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愧疚
季牧爵一進屋看到純良憂慮的站在窗邊,緊張的問道。
哪裡知道純良轉過身來時已經淚流滿面,楚楚可憐的望著季牧爵祈求道:「牧爵,你和醫生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我活不長了是不是!牧爵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和你結果呢,我真的不想這麼早的離開這個世界,商竹衣,只有她能救我對不對!我去找她,我現在就去求她!」
純良情緒激動的穿上鞋子便往商竹衣的病房跑了過去,季牧爵連忙想要攔住她,可奈何反應有些遲鈍,純良已經跑了出去,季牧爵回想起商竹衣強硬的態度,連忙擔憂的跟上了純良的腳步。
「竹衣!」純良激動的一把推開了商竹衣的病房門,直接衝到病床前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求道:「竹衣!我知道我罪該萬死,可我真的不想這麼早死,我和牧爵相愛這麼多年,我不能扔下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你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夠救我了!」
季牧爵剛追上來便看到純良這麼激動的一幕,淚水忍不住打濕了眼眶。
南宮俊此時也趕到商竹衣的身邊,聽到了純良的話,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了她。
「我……」商竹衣見她這幅樣子也不由得有些心軟,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好,那我考慮考慮。」
見商竹衣這麼為難,純良以為她還是不願意捐獻,激動的不停使勁抓著商竹衣的胳膊乞求著,商竹衣忍不住有些吃痛的連忙抽開胳膊,誰知道用力過猛純良重心不穩直接摔了出去,連鞋都甩掉了,純良腳背上的胎記被南宮俊看在了眼裡。
季牧爵見狀連忙衝進來扶住純良。
「商竹衣!你不救就算了,純良身體本就自己奄奄一息了,你至於再下此狠手嗎?」季牧爵惡毒的看著商竹衣,那冰冷憤怒的眼神讓商竹衣怔住了,太陌生了。
商竹衣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解釋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季牧爵憤怒的抱起純良離開了。
季牧爵攔著純良走出了病房的門后,病房內一片寂靜,兩個人都一時間不約而同的默了聲,緘了言。商竹衣心中百味雜成,再經過商家,純良這樣一鬧,她只覺得腦子中嗡嗡作響,這個時候,她只想靜一靜。
南宮俊也沉默著,由於逆著光只能看清模糊的輪廓,他只定定的站著,高大的身影籠下了淺淺的陰影。兩人都不說話,心中各有想法各有不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俊像突然回過神一般,驟然將目光轉向了還定定的坐著,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某一處的商竹衣。
蹙了蹙眉,南宮俊眸中亮光閃了閃,難以辨別情緒,片刻,南宮俊開口,聲音低沉:「你是在考慮捐腎么?」
他的出聲打斷了商竹衣的思考,回過神來,商竹衣看向了南宮俊。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的眼神今天莫名的灼熱,好像添了幾抹她看不懂的意味。
「嗯,是有在考慮,我……」說著她又頓住,皺起來眉頭,臉上多了幾分迷茫。是啊,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腎是自己的,卻有這麼多人逼她。
南宮俊看商竹衣的樣子,面容上有些不忍,但還是又問了一句:「什麼?」「啊…我,我也不知道。」商竹衣只覺得現在好想安安靜靜的休息休息,不理會這些惱人的俗世。
南宮俊又頓了會似乎在思索什麼,兩人於是又是一陣互不打擾的安靜。突然,南宮俊做出了一個另商竹衣意想不到的動作,只見他原本筆直的站著,突然屈膝跪在了商竹衣的年前。他身高一矮,突然亮出了一片陽光。
商竹衣的眼睛被刺的微微一痛,不知是因為那刺眼的光,還是因為那個矮下去的高大身影。睜大了眼睛,商竹衣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俊,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突然的舉動。
「你……」商竹衣剛剛出聲,南宮俊卻接了下去:「如果有在考慮的話,那我懇求你捐腎…」如果令商竹衣吃驚的是他的動作的話,那麼接下來更令商竹衣驚訝的便是他的話了。
她肯定自己的腦袋是沒什麼毛病的,如果記憶沒出差錯的話,她記得南宮俊一直是站在她的角度,支持她不捐腎的,也正是因為他,她才會在眾多壓迫下還殘存了一絲不捐的僥倖,她覺得南宮俊應該是她唯一的支柱了吧。但是為什麼如今連一直支持自己不捐的南宮俊也讓自己捐呢?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支持著我不捐腎的么?我……」她真的覺得有些啞言了。「我本來也想你不捐的,為了自己的身體,不應該被他們的勢力和言行所左右……」南宮俊回答道。「那你又為什麼突然改變了呢?」商竹衣不解的問。
「我……我…」南宮俊支吾了幾句,似乎有些猶豫「我有沒有和你提到過我一直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姐姐。」隨即繼續說道。
商竹衣眼睛眨了眨沒有說話,只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下文。「我找了很多年我的姐姐,但是一直沒有消息,下落不明。」他聲音低沉緩緩的說。
「家人基本都放棄了對她的尋找,但是我卻沒有放棄,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心裡感覺姐姐不會就這樣出事的,所以我一直沒有放棄對她的尋找。我從亞洲找到了歐洲,基本上找了大半個地球,但是卻依舊杳無音信。她就像突然從世上蒸發了一般,哪裡都沒有她的痕迹。」彷彿回憶起了一些事,他皺著眉,陷入了思考。
「我還很小的時候姐姐就丟了,我只依稀記得姐姐小時候的樣子,扎著兩個彎彎的小辮子,臉蛋粉嘟嘟的,姐姐當時很喜歡我,總是在小小的我臉上親來親去。我當時也很開心,只記得姐姐的懷抱很溫暖,姐姐的感覺……很好。」他彷彿想到了什麼趣事,有些恍惚了神情,眉目也溫柔了幾分。
商竹衣仍舊滿臉迷茫,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扯到姐姐的事上,也不明白姐姐和她娟不捐腎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我卻就就找不到姐姐,怎麼也找不到。我堅信姐姐沒有事,但是我又不敢想象,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在那樣的處境下,又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繼續說著又皺起了眉。
商竹衣本來就是個內心善良的姑娘,雖然疑惑,但因為南宮俊講的認真,聽著聽著也就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也為南宮俊口中的姐姐揪心了起來。是啊,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這樣小的一個孩子一個人是真的生還的希望渺茫了。
「但是,我覺得無論怎樣,都應該會調查出一個結果,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他語氣堅定,商竹衣也點點頭,是這個說法沒錯。
「可是如果還是沒有音訊,那隻能說明她被人收養了,所以才沒有消息的。只是收養她的人看來有些勢力,不然不會把她藏的悄無聲息的。」他繼續說道。
商竹衣也贊成的點了點頭,如果這樣說的話,也只有這個說法能解釋清楚了。「但是我只記得姐姐的腳背上有一個白色的胎記。」他又停下思索了幾秒。
「其實這也是一個找到她的方法,但是因為胎記長的位置比較私密,所以也沒什麼進展。」他繼續說:「直到剛才,純良她……」
純良,商竹衣猛的皺起了眉,純良,純良……所以說是純良么??怎麼會啊!怎麼會是純良……但是純良也是被收養的,的確符合南宮俊的姐姐的條件。
「她剛剛來鬧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腳背,我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白色胎記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樣。」他說道。
提起這些舊事,南宮俊眼裡流露出了商竹衣從未見過的迷茫與哀戚,是的,她可以理解,對於一個年少的孩子來說,看到原本幸福的家庭支離破碎,對那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無疑是巨大打擊。看著悲戚的南宮俊,商竹衣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南宮俊將話講完,停頓了一陣,似乎陷入了回憶。忽而,又仿若大夢初醒:「所以,我請求你,捐腎……救我的姐姐一命。」他的目光深邃,眉間一點波瀾,眸中點點亮光,嘴唇微抿,難以辨別情緒。
南宮俊的話也將商竹衣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再一次面對現實了。她苦澀的彎了彎嘴角,她本就受著多方面的壓迫,而南宮俊也是唯一支持她不捐的人,事到如今,連唯一的支柱都改變了方向。她還有什麼力量可以不捐呢。
看她這個神情,南宮俊心中也不舒服極了,他是心疼商竹衣這個女孩的,他知道這樣逼一個女孩是不對的,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認出了姐姐,他真的不忍心自己唯一的親人也因為疾病失去生命。
看著商竹衣蒼白的臉,雖然心中不忍,但南宮俊決定為了姐姐,還是犧牲一下商竹衣好了,事後,她一定會為她集齊全世界最好的補品,找最先進的醫學技術來為她補身體,讓她恢復健康,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