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貧窮限制了你們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事？」秦纖語跟和路雪端上來最後一盤菜之後，就摘下了手套，一左一右坐到了桌子上。
而羅明禮此時才有機會回問吳良剛才那個問題。
「我知道二師兄你人脈比較廣，」吳良躊躇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我想讓你找人幫我查查，中興通訊冠名音樂聯賽的事兒。」
「中興通訊？」羅明禮楞了一下，問到：「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有。」吳良很肯定地回答道：「我覺得他們的冠名費，有問題。」
「什麼，冠名費有問題？」旁邊的和路雪二人驚呼起來：「那可是8個億啊……是什麼問題？」
吳良撇了撇嘴，對三人驚訝的表情似乎十分不屑，頓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道：「錢，太少了。」
「太少了？」這下包括羅明禮在內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8個億還少，你也太貪心了吧？」
吳良沒有回應他們的質疑，而是掰起一根手指，說道：「8個億的確不少，但你們得想想，這8個億，是五年，而不是一年。」
「可這也不少了啊？」連和路雪都有些懷疑吳良的話，問到：「只是冠名而已，一年就有1.6個億，這還少嗎？」
吳良指了指她的腦袋，搖頭嘆道：「我覺得，是貧窮限制了你們的想象力，也許你們覺得8個億已經不少了，但是在我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為什麼？」羅明禮忍不住問到：「一年1億六千萬還不夠，你覺得聯賽值多少？」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問題。」吳良轉身從自己帶來的包里掏出一疊文件，擺到羅明禮面前。
「這是我老師吳志華先生很早之前幫我做的一份市場調查。」他指著那份文件說道：「這件事，我連秦老師都沒說，從這份文件當中可以看出，音樂聯賽的市場遠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龐大，如果它一切發展順利的話，那麼不出五年，它就將成為一個年產值超過500億的龐然大物……」
「500億？」剩下三人一起驚呼：「有這麼多嗎？」
「有的。」吳良淡定的點點頭道：「這份調查報告很詳細，而且有理有據，我相信吳志華老師的判斷，所以我會說，一年1.6個億還是太少了，你們想想，像國足踢得那麼爛，可足球聯賽每年的冠名費依然高達5個多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音樂聯賽的潛力，還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
他的話說的鏗鏘有力，由不得羅明禮等人不相信。
但羅明禮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對吳良說道：「雖然你的證據看上去很充分，但你也應該考慮到一點：音樂聯賽畢竟是初創，對於它的前景，所有人都沒把握，所以中興能夠出到一年1.6個億的冠名費，我認為是合理的，這並不能說明其中有什麼問題。」
「有沒有問題，查過之後就知道了。」吳良之所以堅持，自然有他的原因，他對羅明禮據實以告到：「事實上，這件事並不是我憑空想象的，而是有人暗中給我遞了消息，因為他知道中興通訊冠名這件事，有貓膩，但他不知道貓膩在哪裡，所以只能讓我們自己去查。」
「有人給你遞了消息？」羅明禮眼中閃過一絲慎重，問到：「是誰？」
吳良也沒有打算瞞著他，眨了眨眼睛回答到：「是音協的新任主席臧德善。」
沒錯，中興通訊的事，正是臧德善向吳良通的風。
只是臧德善並非賀公梓的嫡系，因此查不到更加具體的細節，他只能告訴吳良這其中有問題，至於具體是什麼問題，就得吳良自己找人去查了。
羅明禮聽他說了臧德善的名字，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也一下子拔高了。
臧德善雖然在賀公梓上台之後，顯得唯唯諾諾，甚至被很多人戲稱為點頭蟲，但羅明禮明白，這樣的人，肯定不甘心一輩子蟄伏，至少在賀公梓下台之前，臧德善和他們是站在一起的。
「既然臧德善說有問題，那你覺得，是經濟上的問題嗎？」羅明禮問吳良到。
從理論上來說，像這樣的事情，最容易產生的就是經濟上的問題了，畢竟8個億對一些大公司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對個人而言，卻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哪怕賀公梓並不缺錢，但8個億從他手上流過，他只要隨便捏捏手指，就能從其中撈一點出來。
而更大的可能，則是他吃了回扣，故意把聯賽的冠名權以低價賣出去。
吳良也不知道這筆冠名費當中具體有什麼問題，因為當初臧德善跟他說的時候，顯得神神秘秘，而且臧德善自己估計都不清楚其中的內幕，所以他今天才會來跟羅明禮說，讓羅明禮動用自己的關係去查清楚這件事。
「這件事很重要。」吳良認真的對羅明禮說道：「如果真的是有重大的經濟問題的話，那我們無疑就抓住了賀公梓的把柄，這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將非常有利！」
「行吧。」羅明禮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於是爽快地對吳良說道：「我回頭就找人去查一查，如果這筆冠名費真的有問題的話……哼，我一定會讓那個姓賀的好看！」
二人剛說完這件事，恰好祁毅恆也到來了，三個師兄弟於是把談話的重心轉移到了秦纖語身上，畢竟今天的主題是為秦纖語送行。
「好在去了英吉利，那邊還有老四照應著，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了。」祁毅恆看著秦纖語，用慈善的語氣說道。
他口中的老四，正是已經定居在英吉利的四師兄鐵暨陽。
上次秦老爺子的祭奠，鐵暨陽也回來了，數十年的心結和恩怨，彷彿在看到秦老爺子遺像的那一刻煙消雲散，鐵暨陽哭得跟個孩子一樣，足以證明他這麼多年依然對恩師念念不忘。
這次秦纖語去英吉利，鐵暨陽也一早就已經放出話來，他在那邊會好好照顧這個世侄女，讓祁毅恆等人不用擔心。
一番家長里短之後，因為心裡裝著事，師兄弟三人各自就很快散開了。
羅明禮的動作真的很快，跟吳良談過話之後不到三天，他就給吳良帶回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
中興通訊的冠名費，的確壓了價格。
作為一家電訊通信市場的壟斷巨頭之一，中興通訊的市場調查部，遠遠比旁人想象中的強大，吳良的老師吳志華先生只是一個教書匠，尚且能預測到音樂聯賽龐大的市場，中興通訊作為行業霸主之一，難道會查不出來音樂聯賽的潛力？
事實上，在他們的內部調查報告中，他們對音樂聯賽每年的流水預估，高達300-400個億，這個數值，雖然比不上吳志華的結果，但也相差不遠了。
如此具有潛力的一個新興產業，中興通訊饒有興緻地想把它拿下，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他們報的這個價格，的確比音樂聯賽本來應該擁有的身價少了很多。
或許有人會說，企業冠名是商業行為，既然是商業行為，壓價是很正常的事，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旁人哪裡能插得上嘴呢？
但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果把中興通訊的這份報價和隔壁足球聯賽的冠名費用一比較，其中的差距就很明顯了。
國足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笑話，堂堂東勝神洲第一經濟大國，其國足的排名卻只排在全世界的70多位，甚至在東勝神洲都只能排8名開外，可是就這樣一支球隊，它所代表的聯賽，卻依然能每年從冠名商那裡拿到5個多億的贊助費，這一點，比起中興通訊1億六千萬就拿下了音樂聯賽的獨家冠名權，可以說是肥的流油了。
這其中，如果要說沒有什麼令人遐想的PY交易，估計根本就沒人相信。
所以羅明禮和他的朋友順藤摸瓜，果然很快又被他們查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原來賀家，並不是只有賀公梓一個後輩，事實上，賀雲山本人還有一個女兒，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一直在團委謀事，雖然說不上位高權重，但也稱得上是吃官餉的政府人員之一。
而這次的重點，並不在賀雲山的這個女兒身上，而是在他女兒的丈夫身上。
賀雲山的女婿，正是中興通訊的一名內部主管，此人在政府內擁有不小的影響力，是賀雲山的其中一個主要支持者的後代，他和賀雲山女兒的結合，帶著濃濃的政治婚姻的味道。
正是這個賀雲山的女婿，主導了此次中興通訊冠名音樂聯賽的事宜，據悉他因為這次的「功勞」，還很有可能進一步高升，以後有可能會跨入到決策層的層面上去。
賀公梓和賀雲山的女婿，兩人聯手主導了這次音樂聯賽的獨家冠名，這其中的關係，難免引人聯想。
「那你有查到他們具體的什麼證據嗎？」吳良問羅明禮。
「可惜這一點一直查不到。」羅明禮顯得很遺憾，搖著頭嘆道：「兩人之間應該不是直接聯繫，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我懷疑他們可能沒有經濟上的勾連，而純粹是利益上的交換。」
賀公梓和他的那個堂姐夫，理應是一家人，所以羅明禮覺得他們可能沒有經濟上的往來，而更多的，是政治利益上的聯合。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查下去就毫無意義了，因為這種事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只能憑藉猜測跟推理，可惜法律從來不接受猜測跟推理，沒有實證，他們就算查到了真相，也拿賀公梓跟他的堂姐夫沒有辦法。
但吳良聽到羅明禮的這句話，卻並沒有氣餒，而是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考慮了良久之後，他才平靜的對羅明禮說道：「行吧，這件事繼續保持調查，但注意一定不要讓姓賀的察覺，我相信事情的真相，會對我們有幫助的。」
羅明禮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問到：「如果找不到他們在經濟上有往來的罪證，根本無法對他們進行指控，那這件事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吳良冷冷的一笑，回答道：「法律才需要證據，但懷疑一個人，有時候只需要一個消息就夠了。」
羅明禮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那張面帶冷漠笑容的臉，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師弟了，似乎從老師過世之後，吳良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現在說的話，做的事，自己都有看不懂了。
但羅明禮知道，無論吳良怎樣變化，他始終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他繼承老師的遺志，一心想要重振華語歌壇的決心。
只要他的本心不變，羅明禮就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他，因為這不僅是老師秦瀾老先生的理想，也是他們這些老一輩音樂人的理想。
重振歌壇，恢復華語樂壇昔日的榮光，這是每一個真心熱愛音樂的人做夢都想實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