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顧庭昀並沒有立刻回來,他和唐嬌去看了一場電影,之後才懶洋洋的回來。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等到車子開到了門口,門房趕緊去通知管家。
管家小跑沖了過來,滿頭汗水,這位祖宗終於回來了。
他道:「大少爺,您可回來了,二爺已經在等您了。」
顧庭昀一點都不奇怪,他拍拍唐嬌的肩膀,說道:「你先過去,我去二叔那邊坐一會兒。」
唐嬌說了一個好,剛準備離開就看到霍孝站在不遠處看她。
唐嬌笑了一下,踩著高跟鞋來到霍孝身邊,說道:「霍大哥看什麼呢?」
霍孝打量唐嬌的神情,並沒有一點的不高興。
他道:「你沒事兒就好。」
唐嬌聳聳肩:「我有什麼不高興呢!那些骯髒的老鼠我是不放在心裡的。」
她淺淺的笑了一下,說道:「倒是你,不要因為那些傳言影響了自己的情緒。」
霍孝發現,唐嬌好像是比以前淡定了不少,以前的她並不是這樣,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他道:「你都是沉穩了不少。」
唐嬌:「人總是要長大的,而且,我總得給我男人一個表現的機會吧?我也不能太強悍的。」
這樣的話直接給霍孝逗笑了,他道:「你倒是臉皮厚。」
二人就這樣站在院子里說話,十分的坦蕩。
霍孝道:「行了,看你狀態不錯,我就放心了很多。」
唐嬌點頭:「有那麼多人維護我,我擔心什麼啊!」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唐嬌與霍孝告辭,直接回房。
霍孝目送她離開,看著她的背影,垂垂眼,整個人深幽幾分。
等到唐嬌的身影已經全然不見,他依舊是沒有離開一分。
霍子期站在角落裡看到霍孝的表情,想了想,他來到霍孝的身邊,他道:「人已經走遠了,你還這樣看有意思嗎?」
霍孝並沒有看霍子期,反而是冷冷淡淡道:「這總不關你的事兒。」
他點燃了一根煙,靠在樹上,就那樣看著霍子期的臉,眼神有些深邃,他意味深長問道:「你為什麼不答應楚小姐幹掉我?我以為,你應該會很願意的。」
他像是說別人的事情,帶著笑意,有幾分玩世不恭,並不很認真。
不過霍子期倒是直白道:「我不喜歡聽女人的話,還是蠢女人。」
「蠢不蠢很重要嗎?總歸訴求是一樣的。」霍孝抽著煙,面上沒有什麼笑意,整個人透著冷淡。
他知道霍子期不喜歡他,自然,他對此人也沒有什麼好感,總歸互相都不怎麼待見的,倒是不用粉飾太平。
霍子期道:「我的訴求不是讓你死,至於是什麼,我沒有必要和你說。再說……她那麼喜歡你,今日我這樣做了,他日怕是就要被她報復,這樣的事兒我是做不來的。損人不利己,我還沒有傻到這個地步。」
說到這裡,嘲諷一笑:「不過霍孝,我發現你的女人緣很好。」
霍孝並不想理會這個話,既然不能談出更多,他轉身便準備離開。
霍子期看著霍孝,突然說道:「霍孝,把霍家還給庭昀吧。」
霍孝沒有回頭,他平靜道:「你又怎麼知道,顧庭昀是真的想要霍家呢?如果他真的想要霍家,他怎麼可能在今天對楚小姐開木倉。霍子期,其實你也沒有那麼了解你的弟弟。」
他不再言說其他,立刻離開。
霍子期沉默下來。
他一個人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收拾的很乾凈。
但是,也只是很乾凈而已。
不知為何,這裡並不會讓他有一分的歸屬感。
原本的時候他也曾聽老七說起過這個事情,當時就覺得很有道理,深以為然。
現在越發是如此。
這個家不需要他。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痛徹心扉。
沒有人需要他!
他積極爭取的,無非是能夠被祖母認可,被父親認可,但是不管他做了多少。這些人都不會認可他。
霍子期捏緊了床單,心裡難受的無以復加。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好半天,用枕頭蓋住了自己。
黑暗之中,他不知如何才好。
他是知道的,很多人都說他是廢物。
楚妙姿說他是個廢物。
他父親也認為他是個廢物。
先前霍二爺吼的聲音全然灌入他的耳朵,他明明知道自己可以聽見的,但是卻毫不猶豫的吼了出來。
「砰……」
腦海里似乎有什麼聲音響起,他一咕嚕坐了起來。
沒有人開木倉,是他自己的錯覺。
他時常會有這樣的錯覺,接著就是無盡的痛苦。
他不確定為什麼會如此,但是卻還是記憶深刻。
其實……他也不是不記得他娘的死。
可是,那麼壞的女人,那麼歹毒的女人,死了又有什麼不對呢!
給自己的丈夫下絕育的葯,背叛自己的小姐,祖母說的沒有錯,她娘是一個歹毒的女人……真的是!
他不知道他娘還是不是一個好母親,在他還沒懂事兒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他哪裡知道呢?
霍子期覺得自己的頭要炸開了,亂七八糟的事情在他腦海里。
這些事情幾乎成為一個刺,一陣陣的刺著他。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終於起身,想也不想,他就來到唐嬌的房門前,咚咚敲門。
顧庭昀還沒有回來,開門的是羽羽。
顧羽羽道:「六爺。」
雖然是在霍家,但是他們從來不會叫他一聲子期少爺,只會稱呼六爺。
因為他是洪門的六爺。
他問道:「弟妹在么?」
唐嬌來到門口,說道:「有事兒?」
霍子期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按住了太陽穴,緩和一下,說道:「我有一件事兒想和你說。」
唐嬌疑惑的揚眉:「跟我說?」
有事情不去找顧庭昀,來找她?
唐嬌有些不解。
霍子期道:「若你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去院子里說。」
他並不想給唐嬌惹來麻煩,同時也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
唐嬌越發的疑惑,她盯著他看,半響,說道:「好!」
淡淡的一個好字。
二人一同來到院子里,院子里種的倒是不知是何種樹木,這個時節還是枝繁葉茂的,讓人覺得有股子生機。
她立在樹下,說道:「六哥,有什麼話您直接說吧。」
她很平靜。
霍子期看著唐嬌,半響,終於開口:「當初我們出海,是我安排人殺你的。」
此言一出,唐嬌一下子愣住了,她看向了霍子期。
霍子期的臉色蒼白,並不好看,他攥緊了拳頭,說道:「我還沒有跟老七說,我開不了這個口。若是讓我跟他說,我想我一輩子都開不了口。但是我必須坦白,這件事兒是我做的。」
現場安靜的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唐嬌看著霍子期,見他面色難看。
她道:「你來與我說,是希望我告訴他?」
霍子期道:「我思來想去,這件事兒已經這麼久了,老七一直沒有放棄調查。雖然我自信自己已經謹慎的處理掉了所有證據。但是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的。這世上就沒有永遠的秘密。既然如此,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由我直接來說。」
他垂著眼,不看唐嬌,說道:「不管以後你們怎麼想,怎麼對我。我該說的話,總是要說的。該坦白的事情,我也總歸要坦白。」
唐嬌譏諷道:「你今日說出這些,難道不是算準了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嗎?你覺得我要怎樣和七哥說?說他最信任的哥哥要殺他的未婚妻結果導致他受傷?他該是何等的傷心?你說不出口,我就能說得出口嗎?霍子期,你不覺得你這麼做有點太卑鄙了嗎?」
霍子期不言語,彷彿唐嬌說什麼都是對的。
唐嬌深深地喘息,她道:「還是說我和七哥說了,讓你和七哥反目成仇?你這是逼迫我,還是逼迫七哥?」
霍子期平靜的開口:「對不起。」
唐嬌冷笑:「一句對不起就算了?我拿木倉打爆你的頭,是不是也說一句對不起就算了?」
霍子期抬頭,分外的認真:「你們要殺我,我一句話也不會多說。」
唐嬌直接講了髒話:「少放~屁!你知道我們根本就不能殺你。你現在說出來我們卻也是做不到的。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沒有人性嗎?」
霍子期依舊不言語。
唐嬌發現,有時候吵架就是這樣,如若勢均力敵,那才是真的吵得起來。
若不然就是現在這種情形,平白的讓她惱火,結果這人卻不發一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認真問道:「那好啊,你說是你做的。現在你來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我?」
唐嬌不解的看著霍子期,繼續追問道:「你要殺我,總有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