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分別
聽著耳邊傳來的腳步聲,季牧爵感覺自己的 心似乎都要被一起帶走了一般,不過他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任由心中湧出的強烈感情折磨著自己。
這時,一直在隔壁密切觀察著他們的動向的葉靜在聽到反覆開關房門的聲音后,心中便知道不太妙,於是,她沉吟了片刻,終於按捺不住,來開客房的門,看到一閃而逝的商竹衣的背影,連忙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竹衣!」葉靜一邊疾步追到她身邊,一邊伸手拉住了她。
商竹衣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拉扯感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些許期待,不過在她轉過頭看清楚來人之後,眼中的失望神色也是溢於言表的:「靜姐?是你……」
葉靜看著她眼底落寞的神色,不解地追問道:「竹衣,你這是打算放棄了么?」
被質問到的商竹衣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我要放棄的,靜姐,是牧爵……」
說著,她一瞥眼看到了一旁趴在幫傭懷裡的兩個孩子,她並不想在孩子面前說他們父親的不好,於是,她拉著葉靜走到一旁的角落裡,低聲解釋道:「是牧爵提議讓我帶著孩子離開的,當然,如果我不離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的那個決定的。」
聞言,葉靜眼底頓時竄起老高的火焰:「我只是讓他和你商量一下,他竟然敢讓你走?!」
話音落下,葉靜腦頂冒煙地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又轉頭看向商竹衣,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在客廳等我一會兒,我去和牧爵談一談。」
說完,她便轉身,準備往樓上走去。
商竹衣雖然也很希望葉靜能夠說服季牧爵,但是以她對季牧爵的了解來講,她的 心裡是明確地知道的,季牧爵一旦做出決定絕對不會隨便更改的。
於是,商竹衣泄氣地伸手拉住了葉靜,然後搖了搖頭,嘆息似地開口道:「不必了,靜姐,謝謝你,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牧爵的決定是不會在三言兩語間出現動搖的,還是算了……」
葉靜當然也明白,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身為局外人都知道她們兩個之間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走到今天,更何況身處其中的商竹衣本人,她一定更加不舍……
「竹衣……」葉靜停下腳步,反手握住商竹衣的手,似乎想要開口安慰她,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不論她說了什麼,似乎都是十分蒼白無力的。
這時,老長時間看不到媽媽的兩個孩子開始不安起來,在幫傭的懷裡哼哼唧唧著,眼看著就要掉眼淚,於是,商竹衣也顧不上太多了,只給了葉靜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便掙開了她的手,轉身往孩子身邊走去。
葉靜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感覺到一陣無力,她緩緩邁開雙腿,也跟著商竹衣一起往客廳走去。
商竹衣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後腦勺,算是安撫他們的情緒了,然後她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這次連轉身直視著葉靜的勇氣都不夠了,她只好背對著葉靜輕聲開口道:「靜姐,我們……先走了,你……你們保重。」
說完,她拖著行李箱,決絕地轉過身,然後邁開步子,飛快地往門外走去,好像稍微慢一點,她就會反悔想要留下來一般。
葉靜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但是卻已經沒有理由開口挽留了,只能眉頭緊皺地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商竹衣他們徹底離開了她的視線后,葉靜才終於任務可熱地轉過身,往樓上走去。
她在商竹衣一直住的卧室里找到了季牧爵,一推開門,便是一通數落:「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但是沒有想到你竟然來拿『商量』和『通知』都區別不清楚!」
聽著她劈頭蓋臉砸過來的質問,季牧爵連眼皮都沒有抬,他現在實在沒有任何餘力去和葉靜周旋了,他用低啞的聲音說道:「靜姐,我很累了,你能不能讓我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聽著他滄桑而又嘶啞的聲音,葉靜也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恐怕比自己要糟糕一萬倍,於是,她硬生生將一肚子的數落咽了回去,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隨便你們吧……」
說完,她又搖了搖頭,然後背影無奈地轉身離開了。
商竹衣一走出房門,就看到季牧爵已經安排好了司機在門外等候。
「夫人,先生吩咐我們送你到郊外別墅。」司機一邊頷首問好,一邊伸手替商竹衣拉開了車門。
商竹衣原本是不想上車的,她既不想在離開之後繼續接受季牧爵的照顧,也更不想按照季牧爵的意願去到郊外的別墅,畢竟那裡仍舊會是季牧爵名下才房子,因為在她的認知中,既然要離開,那就要斬斷一切無謂的聯繫。
但是正當她準備搖頭拒絕的時候,兩個孩子因為不耐室外高溫而開始不舒服地扭動著身子,小臉都被曬得紅撲撲的。
商竹衣看在眼裡,也十分心疼,於是,她抿著嘴角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
然後轉過頭,示意幫傭將兩個孩子放到車上。
商竹衣坐到後排的椅子上,將兒童座椅的安全帶替孩子們扣好,然後在心裡打算著,她只是在郊外別墅周轉一下,等她找到了合適的落腳地,她便會帶著孩子徹底消失在季牧爵的視線中。
她承認,這樣的想法有些賭氣,但是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恐怕沒等到季牧爵手裡的那個麻煩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就已經先要被氣炸了。
於是,商竹衣決定放任自己的任性。
車子一路行駛得十分平穩,來到郊外別墅門外,商竹衣剛剛走下車,便看待幾名等候多時的幫傭迎了上來。
「夫人,先生已經吩咐我們收拾好了您和少爺小姐的房間,請隨我來吧。」
聞言,商竹衣愣了一下,她又想過季牧爵會提前安排好一些事情,但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安排得這麼周全,在面對那麼嚴重的大麻煩的情況下,季牧爵仍舊傾注全副心血來照顧自己的妻兒。
商竹衣不想承認,她有些動搖心軟了,畢竟距離她和季牧爵爆發爭吵過去了才不過一鐘頭而已,但是她的心的確有些遲疑了,她會忍不住想,或許剛才她的態度應該再柔軟一些,那樣的話,她和季牧爵的關係,也不會一下子就鬧得這麼僵……
「夫人?」見商竹衣還在發獃,幫傭小聲喚了一聲;「您還有什麼問題么?」
聞言,商竹衣這才回過神來,她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沒……走吧。」
說完,她率先邁開了步子,往曾經暫住過一段時間的別墅里走去。
安置好孩子們之後,商竹衣輕手輕腳地從育兒室里走了出來,在孩子面前她似乎還有餘力可以將自己偽裝得精力充沛,但是當她獨自一個人回到卧室的時候,她卻被一股洶湧而來的無力和疲憊感所包圍。
商竹衣嘆息了一聲,然後放任自己的身子歪倒在沙發里,倚在柔軟的靠墊里,她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緒,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讓自己鑽進牛角尖里。
但是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她的思緒便像是被吸鐵石吸引的鐵鈷鎳一樣,不由自主地就跑回了那件事情上,於是,她的眉頭漸漸皺緊,臉色也變得有些沉鬱。
但是在這系列的痛苦過後,她仍舊忍不住會去想,季牧爵現在怎麼樣了?
而被商竹衣惦念著的季牧爵,現在正坐在書房的床邊,目光沉沉地看著窗外,而他的身邊是臉色也同樣嚴肅的葉靜:「治療方案暫定就是這樣,至於風險……」
聽她說到這裡,季牧爵才轉過頭來,點了點頭道:「繼續說。」
於是,葉靜抿了一下嘴角,低頭看著自己的治療方案上的風險預估;「最好的情況是皆大歡喜,病情治癒,患者安然,當然也可能出現病情沒有任何改善甚至惡化,但是最壞的結果,是有可能在治療過程中對患者腦部的舊傷引起誘發,從而可能會導致……各種不可估計的後遺症,不過最好和最壞的兩種可能性都是相對較小的。」
季牧爵基本聽懂了她的意思,於是,他眸色一沉,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準備一下吧,明天一早,便著手開始治療。」
葉靜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個老媽子一樣,抓緊一切機會向他確認:「牧爵,你真的想好了么?」
其實季牧爵的內心也不是完全沒有動搖的,只是權衡過後,他知道自己必須放手一搏,於是,他只能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以免給自己留下反悔的機會:「我想好了,也確定了,你去準備吧。」
聞言,葉靜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詢問是多此一舉了,於是,她無奈地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好……我去安排。」
說完,她又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書房。
季牧爵在原地像是雕塑一般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他捏了捏眉心,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從眉宇間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的疲憊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