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從窗戶外望去,這座冷清的庭院,只有栽種在庭院中的幾株寒梅有幾分艷色。
聞著房內冷冽帶著微涼的檀香味,林雪嬌在軟凳子坐著,心裡安定了些。
她有些迷糊,原本她已經准好葉公子嫌棄她了,打算回自己的小院。
卻沒想到,葉大公子居然會准許她跟他進來,現在,她正坐在他的房屋內,有些恍惚,也有些緊張。
她側了下頭,有些偷偷摸摸的看著坐在窗邊的男子,男子微皺著眉頭,正看著窗外的寒梅,不知是思索著什麼。
他這冷清矜貴的模樣,她是喜歡的,心裡有些發燙,忍不住想親近下。
卻也糾結會被嫌棄,兩種感覺撕扯著她的心,林雪嬌拿著溫熱的茶杯,小口的喝著,卻也不敢做什麼小動作了。
被一股隱晦的目光注視的久了,葉公子也是有感覺的。
剛在門口被那雙桃花眼濕潤潤的看著,心裡微微一動,便把人帶回了。
「你今晚也累了一夜,去床上休息吧。」
把窗外的目光收回,林雪嬌那躊躇不安的模樣讓葉公子覺得有趣,心也鬆了下。
林雪嬌不敢跟葉公子對視,她拿著手裡的茶杯,低頭靜靜的看著橙綠色茶水,好掩蓋心裡的雀躍欣喜,躺在葉公子的床上,想著,蒼白的小臉泛起了紅暈。
女子羞澀的模樣,葉公子是看在眼底的,這讓他有些心情複雜,那種感覺委實難以形容,和她之間的那種交易,似乎也變質了。
「那你呢。」
「我在這裡打坐。」
聽到男子這麼說,林雪嬌動了動唇瓣想說點什麼,在葉公子有些冷的目光下,把話咽了下去。
把手裡已經失了溫度的茶杯放下,林雪嬌呆了一下,便沉默的轉身到後面寢室。
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葉公子已經這麼明確的態度了,心裡又酸又澀。
難道他們只能是一場交易,明明自己一開始這麼選擇了,但現在,她突然覺得,也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有些想笑自己,捂住嘴,卻發現嘴裡有咸澀的味道。
床榻柔軟而溫暖,林雪嬌發現自己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盤坐在床榻上,默念口訣,努力想把心中的雜念拋開,一心一意的修鍊,也許,這才是對的。
清晨,霧蒙蒙,淺淡的陽光從霧氣中透入,帶了些溫暖的味道。
運行幾個周天循環,全身的靈氣歸於丹田內,林雪嬌緩緩的張開眼,心裡那種壓抑的感覺,也疏散了很多。
下了床,把周身的衣服整理好,林雪嬌猶豫了一下后,打算去跟葉公子道別。
不管怎麼說,昨晚自己這麼冒失的來到他,確實是麻煩他還要把床讓給她。
這麼想著,心裡卻有股酸澀的恨意。
整晚,葉令寒都在靠窗邊的香妃榻上打坐修鍊,隨著體內的靈氣越發精純,他似乎觸摸到了結丹的契機了,但還不是時候,他想。
他現在的把握並不大,只能等這次小洞天的任務結束后,回去閉關了。
簾后穿來的細碎腳步聲,在寂靜的房內有些突兀,讓葉令寒緩緩睜開眼睛。
他打量了下林雪嬌泛著蒼白顏色的小臉,心裡,有點淡淡的複雜。
俊挺的眉目微皺,他其實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直到對上男子那雙眼睛,林雪嬌感覺自己鼓起的勇氣又沒了,深呼吸一口氣。
林雪嬌想,她不能再退縮了。
從簾後走出來,來到男子面前,林雪嬌覺得,這麼小小的一段距離,似乎耗盡了她所有力氣,但不管怎麼樣,她今天都要問個清楚。
這麼久以來,她到底算什麼。
「怎麼臉這麼白。」
兩人的距離很近,都可以聽到彼此淺淺的呼吸聲了。
下意識的,葉令寒緩緩的伸出手撫上了女子白皙的臉孔,溫熱的手心似乎帶了些熱意,讓女子的臉孔迅速泛起了微紅。
突如而來的親密讓林雪嬌有些愣神,她想過很多個場景,就是沒想過這個。
他是在,關心她嘛。
先前的鬱悶傷心似乎都不見了,心裡開始有些期待。
「我沒事。」
感覺到男子的手似乎要離開,林雪嬌連忙伸手捂住,很暖。
自己有些涼的手心,似乎也變得暖和起來了。
林雪嬌白皙的小臉露出淺淺的酒窩,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因為一句簡單的關心,心裡就雀躍不已。
微微低下頭,在男子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
忍不住,對著男子的眼眸,便親了下去,那長長的睫毛刷過嘴角,帶著絲癢意。
林雪嬌覺得自己的心有燙。
這個寂冷的清晨,似乎都帶了些淺淺的暖意。
「葉師兄,不好了,這裡的凡人都不見了。」
房門猛然被撞開,穿著一身暖黃色衣裳的木卦喘著粗氣,手撐在木門上,等抬頭看清楚裡面除了葉師兄外,居然還有別人時,目光有些吃驚。
「怎麼回事。」
葉公子清冷的聲音拉回了木卦的注意力,雖然有些奇怪一大早會在葉師兄房內看到煉丹峰的林雪嬌師妹,但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他也沒多想。
「師兄,我發現不僅院落的凡人,村裡的村民也不見了。」
「除了我們的住的院子,其他地方都空蕩蕩的。」
木卦有些沒說出口的是,那些院落不僅沒人,裡面給人的感覺倒像空了有些年頭了,到處都是一股陰陰的鬼氣。
所以他也沒有多看,就跑過來跟葉師兄稟告了,畢竟名義上,葉師兄是領隊。
葉公子修長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那望過來幽深目光,讓木卦感到有些壓力。
他舔了舔嘴唇,清秀的臉孔露出有些虛弱的笑容。
陽光照在葉公子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透明的泛白,似乎想到了什麼,葉令寒在乾坤戒里淘了下,把昨晚拿到的菱鏡放在桌子上。
如果說有什麼異樣的話,那就是從這面鏡子開始了。
他還想到,昨晚他跟林雪嬌被困住時,在這個鏡子構建結域內看到的,那滿山遍野的孤墳。
心裡倒是有了個猜測。
菱鏡後背的琉紋鏡拓紋在別人眼裡,似乎就是一種華麗到近乎有些詭異的圖案,但在葉公子眼中,卻是一種文字,用手細細撫摸了下有些粗糙的紋路。
這種文字他根本不曾見過,但好像看一眼,就知道上面怎麼解讀。
想到這裡,葉公子心裡有些陰鬱,這似乎跟他的身世有關。
摸了摸帶著面具的半邊臉孔,葉令寒連周身的氣息都散發著冷意。
在木卦的通知下,所以人來的都很快,不一會房內就站滿了人。
在這麼多人面前,葉公子也收斂了一下情緒。
「叫大家過來是有事要宣布,因為這裡的凡人消失的很可疑,打算叫封印在鏡子里的厲鬼來問下原因。」
葉公子的話音剛落,原本有些吵鬧的眾人為之一靜,目光,都集中在那放在桌子中央的菱鏡上。
青銅顏色的菱鏡看起來有種歲月厚重的美感,關於鏡子的事情,大家都清楚,所以也沒人提出疑問。
看到眾人都沒有異議,葉公子打算抓緊時間。
站在桌子面前,葉公子開始沉澱心神,默念鐫刻在銅鏡上的詭異銘文,淡淡的鬼氣從菱鏡便上冒出,漸漸變得濃郁,眾人隱約在這塊銅鏡內看到一個在掙扎著的模糊身影。
猛然,一張膚色蒼白過分的男性面孔出現在鏡子里,站在前面些的柳館館突然心裡一驚,感覺似乎在哪裡看到過這張臉。
可能由於目光太直白了,鏡子里的男子忽然向柳館館望去,那目光很平靜,但柳館館卻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