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千金難買我願意
074千金難買我願意
蕭天未加阻止,是因為他相信采月完全可以應付得來任何狀況。
程英姿雖然從小就是個機靈鬼,整人的花樣和罵人的口才、甚至是施壓的手段,那都絕對是一流的,但要跟現在的采月比,恐怕也只有碰釘子的份。
哪怕是出現了最不可能出現的糟糕情況,那就是兩個女人一言不和打了起來,身為職業軍人的程英姿都未必可以佔到采月的便宜。
於是,在山腰處的聽風閣那裡,蕭天陪著程叔和程夫人繼續向山頂進發,采月和程英姿則留在了聽風閣不遠處的四角小亭里。坐在亭子里,可以將山腰以下的大片美景一覽無遺。
采月擰開了一瓶水,仰脖喝了一口,舉目眺望著遠方遼闊的風景。
程英姿同樣仰脖大灌了一口水,然後,突然無比直接地對采月道:「我愛蕭天,很愛很愛!」
采月的目光立即從遠處的風景,轉而看向了身邊不遠處的程英姿。
程英姿正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她,眼中有堅定不移的神色,還有毫不掩飾的挑釁。
采月回來到現在,只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個多月,對她與蕭天而言,是甜如蜜的日子,但對程英姿而言,卻是削骨挖髓般難熬的日子。
為了蕭天,她來到了這裡,只因為她願意看見他的幸福。可是,當她真的看到了他的幸福時,她的心卻是那麼那麼的痛。因為,讓他幸福的那個女人,不是她,是別人。
她以為自己可以承受這種痛,但她發現,她高估了自己。事實是,她根本就承受不起!
婚禮上,親耳聽到蕭天對采月的愛情宣言,尤其昨晚,她與蕭天和采月同住一幢別墅。她一想到蕭天和采月現在正躺在一張離她只幾牆之隔的床上,正做著無限恩愛的事,她就覺得她真的寧願立刻就死掉。
一想到她的餘生可能都是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在昨晚做了一個決定。
結婚了就結婚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她還是那句話,她年輕小,她可以等,她也還可以爭。她就不相信蕭天會一直對她無動於衷。哪怕最後證明她的等待是一場空,那她也認了。
采月臉上的意外只停留了兩秒種,就立刻又恢復了平靜的微笑。
「可是,我和他已經結婚了,就在昨天,我和他剛舉行完婚禮。」
程英姿微微地挑了一下眉:「那又如何?結了婚就意味著一切都成定局了嗎?」
采月對這個問題,一時只能啞然以對。
一男一女結了婚,這當然並不意味著就成了定局。不僅不是定局,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一個比戀愛更充滿了冒險精神的開始。因為無數人已經用血淚證明,婚姻是一座圍城,一座不斷有人想要進去,又不斷有人想要逃出的城。
所以,現實中才會不斷上演那麼多的婚姻保衛戰。
所以,程英姿現在是靜守在這座城外,等著蕭天從城中脫身而出。
這女孩,還真是罕見的執著!
采月不禁想,這麼些年,有這麼一個特別的女孩子守在身邊,蕭天等候她的那些日子,只怕是相當的不好過吧?
程英姿比采月只小了三歲多。其實,她和采月幾乎是同時遇上蕭天的。遇見蕭天時,采月15歲,程英姿12歲。所以,看著程英姿時,采月恍忽間會有一種錯覺,就彷彿她正看著當年的自己一樣,明知可能沒有結果,卻還是這樣的執著,這樣的傻。
但不同的是,她比程英姿幸運。
同樣是少女時期懵懂晦澀的愛情,同樣是長久的等待,但蕭天因為林宛雲的緣故而愛上了她。所以,她成功地得到了想要的愛情。而程英姿的等待,至今仍是一場空。
「我很佩服你!」
采月看著程英姿,由衷地讚歎了一句。換位想一想,若她是程英姿,她有這樣的勇氣當著蕭天新娘的面,說她很愛他嗎?
采月說得由衷,程英姿卻並不認為她是由衷。相反,她因為自己的心結而將采月的由衷,聽成了挖苦。
「你用不著說話夾槍帶棒的。我不喜歡拐彎抹腳,我就是想告訴你,不要以為蕭天娶了你就萬事大吉了。我程英姿愛上了哪個男人,我就永遠都不會放棄!你說你對他的愛至死不休,我要告訴你,我同樣!」
采月微微地吸了一口氣。
執著實在是一把雙刃劍。有時候,放棄真的會比執著更難。至少對現在的程英姿而言,就是如此。
她能對程英姿說些什麼呢?勸她?那恐怕沒有任何用處吧?來自情敵的規勸,只會火上澆油,令她越發地執拗。
所以,采月只笑了笑,淡淡地道:「你的感情、你的未來,我當然是沒有資格多言多語的。只是,且不說你和蕭天是否可能真有結果,就算蕭天真的背棄了我而和你在一起,你覺得你就真的會幸福了嗎?」
程英姿的臉色微微一滯。
采月的話沒錯,如果連她這樣的愛人蕭天都可以背棄,那他還有什麼人可以不背棄?
但程英姿的神色也僅僅只是微微地一滯。身為軍人,她一向秉承一條堅定的原則,輸了人也不能輸陣。與采月見第一面時,她情緒控制得很不好,那是她難得的丟人現眼。這一次,堅決不可以再那麼丟人了。
對采月的話,她只倔強地回了三個字:「我願意!」
采月沒再說什麼。這世界千金難買「我願意」。
而且,她想了一想,其實她和程英姿不是一樣的么?若非楊玄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現在的她和蕭天不還是分隔兩地,彼此也只能是苦苦地思念和等候著對方嗎?而她如此執著的唯一的理由,不也一樣是「我願意」三個字么?
蕭天和程叔他們沒有多久就下了山。采月覺得很是意外。
「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上面還是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地方的。」
程叔沖著蕭天笑了一笑,替蕭天回答了她的問題:「人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看小天對你是一時不見就如隔三秋。這才分開多久我就看他神不守舍了,所以我和你嬸啊趕緊就催著他下來了。」
采月看了一眼蕭天,見他臉上神情雖然坦然,但程叔這裡還說著話,他的手卻已經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了,看來程叔說的確是實情。
程叔說完那話,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女兒。程英姿的臉上果然有一絲明顯的不快。
他並非故意刺激女兒,他只是想女兒能親眼見到蕭天與采月的恩愛,然後放下她現在的執拗,將眼睛從蕭天的身上轉到別處。
幾人在亭子里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就一起下了山。找了一處有特色風味的餐廳,用了中餐就朝機場趕去。程叔他們來時就已經預訂好了行程,回程機票也早已經是訂好了的。
雖然程叔和程夫人都希望女兒目睹蕭天和采月的深情后,可以選擇放下,但終究,他們更不想女兒多受刺激。讓她眼睜睜地看到自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與另一個女人結成秦晉之好,這種痛只怕和殺了她也差不了多少吧。
所以,還是早些離開吧。
只是短暫的別離,不久就又要相聚,所以雙方並未有太多相互的叮囑。直到看著程叔一家通過了貴賓通道直入登機通道,背影完全消失於眼前了,蕭天才轉過頭來。
「英姿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采月微微聳了一下肩,雙手挎住了蕭天的胳膊。
「當然有羅。人家對著我可是對你好一陣誇,說你有多好多優秀。」
蕭天的臉色帶著笑,扭頭看了看愛妻有些陰陽怪氣的臉。
「你老公我當然優秀羅,不然,怎麼配得上你這麼優秀的老婆?」
采月白了他一眼,然後有些悠悠地道:「我怎麼覺得,你是一塊被惡狼盯著的肥肉。」
蕭天笑了兩聲,朝她壞壞地擠了擠眼睛,「你都摸遍我全身多少遍了,你倒是說說,你在我身上哪裡摸到肥肉了?」
采月臉微微一熱,手指一用力,狠掐了一下蕭天。
蕭天不僅沒有皺眉,反而哈哈大笑了兩聲。
回去的路上,采月覺得心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雖然蕭天很早就稱呼他自己為她的老公,稱呼她為他的夫人,但直到剛才,她才對這樣的稱呼覺出來一種特別的甜蜜。因為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是她名符其實的丈夫,她也終於是他名符其實的妻子。
原來,還是會不一樣的。
是哪裡不一樣呢?因為這稱呼真正意味著擁有嗎?
采月心情不明地微微搖了搖頭。
采月並沒有和蕭天去什麼別的地方旅遊度蜜月,她打算就和蕭天在本市度完他們的蜜月。
之所以做出如此奇怪的決定,是因為她這麼多年都呆在異國,蕭天的婚假結束后,她又要立刻跟著蕭天回京,以後能來本市的時間,想來也不會太多了。而且,采月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世的日子還能有多少。
本市是她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她的親人和好友基本全都生活在這個城市,她只想在自己不多的日子裡,可以在這裡盡量多留一些時間,和老友們多點聚聚、多點聊聊。
而且,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心事,需要立刻抓緊時間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