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上）
吳良一句拉進氣氛的話，讓莫錦良和和鈺同時抬起了頭。
這傢伙，看起來很有信心吶！
莫錦良是個合格的生意人，當然不會因為這句話就熱血沸騰，更不會因為這句話就看輕吳良。
他看重的，從來都只是利益。
「請坐。」他示意吳良和和鈺在他對面坐下，這才慢條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聽說吳先生這次來，是想委託我們公司幫你發行專輯？」莫錦良開口問道。
吳良應到：「是。」
莫錦良微微一笑，又問到：「那吳先生對現今的音樂市場熟悉嗎？」
吳良點點頭道：「知道一點兒，不過不算很熟。」
「呵呵。」莫錦良再笑，不過這次笑容里就多少有些譏誚的味道了。
「吳先生既然知道現今的音樂市場是個什麼樣，那就應該很明白，發專輯是賺不了錢的吧？」
吳良立刻回答道：「我這次發專輯，也不純粹是為了賺錢。」
「嗯。」莫錦良點點頭，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否則明知道要虧錢還要出專輯，除了「壕無人性」就沒有其他辭彙可以形容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看好吳良。
賺不賺錢只是一方面，不管你試圖用發專輯的形式得到什麼，名氣也好，抄作業好，終歸需要有眾多的後手來推動你的計劃，可吳良勢單力孤一個人，他能有什麼後手？他又將怎樣來炒作這張專輯？
難道還指望著火山音樂又幫他製作專輯，又幫他搞宣傳？
如果是那樣的話，火山音樂的要價恐怕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不過儘管明白這個道理，但莫錦良還是決定了要接見吳良，這又是為什麼？
就是因為他相信和鈺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年輕人，很有前途，即便這次他有可能失敗，但他的未來，依然是一片光明的。
跟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打好關係，無論如何都是一件穩賺不賠的事。
所以莫錦良才會同意先見見吳良，再討論是否幫他出專輯的計劃。
而吳良的表現，讓他略微有些失望。
在音樂上，他或許才華橫溢，可是在其他方面，他還是太嫩了。
一上來就交了底，告訴自己出專輯不是為了賺錢，既然不是為了賺錢，那肯定就是有其他非做不可的目的啰？
這樣一來，主動權還不是捏在了我的手中，任由我開出各種條件？
莫錦良對吳良的認知未免低了一些，不過卻很好的把握到了雙方談話的主動。
「不為賺錢？看來吳先生是個很有志向的年輕人啊！」莫錦良先假模假樣的感嘆了一番。
吳良微微一笑，顯得很是受用。
可是莫錦良隨即話鋒一轉，談到了自己公司方面：「可吳先生不為賺錢，咱們火山音樂卻不一樣，畢竟再怎麼說，這間公司是大家的，不賺錢，我們就沒辦法發人工，也沒辦法繼續發展，所以我希望吳先生明白，不是我們不肯幫你，關鍵是我們幫了你，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這就是堂而皇之的在談報酬了。
幸好吳良對此也早有準備，從和鈺那裡了解了一些情況，立馬準確的應對道：「莫總開個價吧，這事兒多少錢能做？」
「好，爽快！」莫錦良高興地贊了一句。
吳良的意思，那就是買斷價了。
買斷價並不是說火山音樂買斷吳良的專輯，而是指火山音樂幫忙製作專輯、幫忙發行，不管專輯是賺是賠，他們只拿一個固定的價格，其他的風險盈虧，全都由吳良一個人承擔。
這種方法，無疑對音樂公司來說是最能接受的合作方式。
不過莫錦良也有考慮，吳良和和鈺的關係很不錯，算起來跟他們公司的關係也就不一般，這樣說來的話，他肯定會給一個優惠價。
於是他張口叫到：「兩百萬，其他材料費人工費自付！」
也就是說，除開所有的成本，吳良必須拿200萬給火山音樂，不管他的專輯是賺還是虧，火山音樂的200萬屬於保底。
這個價格的確不高，但吳良依然皺起了眉頭。
在吳良的認知里，火山音樂也就是搭把力，提供一條生產線給他，結果就要坐收200萬，這是在讓他心痛。
「能不能少點兒？」他就像菜市場買菜那樣毫不客氣地還起價來。
莫錦良也早有準備，聽吳良還價，並不生氣，反而笑著解釋到：「吳先生，這個價格並不是我胡亂叫的，出專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把專輯製作出來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還在於後面的推廣和發行，而在這方面，我們公司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人工和成本的，所以我收你200萬，真的一點兒也不貴，不信你可以問問和鈺，看我有沒有在胡說八道。」
吳良沒有問和鈺，不過他的話卻讓莫錦良吃了一驚。
「如果我不需要後面的推廣和發行呢？」他滿懷期待的看著莫錦良。
「不需要推廣和發行？」莫錦良張大了嘴巴，第一次露出無法控制的表情：「不需要推廣和發行，那你的專輯賣給誰？總可不能你把專輯做出來自己放在家裡收藏吧？」
這是個很淺顯的道理：專輯做出來，那就是拿來賣的，沒有推廣和發行，專輯賣給誰？留在家裡當新年禮物送人嗎？
莫錦良不相信吳良真的不需要推廣和發行，可是他有搞不清楚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
難道他已經另外找到了發行的渠道，所以不需要通過我們公司的渠道來發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莫錦良就不得不說一聲，你這小朋友太不厚道了！
眾所周知，發行才是音樂公司賺錢的大頭，光是製作專輯，那能賺多少錢？很多材料和人工的成本都是透明的，誰都能算出製作一張專輯的成本，想在這方面賺大錢，除非當人家是傻子。
可發行不一樣啊，全國上下各種各樣的渠道，各種各樣的關係，這裡多花點兒，那裡多花點兒，利潤就這麼被「花」出來了，一般來說，如果發行費用報備是1000萬的話，那起碼有400萬都是虛的。
可吳良現在的意思，就是讓火山音樂只負責製作專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卻把發行交給其他的公司來做，讓別人來賺大頭，這讓原本對吳良還有些許好感的莫錦良一下子就不爽了。
於是莫錦良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不需要發行的話，恕我直言，這種事隨便找家音像公司都能做，吳先生又何必來找我們呢？」
他的意思，就是火山音樂並不是那種窮到慌不擇食的小公司，這種蠅頭小利，他根本就看不上。
可吳良找上火山，自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寫歌他會，編曲他會，玩弄樂器他也會，可偏偏製作專輯，他不會。
製作一張完整的專輯，從步驟上來說，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首先第一步，肯定是要收歌。一張專輯最重要的內容，就是歌曲，歌曲的好壞，將決定整張專輯的成敗，所以毋庸置疑，這是最困難也最緊要的一步。
但這對吳良而言，卻是最簡單的一步。
真正難倒他的，是在後面。
製作專輯的第二步，需要編曲伴奏和錄音。
這個大家都能理解，編曲，製作伴奏帶，然後進錄音棚錄音。
聽起來挺簡單，可實際上比想象中的更複雜。
就說編曲，可就沒有那麼簡單。
吳良在直播間的時候，用的是網路上下載的編曲軟體，這種軟體，可以做到基本的編曲，模擬配樂，甚至可以製作電子合成音樂。
但毫無疑問，和真正的錄音棚專業設備比起來，這種軟體還是有很多不足的。
比如音質、音效，這些東西，忽悠一下直播間里的觀眾還可以，用來製作需要高清音軌的磁碟，那就純粹是在開玩笑了。
人家專業的錄音設備，動輒就是幾十上百萬，你當那音質都是鬧著玩兒的嗎？
而且編曲中還有很重要的一步，那就是配搭樂器。
一首歌里，通常都有好幾種樂器一起配合，比如《雙截棍》，就用了吉他、貝斯、爵士鼓、二胡、電子合成音等眾多樂器的搭配，歌曲越複雜，需要的樂器也就越多。
這些樂器當中，有些是可以用軟體模擬出來的，比如鋼琴、口琴，但也有很多是沒辦法通過軟體模擬的，比如貝斯、手風琴等等，這些樂器就需要人工樂手來搭配，在這方面，吳良是通而不精，想達到出專輯的水準，還沒那個能力。
再來第三步，和音。
這個就不用說了，從來沒聽說過一個人就能做出和音的效果來的。
第四步，也是收尾的重要一步，混音。
混音就是指所有的錄音都已完成後，需要專業人士將每一軌錄好的聲音進行分配，包括聲音的位置、音質、效果、大小等等。
這一步對專輯的品質有著巨大的影響，因為它表現了音樂的起伏，帶動了觀眾的情緒，如果不能做到清清楚楚，很可能讓前面做的所有一切全都前功盡棄。
因此對吳良來說，靠他自己獨立製作出一張專輯，那是不可能的。
而莫錦良口中的音像公司，通常只負責唱片的印刷，包裝的設計，讓他們製作專輯，估計他們只能高呼「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