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才高八斗死的早
「坐吧。」秦老爺子指了指床邊上擺放的兩張凳子，對吳良二人說道。
看得出來，這兩張凳子是專門擺放在這裡的，看樣子就是為了給他們兩人準備的。
只是秦老爺子說話的時候，依然斜靠在床頭，看樣子他似乎是起不了身了。
這讓吳良有點兒擔心，坐下之後就連忙問到：「秦老先生您的身體……」
「不用去管它。」秦老爺子擺擺手道：「從年前就越來越不行了，老咯！」
吳良哦了一聲，畢恭畢敬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等待老爺子吩咐。
秦老爺子看了他兩眼，目光又轉到旁邊的和路雪身上，突然笑了起來。
「？」吳良腦門上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
「真好。」老爺子突然感慨道：「還是年輕人有活力啊，又能談戀愛，還能跑到韓國去拿獎，我真羨慕你。」
吳良老臉難得的一紅，連忙謙虛道：「秦老先生您過獎了，能拿獎，只不過是運氣而已。」
「呵呵，我聽說過靠錢買獎的，靠實力拿獎的，就是沒聽說過靠運氣拿獎的，你這個小傢伙，說話不誠實啊！」秦老爺子笑道。
吳良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這下他終於明白自己老是用實話戳穿別人的時候，別人是什麼心態了。
沒想到這位老爺子都這麼大年紀了，說話還跟自己一樣實誠啊……
只是秦老爺子剛才那句話，更多的似乎是在調侃他，調侃完之後，他就認真起來，問到：「知道我這次找你來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吳良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嗯。」秦老爺子問到：「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問你，你寫歌，真的一直都這麼快嗎？」
「啊？」吳良楞了一下。
他沒想到，秦老爺子一本正經地表情，結果問出來的卻是這麼個問題。
我寫歌快嗎？
好像是挺快的哦，因為那些歌，大部分都不是我自己寫的好伐？
可是這話他哪兒敢直接說出來呢，於是只好打著哈哈回答道：「好像……是吧。」
「你是怎麼辦到的？」秦老爺子眼中透露著好奇的光芒，像是一個正在追問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子。
「這個……」吳良腦子一片空白，差點兒咬起了手指。
一直以來，他最自以為豪的就是因為腦子裡系統的存在，讓他寫歌不儘快，而且「准」，可以根據任何情況，寫出合適的歌曲來。
別人都把這一招當做了他的招牌，可還真沒人當面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你為什麼可以做到？」
他能怎麼說，難道說自己腦子裡有個裝滿了歌曲的系統？
結果這麼突然一下子被秦老爺子問到，吳良頓時有些回答不上來了。
好在他的表情落到了秦老爺子眼裡，老爺子似乎自己已經做出了腦補，緊接著問到：「是天賦，還是積累？」
「是天賦吧。」吳良趕緊順著他的話回答道。
他可不敢說是積累，自己才多大點兒歲數，哪兒來的什麼積累？
「真是厲害的天賦！」秦老爺子感嘆地說道：「以前看歷史書，上面說曹植七步成詩，那就是詩人的天賦，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一個歌手的天賦，年輕人，你這是得天獨厚啊！」
吳良再次謙虛地說道：「晚輩這點兒水平，算不了什麼，哪敢和才高八斗的曹子建相提並論？」
「哈哈，你也知道才高八斗嗎？」秦老爺子開心地笑道：「謝靈運說天下才華共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他自己一斗，天下人公分一斗，依我看來，如今的歌壇，如果說共有才華一石的話，那就該是你獨佔八斗，我這兒有一斗，其他人公分一鬥了。」
這句話可把吳良嚇得不輕，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晚輩才疏學淺，那裡當得起才高八斗的稱讚？」
秦老爺子笑道：「你不用謙虛，事實上就你這一年的表現來看，說你才高八斗，那都是輕了，如今整個華語樂壇，你的歌曲可謂是一枝獨秀啊！」
吳良老臉一紅，又是羞愧，又是自豪。
秦老爺子繼續說道：「只是曹子建雖然才華橫溢，卻命運多舛，年紀輕輕就沒了，年輕人，你可不能學他，空有一身才華，卻無用武之地，那才是對你一身天賦最大的浪費！」
吳良眨了眨眼，問到：「晚輩也想有所建樹，可是如今的歌壇，日益沒落，晚輩也不知該從何入手啊。」
「嗯。」秦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有些是，晉連城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聽到這句話，吳良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回答道：「老先生說的，是指音樂聯賽的事吧？」
「對。」秦老爺子再次點頭。
「晚輩很感興趣。」一說起音樂聯賽，吳良立刻感到找到了話題，滔滔不絕地說道：「晚輩跟我老師吳志華先生商量過，他也覺得組織音樂聯賽這件事，實在是對整個歌壇的都具有重大幫助的事情，所以他很支持這件事，秦老先生，聽說這個想法是您想出來的？」
「也算是吧。」秦老爺子說道：「老夫年青的時候，華語歌壇正處於萌芽的狀態，那時候大家都唱紅歌，國家也不讓唱其他的歌曲，老夫沒什麼別的本事，只會寫歌，所以就加入了軍隊歌舞團，哪知道這一寫，就寫了大半輩子，直到老了，卻發現我們的歌壇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不是國家不讓唱了，而是沒人想唱了，因為唱歌賺不到錢，花大價錢出張專輯，還不如人家在電視裡面露個臉賺錢，咱們的歌壇吶，沒落了。」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唱歌的人賺到錢，把那些喜歡唱歌的人，全都找回來呢？想來想去，我就想到了我平時也喜歡看的籃球，籃球可以有聯賽，音樂為什麼不能有聯賽呢？如果我們能有一個籃球聯賽那樣的音樂聯賽，那唱歌的人是不是能賺到錢，寫歌的人也能養家糊口了呢？於是我腦子裡就冒出了這個主意，並且找人商量了一下。」
「所以您就找到了晉天王？」吳良機靈的接下了他的話
「呵呵，是。」秦老爺子笑道：「晉連城雖然號稱港城四大天王，但他其實本身是內地人，而且在四大天王裡面，他是對唱歌最專註的那一個，所以在偶然的機會下，老夫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然後他和你一樣，也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
「可是要想辦成聯賽，實在太難了。」吳良感慨道。
「沒錯。」秦老爺子贊同地說道：「老夫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但這些年來，卻一直沒能成功，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吳良好奇的問到。
「因為利益。」秦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舉辦音樂聯賽，是一件耗資大、時限長，但收益卻並不能確定的事情，老夫私下裡也曾聯繫過很多音樂公司，也找過在圈子裡混飯吃的朋友，但是他們都認為，這件事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牽頭人，估計根本就辦不成。」
「他們說的牽頭人是……」吳良問。
「國家。」秦老爺子說道：「他們都認為，這種事只有國家出面，才有可能辦成，否則由私人牽頭來舉辦的話，一來他們都不相信，二來也沒人有這樣的威信。」
「就連秦老先生您也不行嗎？」吳良忍不住失聲道。
「如果老夫再年輕十歲，或許還行。」秦老爺子苦笑道：「可是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還能承擔這樣的重任嗎？」
吳良看看他的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慘淡的紅潤，顯得特別怪異。
就連他這種不懂醫術的人，也看出老爺子的情況極其糟糕，只怕是大限將到了。
可秦老爺子並沒有在自己的身體上投注更多的注意力，他很快又繼續對吳良說道：「其實這件事本來由國家出面，也沒有什麼，因為這樣大型的賽事，本就不可能脫離國家的監管，只是有一點老夫不贊同，那就是所有的權力，並不能全都放到國家的手上，我們必須要有一個自己的部門，掌握話語權，否則老夫擔心，音樂聯賽很可能又會變成一個足球聯賽，黑哨林立，外行掌權，咱們的歌壇，可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老先生您說的有道理！」吳良贊同的點點頭。
想想國足，那可真是一個悲劇，長期以來，國足的領導就沒一個是正兒八經踢足球出身的，幾乎全是空降部隊，甚至連打兵乓球的都調去管理國足了。
打乒乓球，那玩意兒能和踢足球有共同點嗎？
難怪國足越踢越弱，以前好歹還能排名世界前六十，現在都已經快掉到一百名開外了。
而音樂聯賽，比起足球聯賽來其實更加容易破壞，因為它的評判標準，本就沒有足球那麼清晰。
足球比賽裡面，進沒進球一清二楚，進球多的一方獲勝，誰也說不出個二三四五來。
可是音樂比賽呢？
誰唱的更好，那是特別主觀的東西，就算只有兩個評委，說不定都會有兩種看法。
這種比賽裡面，暗箱操作就顯得特別容易了。
以國人的尿性，在這樣的比賽中如果不搞黑幕，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時候身為裁判的國家機構就顯得特別重要了，他們是最後的守護者，是維持公平與秩序的最高權力掌控人。
如果他們跟足協的那幫子人一樣垮塌，那吳良簡直無法想象，這個音樂聯賽就算組織起來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估計那時候整個歌壇的末日就真的來臨了吧？
難怪秦老爺子一直堅持認為，在國家權力機構之外，還必須擁有另外一個獨立的監察機構，這個部門可以不掌權，但必須要擁有話語權，關鍵時刻，他們可以左右國家權力機構的判決。
這也就是吳志華先生口中的「參賽者聯盟」吧？
只有這樣一個可以維護的大多數參加聯賽的公司利益的機構存在，音樂聯賽才能正常而持久的進行下去。
而秦瀾老爺子口中說的那個「有足夠威信」的人，就是領導這個「參賽者聯盟」的人。
只是這樣的人，可沒那麼好找。
正如秦老爺子說的那樣，每家音樂公司之間，都有屬於自己的利益，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也不會把自己的利益輕易交付到一個信不過的人手裡，要想讓所有的音樂公司都信服，這個人，起碼得是秦老爺子這樣的威望和人品。
可是華國歌壇，有幾個秦瀾呢？
吳良撓了撓頭，這個問題他都懶得去想答案。
秦瀾大概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說道：「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我？」吳良想了想，把自己和老師吳志華先生商量的結果說了出來：「我覺得可以成立一個參賽者聯盟，用這個機構來監管音協，這樣就可以避免一家獨大，從而導致聯賽內部產生貪腐了。」
「嗯，這個想法不錯！」秦老爺子雙眼一亮，問到：「這是你想出來的？」
「不全是。」吳良解釋到：「這是我和老師吳志華先生一起商量出來的。」
「吳志華？長安音樂學院的那個吳志華？」秦老爺子問到。
「對。」吳良點頭。
「怪不得，名師出高徒啊！」秦老爺子笑道：「吳教授的大名，我也聽說過，在國內音樂教學這一塊兒，他應該算得上是拔尖了，原來你是他的學生，難怪這麼厲害。」
「老先生過獎了。」吳良再次謙虛地說道。
「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成立一個什麼樣的組織。」秦老爺子看了一眼吳良，說道：「我們現在缺乏的，是一個站出來帶頭的人，你覺得國內樂壇，有誰能擔當這個重任？」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一直灼熱的盯著吳良，那副表情，好像就差在說「小伙汁，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賦異稟，必是練武奇才，以後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要交給你來完成了。」
吳良也感受到了這股目光，頓時心情一盪，一股豪情噴涌而出。
「我覺得……」他差點兒脫口而出，說非我莫屬，但是想了想，覺得還是要低調，雖然說晉連城那裡已經不小心透露過，秦老爺子意屬自己，但畢竟人家老爺子沒有親自說過這話，萬一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呢？
於是他臨時改了個口，說道：「我覺得這件事，一定要找一個威望、信譽，還有人品都非常可靠的人來才行。」
「你說的不錯。」秦老爺子忍著笑意說道：「可華語樂壇，現在誰是這樣的人？」
吳良想了想，問到：「劉天王？」
「不，港城的人不用考慮了。」秦老爺子搖搖頭道：「雖說港城已經回歸了，但實際上，他們和內地只見還有很多隔閡，港城的人，在內地威望不足，內地這些音樂公司，是不會賣他們帳的。」
「和鈺？」吳良又說了一個名字。
「他？他是一個將才，但不是一個帥才。」秦老爺子又搖頭道。
「羅歡？」吳良又說。
這位可是吳良曾經的偶像，國寶級的音樂家，連奧運會的開幕式都是他唱的，在國內歌壇的地位可以說是僅次於秦瀾老爺子之下。
當然，吳良之所以崇拜他的原因，更多是因為他和曾經的吳良一樣，被人稱為「死胖子」……
不過聽到這個名字，秦老爺子還是搖了搖頭。
「他的威望和人品都沒問題，但性格不合適。」
為什麼？因為羅歡是出了名的學院派，即使成名之後，也一直留在大學里，主要以教書育人為主，他的性格，就不適合出來搞這種事情。
除此之外，吳良真的再也想不到別的人了。
他一攤手，向秦老爺子示意自己沒有人選了。
秦老爺子淡淡一笑，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突然之間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他看著吳良的雙眼問道。
「嗯？」吳良瞪大了眼睛，努力展示出自己的真誠。
「我想收你做個關門弟子，怎麼樣，有興趣嗎？」秦老爺子忽然笑道。
納尼，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