士在感受到白凌玥與白珏的修士氣息之時，頗為懊惱的說著。
「青龍，看來你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怎麼辦？」另一名白衣面具修士望著寂靜之中的衛王府，對青龍上人說道。
「那就將那兩個使用龍鳳玉的人帶回去！否則一旦空手而回，後果可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了的。」青龍上人毫不猶豫地說著。
「是該如此！」另一名白衣修士點頭贊成著，與此同時，一顆人頭大小的火球在其手掌出現，散發出的高溫，即便是空氣都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
「慢著！」白凌玥在房中將一切看的分明，急忙走出，飛身而起，落在房頂之上，看著下方的五人，大喝出聲。
「看來你就是龍鳳玉的使用者之一，沒想到還是個美人！在下白虎。」自稱白虎的面具修士，一邊與白凌玥打著招呼，一邊將手中的火球扔進了衛王府花園之中，霎時間，花園內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若我與你們回去，能否停手？」白凌玥心內苦笑，無奈地開口詢問，只因她明白這是對方的警告，下一次出手，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光你還不夠，還要擁有龍玉的人同行！」青龍上人的右手抬起，一顆人頭大小的火球出現，一上一下的跳躍著，顯示著他的不耐。
「不可能！」白凌玥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那就怪不得老夫了。」青龍上人將火球迅速扔出，直接落在了衛王府的門房之上，頓時門房消失，衛王府大門燒毀，五人同時走了進來。
「你們.……」白凌玥怒極，直接一招地刺術將五人的前路堵住。
「哦？還不錯嘛！可惜實力太弱！」白虎奸笑著，手掐印決，頓時一柄長劍出現，在他的控制之下，地刺被砍殺殆盡。
「白文禮，身為朝廷命官，你怎可擅離職守？」白明宇從暗處走出，面色蒼白，強自挺著站在原地，看著白文禮大喝一聲。
「擅離職守算什麼？這官老子不當了，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形，還與老子講究為官之道？」白文禮陰狠地看著白明宇，冷冷地說著，與此同時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飛出，直奔白明宇面門而去。
「父王——」白凌玥驚恐的喊著，拚命的向白明宇跑去。
「放肆！」白珏忽然出現，緊緊一個輕揮衣袖，白文禮的火球便被打飛一旁。
「你……」白文禮感受著白珏身上的威壓，面色蒼白的退後，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珏。
「哼！」白雨雲走出，站在白文禮身前，將白珏的威壓盡數擋回。
「父王，您沒事吧？」白凌玥拉過白明宇，站在自己身後，擔憂的問著，眼中的恐懼消失，看著青龍上人與白文禮等人的目光充滿了瘋狂。
「發生什麼事了？文禮？你怎麼回來了？這些人是誰？」老王爺與老夫人聽到了聲音，走了出來，看著面前的兩方人馬，疑惑著問道。
「老不死的，你終於出來了！」白文禮紅著雙眼，看著老王爺的眼神仿若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文禮你說什麼？」老王爺實在難以置信，這七年來他一直為白文禮抱不平，而冷淡了白明宇，可如今白文禮竟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我說什麼，難道你聽不懂嗎？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當年若非你看上了對你無意的娘親，你又怎麼可能去查外祖父？試問當朝官員有哪個不貪？你辦了外祖父一家，又故意露出你對娘親的渴望，偏偏你自命清高，明明想要，卻還擺出姿態，外叔祖父為了救外祖父一家，才不得不出了那樣的主意，誰知，你根本就是個小人，得了人，卻不辦事，還將外叔祖父一家也辦了，娘親對你恨之入骨，若不將你一家滅了，我怎麼對得起娘親？」白文禮失態的怒吼著，看著老王爺的雙眼血紅而突兀，臉色更因他的怒吼而漲的通紅。
老夫人聽著當年的直相，驚怒而質問的看向老王爺，老王爺卻仿若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堆坐在雪地之上，曾經明亮的雙眼，渾濁而獃滯的看向地面。
這樣的老王爺，老夫人何曾見過？頓時便明了，白文禮所言均屬實，發現真相的老夫人，無聲落淚，腳步踉蹌著後退，被身後的桑枝趕忙扶住。
白明宇閉了閉眼，兩行清淚落了下來，此事他早在白文禮回來之時便查了出來，只是這是他父親的私事，亦是他一生的污點，身為人子，他只能為其保守秘密，原本他是想殺了白文禮一家的，可是看到老王爺怒斥的目光，他便忍下了，原以為白文禮一家會老死在任上，沒想到.……，早知如此，他真應該不顧一切的殺了白文禮。
白珏震驚的看著老王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高高在上的祖父也有這樣的過去，可不論怎麼樣，這都是疼愛他的祖父，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讓他的祖父再受傷害；因而他挪動雙腳站在了老王爺身前。
而白凌玥也為此事震驚，也感覺到了老夫人的傷心欲絕，可奈何她無法移開步伐，只因青龍上人手中再次出現了火球。
「桑枝，扶祖母站到我身後！」白凌玥焦急的喊了一聲，手掐印決，大量的地刺出現在她與白珏身前，形成了一道土牆，將對面五人隔絕開外。
「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一將這兩個孩子交給我們，二你們被活活燒死！」青龍上人擺弄著手中的火球，看著老王爺，老夫人及白明宇一字一字的說著。
「上人……」白明宇聽了，頓時開口，他盼了這麼久的復仇之路，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閉嘴！你與他們的恩怨老夫不管，老夫只是為龍鳳玉而來！」青龍上人冷哼著。
「如此更好，仇還是自己報才爽快！」白明宇隨之滿意而笑，手中亦出現了火球。何知音與白雨雲緊跟而動，三人緩緩靠近著衛王府其他的地方，他要親手毀了這個地方，讓老王爺親眼看著他的家因他而亡！
「你的兩個選擇結局都是一樣的，你以為普通人都是白痴嗎？」白明宇眼看著一處又一處房屋被燒毀，屋中的下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已經化成灰燼，不由憤怒的質問著。
「那是你們個人恩怨，難道還要老夫做主不成？」青龍上人不為所動的說著。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父王，什麼都不必說了！」白凌玥也在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無可奈何，這種弱小無力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內心，令她的瘋狂幾近壓制不住。
「發生什麼事了？這些人是誰？玥兒，你……」李文茹在夏茉的攙扶下緩緩走來，看著面前的一切，擔憂而疑惑的說著。
「娘親，快跑……」白凌玥睜大了雙眼，看著白雨雲冷笑著將手中的火球扔向李文茹，連忙不顧一切的向李文茹跑去的同時，奮力大喊。
「噗——」
然而一切都晚了，白凌玥才剛到近前，李文茹與夏茉卻同時消失，成為一地的灰燼，白凌玥愣愣的看著，淚水無聲滑落，滴落在地面的灰燼之上，濺起了細微的灰塵。
「娘親……娘親……」白凌玥緩緩蹲下，顫抖著伸出雙手，想要抓住這一地的灰燼，可卻始終都無法碰觸，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好似她的一顆心都被掏空了。
「月茹……」白明宇喃喃低喚著，腳步挪動，然而不過才走了兩步，整個人便趴在了地面之上，看著不遠處的灰燼，他努力的爬著，想要將她們握在手中，眼看著他就要碰觸到了，眼看著他就可以再次將她抱入懷中，然而一切都停止了，一顆拳頭般大小的火球吞噬了他。
「父親……」白珏還沒從李文茹逝世的震驚中回神，白明宇卻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他悲怒的吼著，叫著，悔恨的淚水在他臉上如小溪般滑落。
白凌玥耳邊傳來白珏撕心裂肺的喊聲，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到了地面上人形的灰燼，在雪地之上靜靜鋪開，而白明宇所在的卻位置空空如也……
「老子和你們拼了！」老衛王看著兒子兒媳的離世，看著孫兒孫女的悲哭，看著因痛失愛子愛媳而跌坐在地的老夫人，大吼了一聲，迅速站起，狠狠的撞向剛剛迴轉的白文禮，白文禮冷笑著，後退幾步，再次扔出一個火球，老王爺悲壯的消失了。
老王爺憤怒與絕望的怒吼傳盪開來，白凌玥與白珏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身體卻好似被釘在了地面，想站起阻止，卻怎麼也動不了，只是內心的悔、恨、、痛正在瘋狂的蔓延著。
一旁目睹了全部的老夫人先是因老王爺的錯事傷心欲絕，后又因痛失愛子愛媳而悲痛莫名，緊接著又親眼看著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伴侶離世，多重打擊之下，老夫人徹底迷失，不知道悲傷，不知道寒冷，只是獃滯的看著前方。
「娘親？父親？祖父？祖母？」白凌玥終於站了起身，卻是在原地轉了一圈，靈動的杏核眼不停的尋找著，好似他們都躲藏起來了一般，只是緊握成拳的雙手暴露了她痛苦，不想面對顯示的內心，她的指甲更是深深的扎入手心，滴滴鮮紅落在雪地之上，格外刺目。
「怎麼會這樣？若我好好修鍊，若我學習法術，一切都會不一樣吧？啊——」白珏只是抱頭跪地痛哭，口中喃喃自語，最後仰天悲吼，吼聲驚天，悲痛莫名，直衝雲霄，冷風隨之而起，帶來了片片烏雲，將明月掩藏，衛王府所有的角落，忽然發出微弱的光芒，只片刻時間，火焰無名而起，衝天的火焰照亮了半邊天，彷彿黎明的來臨。
「哈哈——」白凌玥看著這場大火，仰天長笑，兩行血淚自眼角流出，落在地面，寒風呼嘯吹來，將白凌玥的血淚吹入空中，吹進烏雲，雪花隨之落下，比之以往要更加寒冷凜冽！接著，白凌玥雙眸腥紅，直直盯向白文禮，身體隨心而動，手掌之上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
青龍上人與白虎見此，急忙施法阻攔，眼看著即將抓住白凌玥，白凌玥卻忽然消失，再出現時，卻是猛然從地下鑽出，
將一顆火球從何知音的頭頂砸了下去，何知音是修士，身體比之凡人強了許多，這顆火球若想將她燃成灰燼，需要五吸的時間，
因此何知音在被火球籠罩的瞬間，悚人的慘叫，皮膚燒焦的氣味隨之傳來，在配上白凌玥雪白的身影，陰深的微笑，瘋狂而腥紅的眼神，即便是青龍與白虎，亦覺得毛骨悚然；何知音之後是白文禮，短短十吸的時間，白文禮與何知音永遠的消失了，
白雨雲看著這一幕，憤怒的向白凌玥衝去，白凌玥雖然瘋狂，但她還記得，白雨雲的修為比她高一層，因此她連續扔出三顆火球，在白雨雲冷笑著躲開之時，御劍決展開，將自己找鐵匠打出的十隻匕首同時刺向白雨雲的面門，
白雨雲沒有想到火球只是為了引開注意力，一時不備，十隻匕首有三隻沒有躲過，直接從她的面龐劃過，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啊……，白凌玥！我定然讓你不得好死！」白雨雲感受著被毀的面容，殺意凜然著說道。
「她還不是你能動的！」白虎一把將白雨雲拽到身後，不客氣的威脅著。
「可是……」
「沒有可是……，別以為你是他的徒弟就不敢動你，你和龍鳳玉比起來，他一定會選擇龍鳳玉！所以你最好小心點兒！」
白虎威脅的話，令白雨雲顫抖了一下，心中一切對白凌玥的憎恨惱怒都被壓制下來，放在了心底，畢竟他的可怕，白雨雲雖然沒承受過，卻見過！可讓她就此放棄，她又實在不甘，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老夫人，這個一直對她冷眼相待之人。
「去死吧！」白雨雲扔出火球，將老夫人及桑枝同時燒死。
白凌玥親眼看著老夫人的死亡，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位疼她的長輩，然而如今也永遠的離開了。
白凌玥緩緩轉頭，用腥紅的雙眼看著面前血腥的世界，
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多年來李文茹溫柔的呵護，白明宇如山的父愛，老衛王無限的寵溺，還有老夫人的敦敦教誨，更有秋月一年來的陪伴，桑枝與夏茉的忠心，這一切的一切，就這樣消失了，她希望這是一場夢，可偏偏卻是那麼的真實。
白凌玥看著白雨雲，她真的很想親手殺了她，可是不遠處白珏悔恨的哭聲，讓她不得不停下來，
因為白珏心中的恨需要發泄，尤其是白文禮一家帶來的恨，這種恨與面具修士帶來的不同，這是白文禮一家帶來的復仇之恨，是血脈之間帶來的恨意，這種恨意必須要用血來發泄，否則她真的很怕白珏會成為只知殺人的機器。
因此白凌玥強壓下對白雨雲的殺意，任憑眼中的淚水一滴滴滑落，將一切的恨都放在了比她修為高很多的面具修士身上，
只有這樣她才能強忍著心中的瘋狂與殺意，艱難的走到白珏身邊，將白珏扶起，緊緊握住白珏的左手，看著已化為一片廢墟的衛王府，
喃喃自語：「月圓之夜天火起，烈火之中飛灰盡；道盡途殫無生路，天降真龍魂歸處；鳳凰涅盤繭化蝶，從此天高任鳥飛。普陀，你的預言應驗了部分，接下來最好也應驗，否則我心中的恨，要如何解？」
「和我走，否則你們就會與這裡一樣，成為灰燼！」青龍上人冷聲說著，彷彿根本沒有聽到白凌玥的自言自語。
「哥哥！我知道你的悲，也知道你的痛，可是現在不是我們悲痛的時刻，更不是你悔恨的時間，所以收起你悲痛的淚水，悔恨的哭聲，睜大你的雙眼，將他們的樣子牢牢的記住，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他們連哭著求饒都成為奢望！」白凌玥冷眼看著青龍上人、白虎及白雨雲，高傲而冰冷的厲聲喝著。
白珏的哭聲隨著白凌玥充滿殺意的話語漸漸消失，隨後緩慢的抬起悔恨與悲痛交織的臉，睜大了滿含淚水的眼鏡，將三人的樣子，穿著一寸寸記入腦中，眼中雖然還有殘留的悔恨，悲痛，脆弱，但更多的卻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