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章:015 得到休息
第chapter章:015得到休息
第二天,蕭天醒來時,發現他的刷牙杯里水已經倒好了,連牙膏都擠好了。洗完臉立刻就有人把毛巾遞了過來。等他洗漱完一出洗手間,就發現他的床鋪已經有人為他整理好了。
錢亮這傢伙曾因過失致人重殘,蹲過幾年監獄。之後,他雖然小事不斷,但不鬧大事了。雖然每年都還是要來看守所報道個幾回,但通常都是那種只關上十來天個把月,就又被放出去的事。
這傢伙人橫得狠,誰都不怕,但確實也講義氣,手底下有那麼一幫子特別服他的小弟兄跟著他。
看守所里的人,早就對他沒了脾氣,但也沒有太為難他的。而且,只要有他在,所里有一些難管的人,直接丟到他那間關押室里交由他去教訓,倒也省了他們不少事。因此,管教們對錢亮的事,大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守所里被關的人,沒幾個不知道錢亮的。不知道的在進來后沒兩天,也立刻會知道他。因為凡是有錢亮在的地方,什麼事都得讓著他。
比方打飯時,只要他一到,不用排隊,大家就會讓他走到最前頭,由他先來。幹活時,最輕鬆的活,鐵定是派給他的。放風時,最好的位置也沒人敢跟他搶。
可是這一次,全所的人卻發現,這個錢亮遇到剋星了。他每天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一個帥得不像地球人的男人身後。
男人說什麼,他就幹什麼,連飯都是他親自打好端到男人手上。男人不讓他這麼干,他還非要求男人給他一個機會,侍候一下他。
於是很快地,在繼錢亮之後,「天哥」這個稱呼,在所里再次成為了被關押者中老大的象徵。
還好,蕭天早就習慣了被那些年齡比他大的人叫「哥」,倒也不會因此而覺得有什麼違和感。因為鐵幫和他身邊的商圈裡,其實就有不少人年齡都比他大的人,多年來都是叫他「天哥」。
被關進來不久,蕭天就了解到他同室的這些人都是做什麼的,又都是犯了什麼事而被關進來的。比如錢亮是收保護費的。不過,他關進來倒並不是因為收保護費。
他去一家被他罩著的餐館吃飯,正好遇到一個包間里有女人的叫喊聲。他衝進去后發現,是兩個客人正對一個長得不錯的服務員欲行非禮。他勸了兩句,客人不聽,還揍了他。他一氣之下,拿起酒瓶對著兩人的腦袋就砸下去了,當場見血。
蕭天進來后不久的一天晚上,錢亮很高興地對蕭天說:「天哥,我的判決下來了,我得在這呆上半年呢。這下我不用擔心了。」
蕭天皺了皺眉:「你那點事,用得著呆半年嗎?」
錢亮一臉的興奮:「他們說我是累犯,所以從重處罰了。而且,那個被我揍的,是個當官的。」
蕭天不明所以:「要關半年,我怎麼看你沒有一點難過,反倒是很高興的樣子?」
錢亮撓了撓他那光凸凸的腦袋:「是啊,我高興著呢。這樣,我就可以在這多陪陪天哥您了。本來我還打算,要是我先被放出去,我還得準備著再犯點什麼事好再進來的。這下不用費事了,嘿嘿嘿。」
蕭天聽了這話,簡直是哭笑不得。
「你被關在這裡,難道不用照顧你爸你媽嗎?你不是說他們都還在嗎?」
錢亮一聽這話,樂呵呵的臉上就有些黯然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我還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不過,我有幫子交情很鐵的哥們,每次我一關進來,要是我爸媽有什麼事,他們就會幫我照看一陣子。我在這裡其實也好,省了他們整天擔心我鬧事。我關進來了,他們也就不用擔心我哪天又打了人,或是被人打了。」
蕭天緊皺著眉,看著錢亮,「難道你從來就沒想過,要找份正經些的工作做?你難道想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錢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見到的傷心。
「天哥,您說像我這樣的人,還能找份什麼樣的工作呢?哪個老闆敢要我?再說,我手底下還有此個小弟兄,我要是不幹了,讓他們跟著誰呢?讓他們跟著別人,不知道哪天就要走到壞道上去了。雖然跟著我實在也算不上是什麼好道,但起碼殺人越貨這些骯髒事,我是不會去碰的。」
蕭天微微點了點頭,「除了收保護費,你還會做點什麼?」
錢亮有些不好意思。他習慣性地摸了一下他的光腦袋,「除了這個,我還真想不出我還會點什麼。」
蕭天又問他:「那你有什麼愛好沒?」
「我喜歡打牌打麻將,還喜歡……」說到這裡他又不好意思了,再次摸了一下他那手感不錯的光腦袋,「我還喜歡打炮。」
蕭天沖著他就是一腳:「我說錢亮,你這麼一個大老爺們,就不能有點出息嗎?」
錢亮被踹翻在大通鋪上,自己翻身坐起來,呲著牙道:「天哥,您這腳下得可真重!要不是我皮糙肉厚,還真扛不住。您教教我吧!我早就聽說,您有金鋼不壞、刀槍不入之身。」
蕭天沒理他。他也就不敢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蕭天問他:「要是你有機會,擺脫現在這種靠拳頭吃飯的生活,你願不願意努力嘗試一下?」
錢亮一聽,立刻眼睛就亮了,「天哥,您的意思是,您要收下我?只要可以跟著您,讓我怎麼努力都成!」
蕭天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以讓馬涼他們看看,他們那有沒有適合你的工作。但你必須先學點有用的東西,具體學什麼,你可以去問馬涼他們。」
錢亮興奮得聲音都有些打顫了:「天哥,那您的意思是,我出去以後就可以加入鐵幫了嗎?」
蕭天還是搖了搖頭:「鐵幫又不是什麼組織,談不上什麼加入不加入的。」
「我明白,我明白。」錢亮直接在鋪上朝蕭天跪了下來:「天哥,我錢亮不會說好聽的,從今往後,您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蕭天立即伸手將錢亮扶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輕易就給人下脆。你剛剛說得不對,不是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的路要怎麼走,是你自己的事。路選定了,就不要後悔。有什麼苦、有什麼不容易,是個男人就得自己把一切扛起來。懂嗎?」
「天哥,我懂!」錢亮很用力地點著自己的頭。
蕭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了。」
於是,關押室里的所有人立即都不做聲了,好讓天哥可以好好地休息。
其實蕭天並沒有這麼早睡,他只是想安靜地想自己的心事。
這段日子以來,正如采月所猜想的,他其實與海子一直保持著他們特有的聯絡方式。每次海子都告訴他,采月一直在千里之外的那個城市,過著她自己平靜的生活。
蕭天自己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采月回來。每次聽到海子所傳的消息時,他既感覺到寬慰,又多少會有一些難過。
「罷了,或許她的心真的已經放下了吧?她早應該得到這樣平靜的生活,是我自己太自私了!」蕭天想。
案子等候公訴期間,除了辯護律師,別的人一概不允許會見。所以,他只能見到朱聰。
每次朱聰過來都勸他不要再沉默,他只是笑著搖搖頭,問朱聰外面的情況怎樣。
不出他的意料,案子的確是困難重重。但讓他欣慰的是,歐陽振軍的確做到了他的承諾,在對雲天進行了一番象證性地調查后,就沒有再對雲天有什麼大的動作了。
只是,每次聽到朱聰說歐陽晴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他就會很難過。
朱聰最近一次來時告訴他,「歐陽小姐已經出院了,出院后她拍了一組很美的婚紗照,然後就出國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在哪個國家了。」
蕭天聽到「婚紗照」三個字,嘴唇立刻抿緊了。
朱聰差點開口,想告訴他「夫人回來了」。可是,話到嘴邊,他就又想起采月的話。
告訴了他,除了讓他更痛苦、更負疚,他又能怎樣呢?與其讓他兩難,不如讓他就像現在這樣安心地呆在這裡。至少,這可以讓他因為他的犧牲,得到一點安慰。
事實上,蕭天的心中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輕鬆和淡然。他也猶豫過,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然後他又想,其實他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雲天沒有了他,或許可以更好地發展,現在的雲天他個人的影響和烙印都太深了,蕭天覺得這對雲天未必是一件好事。至於組織那邊,同樣是人才濟濟,他離開了,新人一樣會湧現。
這些年,他一直在兩個身份間來回奔忙,實在是太累了!他也時常會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到看守所這種地方來休息。
但或許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吧?蕭天有些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