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人心難扶

  就這樣，眾人一邊看，一邊聽吳良解說，看得很歡樂，也對這個節目多了一層更深的認識。


  直到節目進入尾聲，那名58歲的老大爺出場。


  「哇，這位大爺多大了，都這把年紀了還來唱歌？」很多觀眾詫異地問到。


  吳良沒有說話，而是示意大家認真聽老大爺演唱。


  唱了幾句，立刻就有觀眾表示：「聲音很一般啊，雖然年紀看上去很讓人感嘆，可這畢竟是憑歌聲選人的舞台，我想這位老大爺應該沒戲吧？」


  「就是，我也覺得沒戲，唱的是在一般，而且還這麼大年紀，估計不會有導師選他。」


  「真為老大爺感到惋惜……」


  「放屁！」就在眾人紛紛為老大爺表示可惜的時候，那個劇透黨也不知是不是實在憋不住了，又在聊天欄里打字道：「這位老大爺就是主播的第二個學員，你們這群渣渣，根本就不知道主播的口味有多麼獨特！」


  「WTF？」眾人紛紛一副黑人問號臉，就這個看上去鶴髮雞皮的老爺子，居然會是吳良的第二個學員？

  主播這口味也實在太重了吧？


  彷彿為了印證那名劇透黨的話，就在他剛把那句話發出來不久，電視里突然傳來怦的一聲拍擊按鈕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吳良果斷的選擇了轉身。


  「Why？」有觀眾不解的問：「這位大爺除了年紀，看不出有任何特點，主播為什麼會選他？」


  「你們馬上就知道了。」吳良淡定的說道。


  片刻之後，電視里傳來了老大爺自析的聲音：「我是個普通的工人，已經提前退休了……但我就是希望能有這麼一個舞台，讓我痛痛快快的唱一次歌，一次，就夠了。」


  老大爺的聲音樸實而平淡，但每一個字，都讓人心頭髮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說話的時候，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下來。


  「唉~」聽完老大爺的話，一名觀眾感嘆到：「你大爺畢竟還是你大爺，光憑這幾句話，我就想哭了。」


  「是啊，老大爺可真夠執著的，年輕時的夢想，到現在還在堅持著，可憐我年輕時候的夢想啊，現在都不知道躺到哪個男人懷裡去了……」


  「你年輕時的夢想是什麼？」


  「隔壁班花。」


  「滾！」


  很多人都從這番話，猜到了吳良選擇老大爺的原因。


  但也有人對此表示了異議。


  「怎麼我感覺主播被套路了。」一個觀眾說道：「這種情節，似乎很熟悉啊？」


  「就是就是，以前有個節目叫中華比慘王，上面好多跟這個類似的故事。」


  「中華比慘王，那是什麼節目？」


  「傻瓜，他說的是中華新人秀啦！」


  「哦哦哦，就是那個不比唱歌，專門比講故事的節目？聽說可驚悚了，好多小孩子聽到后都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是啊，上面的故事比電視劇還凄慘，我鄰居家幾歲的小女孩兒，就是看了這個節目以後，嚇得都不敢一個人睡覺了。」


  「這位老大爺，不會是從中華比慘王裡邊出來的吧？」


  聽到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胡說八道，吳良的額頭上掉下了幾根黑線。


  「怎麼辦主播，你該不會是被騙了吧？」居然還有人想要訪問吳良此時的心情。


  吳良抽搐著嘴角說道：「你們夠了，這位老大爺，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在追逐夢想，不管他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光是這份精神，就值得我幫他一把，你們這些風涼話，最好不要再說了！」


  「可他要真是騙人的怎麼辦？」還有人不死心的問道。


  「難道就因為懷疑他是騙子，所以我就不去幫他嗎？」吳良反問到：「就像在大街上看到老人家摔倒了，難道就因為害怕被訛，所以就不去扶了嗎？」


  「我去，這個話題好驚悚！」


  「這是個送命題啊！」


  「我不管你們服不服，反正我不扶！」


  「就是，不怕跟你們說，哥以前開風馳的，後來扶了三老太太，現在嘛……」


  「現在咋了？」


  「現在哥出門都騎自行車。」


  「暈@_@」


  「是啊，現在這種訛人的拍騙子太多了，我也建議主播最好不要去扶，真被訛上了，那是傷錢又傷心啊！」


  「就是就是，我最討厭別人利用善心來詐騙了，如果是利用貪念來騙人 還好些，利用別人的善良……這種人，抓到就該槍斃！」


  「人心就是這樣變壞的！」


  「這位朋友說得對。」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吳良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人心就是這樣變壞的，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後遇到這種事，能扶的還是去扶一下，畢竟人倒了，還可以再扶起來，人心倒了，那就永遠扶不起來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沉默下來，就連之前那些叫嚷著不管你們服不服反正我不扶的人，也倏然受驚。


  是啊，人心若是倒了，那還有誰能扶得起來呢？

  頃刻之後，有人在聊天欄里由衷的讚歎道：「主播說得真好，就沖著這句話，以後就算吃土，我也要扶老人家一把！」


  「對，人心倒了，就扶不起來了，我們不能讓人心就這樣倒了！」


  「良心主播，滿滿的都是正能量，我以後不僅服你，還扶老奶奶！」


  「聽了主播的話，真是讓我感慨萬千，這時候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話：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時，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才能夠說『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經歷，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業——為扶老奶奶而和騙子作鬥爭』！就問你們服不服？」


  「扶！」眾人一起狂笑道。


  ……


  就在吳良進行著這場特殊的直播時候，另一個地方，同樣也有一群人正在關注著今晚的《新歌聲》。


  這群人，正是新歌聲的製作方以及新晉導演聶易古。


  估計很少有人知道，《華國新歌聲》和《歌王》這兩檔音樂節目，平日里在收視率上逗得熱火朝天，媒體也經常那它們來做對比，似乎將它們當成了一對「生死冤家」，但實際上，它們背後的製作方，都是屬於同一家公司，正是魔方娛樂。


  魔方娛樂和華亭衛視以及湘潭衛視都有合作，這兩檔節目，都是他們從韓國買來的綜藝版權，然後製作出品的。


  只是這家公司屬於悶聲發大財的類型，雖然手握兩檔收視率極高的作品，但卻一直很少在媒體面前露面，所以兩檔節目之間的關係，至今都沒什麼人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新歌聲》和《歌王》明明都是吸金大戶，卻能彼此避開，一個在上半年播放，一個在下半年播放的原因。


  只是隨著如今綜藝節目越來越泛濫，再加上沒有更多的創新，所以這兩檔節目，現在都有了收視率下滑的趨勢，為此魔方娛樂也是費盡了心思，他們不僅一直在想辦法改進節目，提高收視率，還通過不斷更換嘉賓以及導演，來促進節目的新陳代謝，試圖讓觀眾迴流。


  正因如此，對於這次《新歌聲》新一季的改版，魔方娛樂也非常重視。


  「怎麼樣，節目反饋如何？」辦公室里，魔方娛樂的老總問秘書到。


  「因為節目還沒有播完，所以我們暫時沒有消息。」那秘書回答：「不過剛才統計中心那邊跟我說，我們的節目，收視率好像有點兒問題。」


  「有問題，有什麼問題？」老闆心裡咯噔一下，周圍其他的人也露出憂慮的神色。


  「那個……」秘書支支吾吾地說道：「他們時候，我們的收視率好像有點兒虛高。」


  「虛高？那是什麼意思？」老總回過頭來，問其他人：「你們有人買收視率了？」


  買收視率是節目製作公司或者電視台常用的一種手段，說到底，就是為了用虛假的收視率去欺騙廣告商，然後讓廣告商掏更多的錢。


  只是《新歌聲》這檔節目，已經做了這麼多季了，每一季的收視率如何，大家心裡都有底，因此想要用這種手段欺騙廣告商，還真沒那麼容易。


  老總的心裡也有點兒火氣，這一季的《新歌聲》，他們公司為了挽回形象，早早地向外界承諾不會搞黑幕，甚至還請了吳良這樣的刺頭來做導師，就是為了給外界一個清白的形象。


  結果這時候，突然冒出收視率虛高，節目組買收視率的消息，你說結果會怎樣？


  老總似乎能夠想象到，一旦這個消息曝光，媒體絕對是鋪天蓋地的聲討。


  然而隨著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面孔，卻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並沒有人這麼做的樣子。


  「老程，是不是你？」老總點了公司副總的名字，在公司里，有資格派人去買收視率的，總共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其中副總的嫌疑無疑最大。


  但程副總卻撞天的叫屈到：「龐總，怎麼會是我，我這麼多年可從來沒幹過這事兒啊！」


  龐總也知道程副總的人品，因此他這麼問，其實也只是想引出下一個嫌疑對象。


  「那還有誰？聶導，不會是你吧？」他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聶易古問到。


  公司里，只有聶易古這個導演是新來的，而且他最有買收視率的動機，因此龐總把嫌疑目標鎖定在他身上，最為合適不過。


  不過聶易古也是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龐總，買收視率的價格，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你覺得憑我那點兒導演的費用，我買得嗎？」


  他這麼一問，龐總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別看聶易古是導演，但實際上，他拿的錢也並不多，如果用這筆錢去買收視率，估計連0.01個百分點都買不起。


  看來他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那還有誰呢？

  龐總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時卻聽到聶易古沖秘書問到：「統計中心那邊到底是怎麼說的，他們為什麼會說我們的收視率虛高呢？」


  「因為他們說，我們的節目一開播就是峰值，後面幾乎沒什麼起伏，所以他們懷疑有人在買收視率。」秘書回答。


  看過電視節目收視率的人都知道，不管任何節目，收視率都有一個弧線，一般是開播的時候收視率最低，然後會逐漸上揚，中間有個峰值，最後再慢慢回落，直至節目結束，跌入低谷。


  這也很符合觀眾收看節目的習慣，一開始，看得人比較少，所以收視率比較低，但慢慢的節目變得精彩之後，聞訊而來的觀眾也開始增加了，這時候節目的收視率就會上揚，直到最終達到頂點。


  當然，有時候節目也會因為缺乏看點，實在太差，因此收視率逐步滑落，最終滑至低谷。


  但無論如何，這個曲線一定是弧形的，從高到底，或者從低到高。


  要是收視率的曲線一直保持平穩，從頭到尾幾乎都沒什麼變化，那就說明這節目的收視率一定有鬼。


  可這一期《新歌聲》的節目就是如此，似乎從一開始就達到了峰值，此後收視率的曲線起有跌，但一直保持在這個峰值附近。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難道節目播放過程中，一直沒有新觀眾進來，又或者沒有舊觀眾離開？

  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收視率爆紅的節目，比如曾經獨霸收視率達到6,70個點的現象級電視劇，因為那樣的電視劇開播的時候，幾乎是萬人空巷，所有人都提前在電視機面前等著了，才會出現一開播就直接達到峰值的現象。


  可一個已經逐漸走上了下坡路的《新歌聲》，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正因為如此，收視率統計中心的工作人員才會給魔方娛樂打來電話，對他們的節目收視率表示質疑。


  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開播就達到峰值？」聽到秘書的話，聶易古也是一愣，作為一名資深的導演，他當然知道這樣的收視率意味著什麼。


  要麼是一部爆紅的作品，要麼就是有人在裡面做了手腳。


  可他們公司明明沒人動手腳啊？

  聶易古有些搞不明白了，望著龐總說道：「龐總，你覺得這裡面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


  「問題？當然有問題了！」龐總大手一揮，重重拍在桌子上，對秘書說道：「快去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這件事應該不是我們公司自己人乾的，難道是有人在對付我們？」


  那秘書趕緊領命，匆匆的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就在會議室里眾人都焦慮的等待著答案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急促地腳步聲，還沒見到人，就聽到那秘書在哇哇的大叫道：「龐總，龐總，查到了，查到了原因了！」


  「哦？」龐總豁一下從位置上坐了起來，那臃腫的身軀，此刻竟顯得如此的迅捷。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看到秘書進門，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問他到。


  「吳良，是吳良！」那秘書因為跑的太急，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吳良在直播點評我們的節目，他的直播間里，有很多人在同時收看我們節目。」


  「很多人？那是多少？」旁邊的聶易古突然問到。


  「三，不，四千萬！」那秘書獃獃的回答道。


  「嘶~」會議室里立刻傳來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