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她走了
這位名義上的老丈人，一身筆挺西裝，腆著滾圓肚皮，搭配禿頂腦袋四周，那稀稀拉拉如稻草的幾根毛髮，依然顯得滑稽。
只是此時，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布滿血絲的雙眼，寫滿著濃烈的擔憂與焦慮。
三天不見，眼角布滿皺紋，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太多！
趙小天一陣詫異，不過緊跟著，倒也釋然！
儘管對於那份調查結果，很多具體內容與細節，他不能泄露分毫！畢竟事關趙家上百年在華夏武林的聲譽，他不得不謹慎！
但是關於蘇婉溪，被那個女人一招狸貓換太子替換的事實，他還是早在老太爺葬禮第二天，便在電話里告訴了蘇半城。
「賢婿……」眼見他出來，蘇半城頓時便迎上來。
拖著沉重步子走到他跟前，聲音嘶啞喊了一聲。可緊跟著，喉嚨鼓動著，眼眶又一陣濕潤泛紅！
一時間，看得他趙小天也惻隱不已。
畢竟，自己唯一親生女兒被人掉包挾持，至今下落不明，作為父親，如何不心急如焚？
「不管怎樣……」半晌，蘇半城才一聲長嘆，「老爺子葬禮上的事情，我都有必要親自前來，向賢婿你道聲謝！」
「如果不是你們趙家和宋家鼎力相助，我們蘇家就真的完了，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厚德大恩，我們蘇家所有人終身難忘！」
緊跟著，神色黯然，「只是可憐我那寶貝閨女……」
「記得當初，賢婿你來華海市的第一天，因為你們倆的婚事，我還跟她大吵一架，她還在辦公室偷偷哭了一場！可是為了不讓我傷心，她還是同意了婚事。前來火車站接你之前，她還跟我說，她會試著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結果誰知道，一轉眼就遭了如此橫禍，至今下落生死不明！而我這個做父親的，居然還一直毫不知情蒙在鼓裡！」
趙小天苦澀地笑笑，也不知當說點什麼。
「我蘇半城這輩子，自認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不知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懲罰我！」一時間，蘇半城聲音更加哽咽，老淚盈眶已滿是蒼涼，「一對雙胞胎女兒，其中一個不到一歲便夭折！唯獨就剩下婉溪丫頭，結果現在……」
「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老兩口，可就連個送終的人都沒了！」
「這件事，我連你岳母都沒敢告訴，否則，她非得垮掉的……」
趙小天沒有說話，氣氛陷入沉默。
「另外，她走了……」然而半晌，蘇半城又怔怔地呢喃道，「昨天下午就走了！」
可緊跟著，卻緩緩從懷裡掏出一隻已拆開的信封，遞到他跟前，「臨走之前，她居然託人給我帶了一封信，很出乎我的意料！」
「哦？」頃刻間，趙小天神色一顫。當然清楚，他所說的「她」是誰！
二話不說接過那封信，打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娟秀的筆跡，紙張上沾滿著斑斑淚痕。
「在信上，她說這兩天，她也想了很多。雖然如今，她失敗了，沒有資格說這些，可還是有必要為這段時間以來，冒充我的女兒欺騙我的感情，而且還圖謀蘇家產業的事情，向我道歉！」蘇半城又一聲長嘆，沙啞沉吟著。
「她說，她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師父長大，而這幾個月以來，雖然明知道自己是冒牌的，謊言終有被揭穿的那一天，可我和你岳母對待親生女兒的這種疼愛，這種家庭的溫暖，卻是她從來未體會過的，讓她感覺特別親切！」
「她說，她真的挺羨慕婉溪丫頭的。雖然生在大家族中，難免人情淡泊爭權奪勢，卻有著一對如此疼愛她的父親和母親。可是這種溫暖，卻從不屬於她……」
「她說，老太爺葬禮那天，之所以沒有選擇對蘇家的人下毒手，更多的，也只是因為她真的不忍心，殘忍地破壞這種家庭的溫暖！雖然，也正因為如此，才導致了她的失敗，可她不後悔。從此以後，蘇家與斷刀流的恩怨，一筆勾銷，再互不相欠！」
短暫沉默，蘇半城又哽咽呢喃著，「在信里，她還說，她知道賢婿你，對她已經徹底死心失望。心裡恨著她，也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她不敢，也沒有勇氣，跟你打電話道別。所以讓我轉告你，雖然她無法放下師父的血海深仇，將來有一天，斷刀流還會再捲土重來。可真到了那一天，將來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另外她還說，她將你母親送給她的，那塊意義非凡的吊墜帶走了。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就感覺又回到了從前，就感覺你還在她身邊。請你原諒她的自作主張……」
微微一頓，又苦澀地嘆息，「只是在信里，她卻沒有提到婉溪丫頭的下落……」
趙小天艱澀地笑笑，「放心吧，蘇小姐不會有危險的。至少，我相信那個女人！只是恐怕暫時，她還不會放蘇小姐離開！」
一遍又一遍看著這封信，看著雪白紙張上，那斑斑的淚痕。
突然之間，心中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鼻孔一酸，視線都變得模糊。目光之中，只剩下一片悲涼凄苦！
他如何想象不到，寫這封信的時候，那個女人是怎樣的泣不成聲，是怎樣的哀莫大於心死？
他又如何不明白，或許當初端木紅月猜得沒錯，無論這場紛爭最終結局如何，那個女人都已經萬念俱灰，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但願吧，但願婉溪丫頭會平安吧……」蘇半城揉了揉泛紅的眼眶，「賢婿，其實說實話，或許前兩天，剛從你嘴裡得到真相的時候，我還挺怕她挺恨她！」
「可是現在，我挺同情她的，從小無父無母一個孤兒，吃過多少苦，我真的不敢想！」
「而且到現在，我都還不敢相信，她怎麼會與婉溪丫頭長得如此相像，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沒覺察出來！太難以置信……」
「唉，其實想想，如果我那大女兒還在的話，應該也這麼大了吧！」
「等等……」然而同樣這時，不知為何，趙小天心中卻猛地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