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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hapter章:033 死敵相對

  第chapter章:033死敵相對

  在裘岩的眼中,此刻的采月,完全沒有了她平日里的那種淡然和悠然。眼前的她,若是有其他人在場,會毫不猶豫地認為,她絕對會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專職女殺手。


  不僅因為她的身手,還因為她渾身上下瀰漫的那股危險氣息,以及她眼中那沒有一絲熱度的殺氣。


  這樣的她,與「弱女子」三個字完全沒有一點搭界,就連她平日里因為膚色慘白而帶出的那絲柔弱氣息,也因為新娘妝而掩蓋了不少。


  裘岩並不認為平日里采月的那些柔弱和淡然,是故意裝出來的。她突然變成這樣,看來是因為蕭天的死,將她心底潛藏的狠厲和冷酷給大大地激發了出來。就像兩年前,她因為他受傷受到刺激,僅用了幾秒鐘,就將那位放高利貸的漫畫壞叔叔放倒在地。


  哈曼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正鮮血奔流的胸口,突然地大笑起來。


  「周采月,蕭天遇上你真的是很幸運,又很不幸。他的心因為你而活了過來,他的身體卻因為你而死去。你和他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很高興,你們的幸福終究還是被我給毀了。」


  采月冷哼了一聲。


  「你這樣的人懂什麼是幸福嗎?人遲早都是會死的,有人因為愛你而死去,你又可以因為愛人而死去,這才是幸福!我和蕭天的幸福,沒人毀得掉,只要我們的愛還在!」


  哈曼德繼續地大笑著。


  「可是,你們的愛還在嗎?你如果不是對他真的死了心,你真的會僅僅因為恨他,而嫁給我嗎?不,你絕不是這麼愚蠢而衝動的女人。就算你們的愛還在,現在這愛恐怕也已經是支離破碎、不堪一擊了吧?」


  雖然采月的那支手鐲匕首很纖細、刃口也不長,不像蕭天的匕首那樣具有極大的殺傷力,但終究刺中的是胸口,哈曼德笑完,又說完這些話,就有些站不住了。他扶著會議桌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哈曼德的話,擊中了采月的軟肋。


  蕭天對林宛雲十幾年從未改變過的執拗的愛,就如同她從學生時代起,就對他痴狂的愛一樣。


  可是,蕭天看到她假扮的林宛雲后的那瞬間的眼神,的確是深深地刺傷了她。她深愛著他,他卻只把她當成一個死人的替身來對待。這讓她對他的最後的愛的期盼,落空了。


  采月這才發現,其實她和蕭天真的很像。他想要執拗地佔有她,而她,同樣對他存在著這種超乎一般的強烈佔有慾。


  這一切的發生,的確不僅僅只是因為媽媽的仇,還有她愛而不得的恨。


  蕭天是殘忍的,她同樣是殘忍的。所以他們彼此吸引、彼此剋制,而又彼此傷害。


  人心底的世界,原來可以如此地無私而高貴、隱秘而美麗,殘忍而醜陋。


  「我與他愛也好,恨也好,都只關乎他和我。你的存在,只是讓我們更看清楚了對方和自己而已。所以,你完全用不著這樣的得意。你根本沒有你自己以為的那麼重要和了不起。」


  哈曼德笑了笑:「我不怕你嘴硬!至少,蕭天因為你的恨而自殺,僅就這一件事,就會成為你這一生無法擺脫的惡夢。」


  采月冷笑了一聲:「只怕,我會讓你失望了。」


  「只怕,我也會讓你失望了。」身後傳來蕭天虛弱無比的聲音。


  采月猛的轉過了頭。


  蕭天一隻手正費力地抬起,掀去了她為他蓋著的頭紗,又用力地抽出了插在他心口的那把匕首,費力地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


  她猛地沖了過去,但裘岩比她更先一步地衝到了蕭天身邊,輕輕地扶起了他的上半身,讓他靠在了他的懷中。


  「蕭天,你怎麼回事?你不會是詐屍了吧?」裘岩盯著蕭天,眼裡是無比的興奮和驚訝。


  「去你的!看在你剛剛為我哭的份上,我就不怪你這麼難聽地說我了。」蕭天邊說,邊有些咳。


  「你個超級大滑頭,先是假昏睡,現在又是假死。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很想掐死你呀?我的眼淚就那麼好賺的么?」裘岩提意見了,他剛剛居然為這個滑頭流了那麼多的眼淚。


  這兩個男人在這當口,居然又像孩子一樣地掐起架來。


  裘岩口裡說要掐死蕭天,手卻是很小心、很穩地抱著他。


  蕭天很安穩地躺在裘岩的懷中。雖然是假死,但他的臉色卻是真的很糟糕,而且看起來,現在的他也的確是真的很虛弱。


  采月蹲在蕭天的身邊,定定地看著他。


  極大的喜悅很快過去,兩人的對話讓她很快明白,蕭天又一次騙了她,騙了所有在場的人。


  她瞪著他,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蕭天,你幾天不騙人,就不舒服是吧?」


  蕭天臉上有些尷尬的樣子。


  「我實在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你一心要嫁給這個王八蛋,我又實在沒有證據證明我的無辜和他就是阿德斯本人,只好出此下策了。如果我死了,你都還是不肯相信我,而這個王八蛋看我死了,都能忍得住不得意地說出他的陰謀,那我也就只好多死一會兒,等緩過來再去搜找證據了。」


  采月沒再怨怪蕭天,因為現在不是責備他的時候。


  「你怎樣?」她的語氣還是帶著冰冷,但話的內容終於還是帶著關心了。


  「不怎樣。不過,看樣子,死是死不了了。」蕭天依舊連說話都有些困難,說幾個字就直喘。


  剛剛刺入他心臟的匕首,雖然因為開關可以控制刃口的伸縮,不至於真的刺入心臟,但匕首的確是插入了他胸口的皮膚,因為他需要那匕首上淬過的葯最快地作用於他的身體,讓他的心臟暫時性地弱跳,以至於呈現出假死的狀態。


  這種弱跳若是真的用醫用的監護儀來測,那是一定可以測出問題的,因為這並不是真的停跳,不然人就真的死了。但要瞞過人工的耳朵聽和手的感覺,卻是沒有問題的。


  血自然也不是他的血,那只是一個緊貼在他胸口的、扁平形狀的血漿袋的傑作,因為裝有靠微型電池工作的加壓泵,所以被匕首刺破后,血漿袋中的血會有和刺破心臟相似的噴射效果。並且因為血漿袋一直緊貼胸口,所以那些血漿也是熱的。


  裘岩拉過他的手,感覺他的手依舊冰涼。


  藥效要緩慢地過去,所以蕭天的心臟也需要時間,慢慢地恢復正常的跳動頻率和力度。


  蕭天解開了他襯衫胸口的兩粒紐扣,將空了的血漿袋取出來,扔到了一旁。


  「能坐起來嗎?」裘岩問他。


  「嗯。」蕭天輕輕應了一聲。


  采月立刻拉了張椅子到蕭天身邊,裘岩攙著蕭天,扶他慢慢站起來,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哈曼德咪著眼看著三人,臉上倒是沒有什麼過火的氣急敗壞。


  蕭天在椅子上坐好來,瞄了一眼采月,一臉的不爽。


  「你能先把衣服穿好來么?你看看,像什麼樣子?」


  采月撇了撇嘴,她現在的樣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和健身房裡的健身衣差不多罷了。


  只是見蕭天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虛弱樣,又有外敵當前,她懶得和他理論,就聽話地走到婚紗前把婚紗撿起,又走到一個角落把婚紗又重新穿了回去。


  穿好婚紗,她又走回了蕭天的身邊,挨著他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現在很虛弱,她擔心對面的哈曼德可能會冷不丁地暴起傷了他。


  裘岩也不放心,所以也站在了蕭天的身邊護著他。


  一切就緒,和哈曼德的較量可以繼續了。


  蕭天歪著頭看著哈曼德,譏笑了一聲:「阿德斯,現在,你還敢招惹我的女人嗎?」


  頂著哈曼德身份的阿德斯也冷笑了一下:「蕭天,你得意得太早了。你就這麼肯定,她還是你的女人?」


  蕭天皺了皺眉,很嚴肅地扭頭看著采月。


  采月翻了翻眼皮,心想,你現在都只剩半條命了,還有心管我有沒有跟別的男人。


  不過,現在實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她只得無奈地解釋了一句:「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蕭天的眉這才展開,又看回阿德斯。


  阿德斯笑了笑:「我說的,不是上床。周采月,你真的還可以像從前一樣,陪在蕭天身邊嗎?」


  采月沒回答,現在根本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蕭天也沒糾纏這個問題,內部矛盾內部解決,這是他一貫的原則。他重新看向他正對面與他相隔僅幾米遠的男人。


  他把這個男人的整個組織連根拔起,相當於毀滅了他整個的事業王國,又殺了他最心愛的女人還有孩子。他讓他不得不戴著另一個人的臉、披著另一個人的身份活了這麼多年。他理解他對他的恨,這種恨的確是不死不休的。


  但這個男人也殺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並且是用那麼卑劣下作,而又無恥的方式。所以,他們才會成為了現在這樣的死敵。


  阿德斯躲了他十幾年,也在暗中窺視了他十幾年。而他,找了阿德斯十幾年,也防了他十幾年。今天,他們兩人終於像現在這樣,真正面對面地對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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