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章:014 同類相吸
第chapter章:014同類相吸
她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好」。
水放好兩人一起泡在了浴缸里,水溫微微偏熱,白白的霧氣上騰,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蕭天。」采月斜靠在蕭天懷裡閉著眼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蕭天也閉著眼,一隻手搭在她肩上,一隻手搭在浴缸的沿兒上。
「我是個很小心眼的女人。如果有一天,你心裡不愛我了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瞞著我又和別的女人好,可以嗎?」
蕭天想說,有了你,我不可能再去愛別的女人了。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了她也未必能心裡相信,或許順著她答應她反而讓她更安心。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停了一下,他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愛你,很想陪著你一直就這麼走下去?」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彷彿有些自嘲的樣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不相信人性、更不相信命運。誰知道呢?我不想我和你最後變成只有敷衍,如果沒有愛了,至少我希望我們可以是坦誠以待的。」
在她還只是一個高中生時,她就已經知道要通過每天陪跑這種方式來檢驗人的情感的長久性。事實證明,所謂的「永遠喜歡」在每天平淡的陪伴中都會變得脆弱甚至是消亡。
聽過看過太多的背叛與分離的故事,班上不少同學的父母也是離婚的,所以她對愛情從來就不敢抱著太高的奢望值。所以遇到他以後,她既想靠近他、擁有他,卻又一直小心地提醒自己,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蕭天把她往懷裡緊了緊:「我知道你心裡想的。別再為難自己了,既然我無法說服你相信我、相信未來,至少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心愛著你的。」
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兩人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我找過歐陽晴。」
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他當然知道她找過歐陽晴,而且知道她為什麼找。
她目光微微有些失焦地望著一塊浴室牆壁上的藝術裝飾磚,有些悠悠地說道:「她…真的很好!」
蕭天又是一個「嗯」,他不想否認采月對歐陽晴的評價,一是因為他也認為歐陽晴真的很好,二是因為他如果否認采月反而會認為他是心虛。
他的另一重身份相關的事因為紀律不能告訴她,林宛雲的事因為擔心現在的她反應過激,也一直瞞著她,所以除了這些涉及原則的重大事項外,別的要緊事他都想盡量對她誠實,否則他憑什麼讓她信任他?
「為什麼不是她?」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這個問題壓在她心裡好久了。
蕭天微微昂起了頭,彷彿在思考,但好像沒結果。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好多遍了。和這一次思考的結果一樣,沒結果!
「我如果說『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敷衍你?」
她想了想,回道:「不會。」
就像媽媽和死黨劉艷紅都極力希望她選擇裘岩,她也認為相比蕭天,其實裘岩更會是一個幾近完美的丈夫,但她偏偏一根筋地就是要愛蕭天。至於原因,說起來好象是因為她先遇上蕭天又先愛上了蕭天,但其實真實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在她以為這個問題就這麼要過去了時,蕭天突然又加了一句:「或許,是因為她太好了吧?」
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這個答案是什麼意思。只是很快她想起了「顏」秋冬新裝發布會那個夜晚裘岩對她說過的話:「難道我的好在你這裡反倒成了我的不好了么?」
她靠在蕭天的懷中,在心中把裘岩的話重複了好幾遍,仔細咀嚼的品味著。然後她想她有些懂蕭天的話和他對歐陽晴的複雜情感了。
他摟著她左肩的左手在她的肩頭輕輕地不斷地摩挲著,那裡不再是光滑的皮膚,因為他曾經的重咬和故意的舔舐而變得微微有些凹凸不平,這樣的傷痕若不輕過特別的處理在身體上就是一生的印記。
愛情需要理智的不理智,只有現在他懷裡的這個女人可以一再地摧毀他用理智構建起來的冷靜,又一再地的引動他不理智的瘋狂,一再地勾起他壓制又壓制的渴望,不僅來自身體的渴望,更有來自心靈深處的愛與被愛的渴望。
他的確因為林宛雲而對采月有著異於常人的情愫,但更因為他和她本質上是同一類人,都是帶著偏執的要強、包裹著堅強外殼的脆弱、因為極度的不安全感而神經質、自欺欺人的彷徨,還有,常人難及的超越死亡和痛苦的勇氣,或者說是固執!
她的固執,那種死都不肯妥協的美麗的固執,連她自己都還未完全意識到的固執!
所以他們總是不斷地自傷、又彼此傷害,可是也單單隻有彼此才能為對方療傷!
「愛我,狠狠地愛我!」他突然低低地念了一句,卻並沒有看著她。
她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奇怪地扭頭看向他。他微微低著頭,雙眼看著浴缸中平靜的水面。他的側臉從來都讓她更加地迷戀,少了幾分妖孽的美,卻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愛我,狠狠地!」他再次低低地說了一句,還是沒有看著她,還是只看著那平靜的浴缸水面。
這是帶著命令口吻的哀求!他做不到看著她的眼睛發出這樣的哀求!他想她會明白!也只有她能明白!
她一個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剛剛他自己掐滅的火,現在他卻要求她再次點燃。
他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她。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平靜下面渴望暴發的風暴、冷靜後面攪纏的哀痛,還有寂寞深處無人能知的寂寥,更有男人放下自尊后的無助與恐懼!
他把他能放下的所有偽裝都除去了,他把他能敞開的所有脆弱都向她呈現了。
她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她俯下身主動吻住了他,熱烈地、深深地、狠狠地。
浴池的水不再平靜,如同他們的心湖一般蕩漾翻騰不止。霧靄一般的水氣不斷上騰,如同是愛的意念在水中不斷升騰。水花不止息的飛濺中,是愛的火花在肆意綻放。
喘息和吟唱是來自身體深處快樂的紀念,更是心中累積的苦痛的釋放。伴著身體的疼痛生髮出極致的快樂,如「惡之花」在與罪惡與慾念的爭鬥中幻化她獨特的聖潔的美。
大腦一片空白思考完全停滯,讓她覺得時間也停滯了。重新醒來時她依然在蕭天的懷中,只是兩人已一起躺在了床上,身上是輕柔又溫暖的蠶絲被。
「我剛才……?」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氣若遊絲一般。
「嗯,你暈過去了。這會兒覺得怎樣?」他伸手為她理了理額前的頭髮。這頭髮雖然他剛剛幫她吹過,但微微還有些濕。
「好累。」
蕭天輕笑了一聲,「運動了那麼久,當然會累。」
她這會兒也實在沒力氣握拳捶他,就只是和他一樣微微含羞地輕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說道:「丫頭,抱我!」每次他特別疼愛她和寵溺她時,不是叫她「寶貝」,而是叫她「丫頭」。
她將胳膊從蕭天胳膊下穿過,繞在他的腰上,又緊了緊。
「丫頭,我愛你!」不亮的卧室暖色光中蕭天的雙眸如幽暗世界里的明燈一般,帶著溫暖和眷戀看著懷中的她。
她凝望向他,嘴角微彎,輕聲回應:「我更愛你!」
他滿足地將頭往她懷裡靠去,貼緊她的胸口又蹭了蹭。他的頭髮搔著她的皮膚有點痒痒的,她調整著自己的身體讓兩人可以更舒服地緊貼在一起。他沒再動了,看來現在這樣讓他很舒服。
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過了不一會兒,他就這樣地在她的懷中睡著了,發出比平時要響些的鼾聲,這幾天他幾乎都沒怎麼睡。
這麼多年,他習慣了在無光的夜裡一個人睡,因為一個人時他才不需要防備。有了她以後他卻害怕再一個人。他經常入夜潛入她的香閨,天不亮又離開,其實並非是一定要與她親密,而是有她在他的身邊,他才能真的睡得安穩踏實。
見他一下子就睡著了,她才知道原來他剛剛一直是忍著強烈的睡意在等著她醒來,等著對她說他愛她,也等著她對他說她愛他。
她如平時他常常對她做的那樣,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和頭髮,然後輕撫著他的背和頭髮,也閉上眼慢慢睡了過去。現在的她與他一樣,他若不在身邊,她會難以安眠。
天光微明,兩人幾乎同時醒來。四目相對,都是慵懶地朝對方微微一笑,又再閉上眼。手同時向對方伸出,雙手微叉十指交纏。
「早!」
「早!」
閉著眼問完對方早安,兩人又還是閉著眼微微一笑。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睜眼,都只是閉著眼細細感受此刻的甜蜜、寧靜和幸福!
他們常常在夜裡同眠,但這麼久以來,這卻只是他們第三次在早晨一醒來就看到對方安靜地躺卧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