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將軍不喜,我們明日就不出來
如此一來,秦貞在京城自然就臭名昭著,即便秦懷安想讓她在府中多留些時日,現下隻怕也沒那個勇氣。
畢竟三人成虎,唾沫星子淹死人,他身為朝廷命官,能經受得住全城百姓的指指點點麽?
吃罷中飯,秦懷安便找了借口將秦珂帶到書房,說有些事要單獨與她談。
得知秦懷安對王氏的態度有了轉變,秦珂麵對他時亦能平心靜氣許多。秦懷安急於求子的心她理解,隻要他不再冷落王氏,她便可以不與他計較前世那些事。
“聽說你過些日子又要同赫連將軍回西南了?”
秦懷安坐在書桌之後,又手扶在案上朝秦珂問道。
他雖年近半百,但平日煩心事兒少,又精於養生,所以麵容看上去並不顯老,白皙麵容上留了一縷半長的須,倒有幾分美髯公的意味。
秦珂立於桌前,聞言點頭道:“是的,父親可是有事要囑咐?”
秦懷安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你上次寫信回來問我可有關於毒物方麵的醫書,我最近在京城搜羅了些,你拿去看看可用得著。”
他邊說邊抬手從書桌旁邊的架子上拿下幾本書來,極為認真地挪到秦珂麵前的桌子上。
秦珂微微詫異,抬手隨意翻了翻,便見裏麵有兩本是她往日從未見過的孤本。書的扉頁殘破,內頁泛黃,有些邊角甚至因為年歲太過深遠而遭蟲蛀。
她微微瞪大眼睛,看向秦懷安道:“這些書父親可是從黑市買的?應當價值不菲吧。”
秦懷安咳了一聲。他身為朝廷官員,按理是不能參與這些不正當交易的,但秦珂既寫信問到他,赫連欽又在他麵前對秦珂百般誇獎,他亦不好無動於衷。
“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既然肯學醫,又能幫赫連將軍的忙,便在西南盡心盡力輔佐他吧,平日要什麽缺什麽,都可以寫信告訴我,我能幫的定然幫你做到。”
秦珂微微一愣,心緒禁不住有些翻湧。
她前世一直以為秦懷安對她不喜,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肯出麵幫她,竟不是這樣的!
對麵秦懷安也有些不自在。
他與這個大女兒向來生疏,一是因為她往日性情頑劣,不肯聽人教導,二也是因為他往日冷落王氏,將她和秦珂推得越來越遠。
萬沒想到,自從秦珂嫁到國公府後,竟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肯學醫了,還在西南給赫連欽解決了一次又一次難題,甚至能利用習得的藥理來造福西南百姓。
實在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想到這,他又蹙了蹙眉向秦珂道:“你在信中一再提起毒藥,莫不是西南毒物甚多?上回寄去的那些醫書,還用得上麽?”
秦珂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道:“父親將這些年的藏品盡數給女兒寄去,自然派上了大用場,隻是女兒還有一事不明,想向父親請教。”
秦懷安蹙眉:“你說。”
“父親行醫多年,不知可曾聽說過一種奇毒,用在人身上後會導致性情大變,暴虐無常,隻有殺戮方可緩解。此毒初時每隔幾個月發作一次,待發作的間隔越來越短,中毒之人亦會徹底失去理智,變成隻知殺戮的怪物,直到最後油盡燈枯暴斃而亡。”
聽到秦珂的話,秦懷安不由滿臉驚疑,捋須道:“世上竟有如此霸道的毒藥?”
秦珂沉重地點點頭:“我在西南確實見過。”
秦懷安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單手負在身後踱了踱,沉吟道:“此毒我以前聞所未聞,不過宮中有許多秘藏的外域醫書,裏麵或許有記載,待此次回宮,我去替你查一查。”
秦珂聽得一喜,深深一福道:“如此便有勞父親了。”
見她行止有度,對自己的態度也不比往日恭敬了許多,秦懷安欣慰地點了點頭,揮手道:“去吧,赫連將軍還在外麵等你呢,有空多回來看看你母親。”
秦珂點點頭,再行一禮後才從房中退出去。
此時的秦家花園裏,赫連欽正百無聊賴地站在路旁看著不遠處的一片竹林。
秦珂已經被秦懷安叫進去一刻鍾了,還不見出來。
他本想著這幾天好不容易休沐了,他手頭那些瑣事也忙完,終於有時間與秦珂像尋常夫妻那樣坐在院中喝喝茶,談談天,再不濟也能坐在一塊看看書。
沒想到卻還是過得這般繁忙,不是走情訪友便是要照顧赫連澈,今日眼看著要回家了,卻又被秦懷安攔住去路,將秦珂給叫走了。
想著,赫連欽好看的眉不由自主蹙起,狹長眼眸裏射出冷光,讓從不遠處經過的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出,隻敢踮著腳快步從他視野裏穿過。
秦珂過來時,就看到赫連欽正沉著臉站在一棵樹下,臉色似是有些不快。
“將軍這是怎麽了?”
秦珂看著他詫異地問。
聽到她的聲音,赫連欽這才抬眸看向她,嘴角塌著,神情很有些委屈。
“這年節實在太麻煩了,往後我們還是在西南過省心些,不必這般天天往外跑。”
這話委實有些孩子氣,聽得秦珂彎了彎唇。
大約是一切都順意的原因,她這兩日心情也暢快,見赫連欽這般不高興,便罕見地安慰道:“既然將軍不喜,那我們明日便不出來了。”
這話甚得赫連欽的心,立時揚起嘴角笑起來,夫妻兩人相視莞爾片刻,便過去拜別王氏,上了府外的馬車。
得了秦珂的安慰,赫連欽也不再鬱悶,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還興致勃勃問道:“阿珂,那我們明日在家做什麽?不如我帶你到郊外騎馬好不好?”
秦珂對騎馬可沒什麽印象,立時拒絕道:“不要。”
赫連欽愣了下:“那我們去遊河,聽說護城河兩岸到了年節時異常漂亮,晚上花燈如晝,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秦珂猶豫一瞬。遊河雖然不錯,但想到要與赫連欽單獨呆在一起頗長時間,她又有些躊躇。
事到如今她倒不是害怕與赫連欽獨處,而是怕自己太快被他蠱惑,太快忘了那些過去的傷疤,太快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