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設局
接著，隨著電梯的升降，一陣劇烈的頭暈向她襲來，商竹衣連忙扶住了電梯里的扶手，才搖晃著站定。
黎堯背對著她，全神貫注地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總之絲毫沒有察覺到商竹衣的異樣，當電梯停在相應樓層之後，他又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到了」，便率先邁步離開。
商竹衣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跟上了黎堯的腳步，一起往施悅集團的會議室走去。
他們來的算是比較早的，只有零星幾家公司的代表和設計師已經坐在裡面了，幾個基本未曾謀面的人也沒有太多話好說，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坐落了。
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商竹衣坐到了真皮座椅上后，才略微鬆了一口氣，抿著嘴唇將U盤掏出來，連接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將設計圖調出來，反覆翻看著，在心裡仔細地斟酌著演講稿。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了，先是走進來了一個男人，跟在男人身後的卻是一個熟人。
商竹衣和黎堯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倪璨？」
他們坐在會議室門口的位置上，所以倪璨和同行的人一走進來，就率先向他們走進，男人禮貌沖黎堯伸出了右手，輕聲說道：「你好，我是盛久的王岳，這位是我們的設計師倪璨。」
聞言，黎堯連忙回身，臉上也掛上了毫無破綻的笑容：「你好，我是黎堯，這位是我們瑜銳的設計師商竹衣。」
商竹衣擰著眉頭，強撐著還在發暈的腦袋，沖面前的男人擠出一絲笑容：「你好。」
王岳看著商竹衣臉上不太自然的笑容，並沒有想到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只以為她是對競爭對手不友好，於是，心中也生出一些厭惡之情，無視了商竹衣伸出來的手，徑直領著倪璨找位置坐下了。
倪璨雖然一言未發，但是看向商竹衣的眼神中卻充滿譏諷。
商竹衣莫名其妙地遭遇了冷待，心中不可能沒有絲毫委屈的，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她也不能發作出來，於是，只好訕訕地抿著嘴角，矮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又等了好大一會兒，甲方才姍姍來遲，孫施悅的秘書率先走了進來，替他拉開了房門，孫施悅這才千呼萬喚始出來，緩步走到會議室的前方，沖在座的所有人微微一笑：「感謝大家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參加這次會議，我僅代表施悅集團全體，歡迎各位的到來。」
聽完了他的場面話之後，大家也十分配合地站起身來報以熱烈的掌聲。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加重了的緣故，商竹衣感覺整個身子都開始有些不聽使喚了，別人都已經站起來鼓掌完畢了，她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在整齊劃一的動作中，顯得格外突兀。
孫施悅微微皺眉，眼神有些不虞，而黎堯這次倒是看到了商竹衣的異常，生怕得罪甲方，立刻低聲喝道：「幹什麼呢，慢慢吞吞的！」
說完，會議室門外又走進來了一個人，而當黎堯看清楚來的是誰之後，又恨不得把剛剛呵斥商竹衣的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孫施悅看到季牧爵走進來，迅速地將眼底的不虞之色掃凈，熟稔地伸手想要拍了拍季牧爵的肩膀，卻被季牧爵不加掩飾地厭棄躲開。
他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只好用一聲狀似無所謂的笑聲掩蓋過去，然後，孫施悅轉身面向會議桌，朗聲介紹道：「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認識，但是肯定也有人沒有見過季董的真容，所以，我還是介紹一下吧，這位就是季氏集團的季牧爵董事長，這次方案的合作方之一，大家歡迎。」
商竹衣沒有想到季牧爵會突然出現，頓時瞪大了眼睛，季牧爵也察覺到了她驚異的眼神，沖她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似乎在說：放輕鬆。
在季牧爵的眼神安撫下，商竹衣緊張的一顆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跟著眾人一起坐了下來，看著孫施悅又說了一番場面話之後，終於開始依次演說自己的設計理念。
輪到倪璨的時候，商竹衣明確地看季牧爵的眼神中看到了冰冷的厭惡，於是，當季牧爵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商竹衣回了他一個：「你答應了這次要放過倪璨」的警告眼神，季牧爵無奈，只好將眼神從投影儀上收了回來，乾脆來個眼不見為凈。
倪璨說完之後，乾脆利落地鞠了一躬，然後便好不戀戰地轉身走下了演講台。
終於輪到了商竹衣，她緊張又頭暈地站起身來，身子晃了兩下，手忙腳亂地扶住座椅才勉強站穩，她沖在座的其他人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後才緩步往投影儀走去。
季牧爵敏銳地察覺到了商竹衣的不對勁，看著她的眼底頓時擔憂起來。
商竹衣並沒有在意到季牧爵一直追隨著自己的眼神，腳步虛浮地往投影儀前走去，她深吸了一口，輕聲開口道：「在座的各位，下午好，我公司的設計理念是從產品本身出發，立足於讓更多的人可以接觸並接受貴公司的產品，我……」
說著，她想轉身將U盤裡的內容投射到投影儀上，但是當她彎下腰去連接U盤的時候，眼前卻驀地一黑，整個人險些栽倒在地。
「砰！」手忙腳亂間，商竹衣的身子撞上了投影設備，發出一聲讓人難以忽視的巨響。
見狀，不論原本是在聽還是不在聽她的演講的人，頓時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她的這裡。
商竹衣雖然仍舊頭暈，但是卻也感受到了這一道道灼熱的目光，她連忙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抱歉地沖大家笑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些緊張。」
聞言，大家也都只以為她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下發現，有些手忙腳亂而已，並沒有察覺到她臉上可疑的紅暈和越發低弱的聲息，只是爆發出並不算善意的鬨笑。
商竹衣連忙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強打精神將U盤連接上了投影設備，她的設計圖終於成功地呈現在了投影儀上面，她略微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我們致力於將該款產品的影響力儘可能地擴散到各個類型的受眾，讓更多的人……」
說著說著，她忽然感覺一陣氣悶，深吸了一口冷氣后，嗓子卻又癢了起來，這下她沒法在強忍了，頓時爆發出一陣咳嗽聲。
見狀，各個公司的代表原本就等著看競爭對手出岔子，好趁火打劫呢，現在機會送到了眼前，他們當然要抓住機會打壓瑜銳集團的氣勢了。
「喲，還沒準備好就直說，這會兒裝病是不是晚了點啊。」
「就是，說不定直說準備了一張圖就來了，連演講稿都沒準備，就敢來糊弄甲方，現在的新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誰說不是呢，也就孫總脾氣好，換個甲方，恐怕在就攆人了！」
這下，不僅商竹衣心急如焚，就連坐在下面的黎堯也面色鐵青，顧不上季牧爵還在場了，他低聲喝道；「商竹衣，你搞什麼鬼？」
商竹衣正咳得不能自已，根本沒有聽到黎堯的話，直到咳得臉頰都紅了，才勉強停下來。
季牧爵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作勢就要站起身來沖商竹衣走來，商竹衣這次反應倒是十分迅速，她眉宇一凜，沖季牧爵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畢竟季牧爵現在算是甲方，如果讓其他競爭對手看出商竹衣和季牧爵的關係，以後就算瑜銳競標成功，恐怕也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季牧爵可以不在乎，但是商竹衣不能不在乎。
見狀，季牧爵的眉頭皺得更加深刻，想要忽視商竹衣的眼神走過，但是，商竹衣卻又開口，無聲地用口型對他哀求道：拜託，不要。
季牧爵實在不忍心讓商竹衣這樣為難，只好咬著牙，將剛剛欠起的身體衝進放回了座椅里。
一個危機解除，商竹衣便集中精力開始面對手裡的難題，她清了一下嗓子：「對不起，有些不舒服，還請見諒。」
一種競標公司都將目光投向孫施悅，畢竟他才是甲方，孫施悅不發難，他們也只敢在下面議論兩聲，不敢逾越規矩，開口攆人。
孫施悅臉色十分沉著，看不出是喜還是怒，但是卻從始至終一言未發，於是，商竹衣便有了繼續講下去的機會。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們的設計圖中特意中和了多元色彩，其中包括……」商竹衣的嗓子有些沙啞，但她還是堅持地繼續講解著，可是，嗓子上的不舒服扛了過去，現在卻頭暈的越發嚴重了，她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設計圖，大腦在一陣發暈后忽然空白了一下，之前一直很順從的講解，頓時打了個磕巴。
「包括……」商竹衣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老師在課堂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一般，越緊張越想不起來自己準備好的答案，越想不起來就越緊張。
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中，商竹衣的額角出了密密的一層虛汗，整個人更加虛弱了。
這時，剛剛才消減下去的議論上再次響了起來，商竹衣不用仔細去聽都知道沒有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