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回首前塵
“但是她說話不算數，到了南方之後，她便動起歪腦筋，對營中的將士下奇怪的毒，企圖控製他們。我和阿哈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趁她半夜睡覺的時候將小花放進她帳篷裏，讓她死在了蛇毒下。”
秦珂聽得神色漸變，最後蹙眉道：“你說的那個女人長相如何？可知是哪裏人？”
烏珠莫雅搖搖頭：“她說她是匈奴人，可匈奴人沒有像她這般狡猾還擅用毒的，所以她肯定在騙人，後來我們從她身上搜來的羊皮卷上也寫的全是南疆文字，阿哈便猜測，她可能就是傳說中呼揭單於從南疆尋來的美姬，呼揭單於死後，她不慎中毒失明，又受不了顛沛流離的生活，所以便想對我們下手。”
秦珂也正有此意。之前便聽毒仙說過，呼揭單於是死後，上一任匈奴王室便分崩離析，被呼揭單於寵愛的南疆美姬也不知所蹤，想來是自己逃走，還在戰亂中傷了眼睛。
這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毒仙在沙漠和草原上多番輾轉卻一直打聽不到這個美姬的下落，沒想倒是從烏珠莫雅口中探聽到了。
見她坐在原地低著頭久久不語，烏珠莫雅以為她是在考慮該如何開口向她討要那羊皮卷，便主動道：“你放心，今日你們幫了我，我答應會幫你們，便一定會遵守諾言，待會兒回營我定馬上派人將那份羊皮卷送過來。”
秦珂聞言立時一笑，微微伏身道：“如此便多謝公主了，隻是那羊皮卷對我們來說極為重要，若方便的話，我想今晚請毒仙前輩親自去取，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說著，有些忐忑地朝烏珠莫雅望了望。
烏珠莫雅一聽，先是忍不住蹙了蹙眉，最後還是爽快地道：“他想來便來吧。”
秦珂頓時心中一鬆，她還有些擔心烏珠莫雅不答應。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交由別人辦她實在不放心，隻能交給毒仙。
此時馬車已行至互市出口，車夫早已得了吩咐，到了地方便勒馬停車。
聽到外麵傳來籲一聲，秦珂便朝烏珠莫雅道：“我隻能送公主到此了，還請公主珍重，咱們後會有期”
經過今日之事，烏珠莫雅對秦珂的看法也有了很大改觀，下車前還有些依依不舍，撩起了簾子又回頭看著她道：“你放心，回去之後我定將東西立刻備好，你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日後也可以來問我。”
秦珂笑著點頭，福了福道：“多謝公主，秦珂會謹記的。”
烏珠莫雅這才收回視線，跳下車透過飄起的簾布朝裏看了一眼，轉身朝出口外走去。
秦珂在車內目送她離開，直到烏珠莫雅出了邊境，與在外麵等候她匈奴人匯合後，這才命車夫驅馬回營。
到營中太陽已經西斜，秦珂下車便徑直朝毒仙所居的帳篷走去，想把方才與烏珠莫雅的約定告訴他。
自從解決完赫連家兄妹倆的糾紛，毒仙便直接留在了西南軍營中，整日絞勁腦汁想辦法給赫連欽配製新的藥丸。
秦珂掀帳進來的時候，毒仙正將一把草藥丟入藥罐之中。一股濃鬱苦澀的藥味也隨著蒸汽在帳中彌漫開，令她皺了皺眉。
“前輩，你想到新的藥方了麽？”
聽到她的聲音，毒仙這才抬頭朝她看了一眼，接著將手裏的蒲扇丟開歎口氣道：“還沒呢，能用的東西我上回都用得差不多了，新方子可不容易配。”
秦珂早已料到這點，也沒有表現出失望，隻走到他旁邊道：“今日我和將軍看到了莫雅公主，她混進了西南軍營中。”
毒仙頓時一皺眉：“這丫頭又想幹什麽？”
對於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毒仙其實並不想接受，但也推拒不得。
當年他被莫善單於的姑姑灌醉下藥，身體根本不受控製，又和她被反鎖在氈房裏。一夜荒唐之後，對方便懷上了他的骨肉。
他當時雖身中數種毒藥，但每天都在想盡辦法替自己解毒，爭取早日離開匈奴回到大宣。
但烏珠齊娜的出現卻讓這一切化為泡影。她不僅強迫他與她有了夫妻之實，甚至還以身試藥，親自為他解毒。
兩年之後，他身上的毒解得七七八八了，烏珠齊娜卻因為在試藥時不幸中毒，生下早產的烏珠莫雅，不久便離開了人世。
這令他背負了許多不該有的東西。
為此，他不得不隱瞞身份輾轉於大宣和匈奴之間，一麵償還烏珠齊娜一家人的恩情，一麵調查當年自己受害的真相。
曆經波折之後，他了解到當年他前往戈壁剿滅蠻夷，不過是身邊親信故意設計的陰謀。
那人被宣景帝收買，為了壓製國公府令人忌憚的勢力，亦為了將他的未婚妻顧清蓮納入後宮，才想了這麽一條計策。
認清真相，他悔不當初，從此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甚至為此學了一手爐火純青的易容術，將自己真正的身份徹底隱藏起來。
他幾次回到京城路過國公府，都停在門前不也邁進一步，生怕宣景帝知道他未死，而連累國公府的其他人。
他有家不能歸，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嫁給仇敵為妻，最後終於徹底斷了音訊。
每每思及前程，赫連城身上便被一股厚厚的陰霾所籠罩，他像一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人一樣，渾身帶著詭異而不祥的氣息，要將所有接近他的人扯進晦暗的陰影裏。
秦珂雖然不清楚這些，卻也知道這些年他在外麵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所以看到他目光陰沉木然的看著爐火時，也未多想什麽，隻道：“前輩放心，她這次並未為難將軍，隻是急著要見西北軍中的趙副將，還告訴了我們一個關於噬情盅的消息。”
“哦？她知道噬情盅的消息？”
聽到這話，赫連城的思緒終於徹底從回憶中抽出來，轉頭詫異地看向秦珂。
秦珂點點頭，將烏珠莫雅之前是在馬車上說的話重新講述了一遍，又道：“前輩，那份羊皮卷上寫的是與噬情盅有關的內容，交給其他人唯恐不妥，所以秦珂隻能拜托前輩，今夜替我和將軍到匈奴軍營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