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沈漣漪和楊聰文決定結婚,兩個人這個決定倒是不算匆忙,認識有一段時間,也算是水到渠成。
不管是唐嬌還是沈青,他們都是贊成的。沈漣漪能夠得到幸福是最重要的,旁的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不過兩個人都不想大操大辦,畢竟兩個人的性格都算是內斂,並不是喜歡張揚。而且兩個人也都並非初婚,因此倒覺得雙方親人一同吃個飯,就算是很好了。
兩個人都這樣想,但是唐嬌和沈青都不太贊成。特別是沈青,妹妹第一次婚姻不如意,這次他是希望妹妹能夠得到幸福的。他更是希望讓旁人看一看,便是漣漪離婚,一樣可以嫁的很好。唐志庸覺得沈漣漪沒有學問,粗俗不堪。可是沈漣漪離開他卻可以尋一個更有才華的人。
這才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唐嬌差不多也是一樣的心理。
仔細想想,這甥舅二人倒是有些相似了。
沈漣漪一個人的意見敵不過兩個人的,楊聰文聽說了,倒是很豁達。
無人之時,他與沈漣漪道:「既然沈兄與唐同學都是這樣的意思,那便聽他們的吧。」
沈漣漪輕笑,說道:「我總覺得,再嫁還要操辦,有些尷尬。而且我們這樣操辦,別人是否會笑話你呢?笑話你娶了一個離婚的女人。」
沈漣漪的顧忌頗多,她和唐嬌不同,唐嬌是真的覺得離婚這種事兒沒什麼。
可是沈漣漪不是這樣想的,她倒是是個老派女人,便是面上不說,骨子裡也還是有三從四德的想法。更是會覺得離婚其實是一件丟人的事兒。如若說全然都不當回事兒,她是做不到的。
楊聰文聽她這樣說,倒是認真:「如若你是這樣想,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對。該是辦一辦,其實何必在意旁人想法。而且,我也希望讓大家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他勸道:「我原本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自然是希望從簡,倒不是不想旁人知道。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那麼麻煩。而且我身體狀況一般,可能籌備婚禮很多事情都要你與沈兄來做。可是原來你顧忌這麼多,那既然如此,我倒是贊成沈兄與唐同學的想法,我希望你明白。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的。我也不希望自我嫌棄。」
沈漣漪垂了垂首。
他又道:「我們邀請親戚朋友過來,讓他們見證我們成婚,我希望所有人見證我們幸福。」
沈漣漪紅了臉,不過很快的,她輕說的說了一句好。
說服了沈漣漪,楊聰文倒是放鬆起來,他也不說話,看著沈漣漪,只覺得她當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明艷照人,性格又平和,明明那麼好,卻又謙遜著。善良的像是天上的仙女。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直到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沈漣漪立刻別開視線,有些臉紅。
推門而入的是楊修言。
小修言提著早餐,活潑道:「爸爸,沈阿姨。」
他買了水煎包與小米粥,乖覺的將用餐的旋轉小桌拽了過來。
這是唐嬌買來的,不過倒是十分合適,吃飯的時候可以拉在床邊,若不然就可以撤開推在角落裡放東西,格外的方便。
「我來。」
沈漣漪哪裡會讓一個孩子弄這些東西,立刻就上手。
楊修言笑嘻嘻的,又將另一個包袱打開,這是幾樣楊聰文慣常習慣用的東西。
「爸爸,我回家給你拿了幾本書,若是你覺得無聊可以看一看。還有……這是你的內衣,換洗用的。」
楊聰文臉色紅了幾分,他瞄一眼沈漣漪,咳嗽一下。
楊修言倒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他帶著笑意繼續道:「爸爸……」
楊聰文立刻打斷了他,生怕他又說什麼令人尷尬的話題,立刻道:「那個……胡家,他們還好吧?」
這般一問,楊修言立刻義憤填膺道:「她們家那麼壞,總歸不會有好下場的。爸爸,你不能亂髮善心,唐姐姐說了,不恰當的善良就是縱容壞人。」
楊聰文失笑,他不過是轉移話題隨便問問,倒是被小不點教育了。
他嘆息一下,說道:「你別想那麼多。」
楊修言嘟嘴:「她們太壞了。不過以後不用看見他們了,真好!」
他哼了一聲,說道:「惡人就該有惡報。」
楊聰文點頭,認可他的話。
倒是沈漣漪問了起來:「他們家……怎麼了?」
也不知大哥和阿呦做了什麼,哦對,大哥不會讓阿呦一個女孩子牽扯這些的,只是……沈漣漪心中亂七八糟的。
她道:「你看……」
沒等說完,就被小修言打斷了,小修言嘰嘰喳喳道:「他們搬出我們住的宿舍了,而且夜校也將胡老師解僱了。」
他碎碎念,繼續說:「原來哦,胡阿姨根本不是在商行做文員,而是做舞小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楊修言小小娃娃的心裡,做舞小姐基本約等於人不正經了。
小孩子懂什麼呢?自然是這樣想的。
他道:「大家都說根本看不出來。」
「她竟然是做那種職業的么?」別說孩子,大人也是不能理解的。
沈漣漪吃驚不已。
楊修言點頭:「對呀。」
他都是聽旁人說的,自己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楊修言嘟著小嘴兒,認真道:「想到害人精不會有好結果,我就放心了。」
楊聰文其實也沒想到胡藝慈是做那個的,但是若說懷疑,他是有的。
他之前見過胡藝慈兩次,她都是晚上去工作,雖說她解釋自己調了晚班,但是偶然一次半夜遇到,她渾身上下香氣嗆人,十分的風塵。
原以為她和祁八爺和好了,但是沒想到竟是如此。
雖然吃驚,楊聰文還是與沈漣漪道:「莫要管他們的事情。路都是自己走的,他們傷害別人的時候就該知道有這樣一天了。」
沈漣漪點頭,她也不是一味沒有原則的善良。
幽幽嘆了一口氣,沈漣漪當真覺得胡藝慈這人可惜了。
也不知道這一輩子遇到祁八爺,是她的幸運還是她的不幸。
楊修言這邊兒正和他們念叨胡家母女的事情呢。
而另一廂,唐嬌倒是正坐在書房與沈青聊天。
唐嬌道:「舅舅,你怎麼說服大上海的洪先生將她開除的啊?」
她窩在沙發上,小心翼翼的為自己塗指甲,紅艷艷的指甲格外的鮮艷。
沈青說道:「這世上總歸有很多事情是可以談的。」
唐嬌淺淺的笑了出來,隨即輕聲道:「那倒也是。」
胡藝慈母女被趕出了濟寧,胡藝慈又被趕出了大上海,她們的生活會窘迫成這樣可想而知。但是唐嬌興中卻一點點溫柔都沒有,想到他們欺負辱~罵她娘,她就全然不能忍受。
如若不是楊聰文英雄救美,想來現在那個躺在醫院的人就是她的母親了。
沈青道:「殺人放火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但是我一定要讓她們在上海生活不下去。」
他冷笑一聲,說道:「憑什麼他們就以為自己做錯了事,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呢?」
唐嬌頷首,認可了舅舅的話。最近他們家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讓她覺得不安全。
現在唐嬌已經沒有重來一次的想法了,所有的前世,都好像是一場夢境,夢醒了,一切都消失無蹤了。
她曾經有一種作弊的感覺,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握,然而又不是的。
其實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前世所認識的人未必也就是真的認識。
像是……胡藝慈。
她現在甚至想,胡藝慈這個人是不是前世其實也是這樣,她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寄來的那封信,一切的一切,說的又是真的么?其實都不好說的。
想到這裡,唐嬌倒是覺得有些可笑了。
她輕聲道:「胡藝慈現在作甚?」
沈青冷淡:「她去醫院找過祁八爺兩次,不過沒有見到祁八爺的面兒就被趕了出去。」
這個時候想到找祁八爺幫忙了。
唐嬌起身:「我去一下隔壁。」
沈青立時說道:「這件事不需要顧七爺出面,我們不能事事都倚靠人家。」
他看唐嬌回頭,又補充道:「便是你將來與他成婚都是一樣的。不要全力的依附另外一個人。」
唐嬌笑了起來,這世上會與她這樣說的,大抵也只有自己的親人了。
她輕聲:「我知道的,謝謝舅舅。」
她順勢倚在了門上,輕聲道:「說起來,最近一直糾纏胡藝慈的事情,我倒是忘記了,上次你抓到的那兩個人,就是跟蹤我企圖對我動手的兩個人交代了么?」
她問了出來。
她可是記得當時的情景的,那人的刀是直接就往她的臉上招呼,說實話,真的要人命的打法可不是這樣。這絕對是偏向於毀容的。
沈青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道:「你且放心。」
頓了一下,他道:「我會找到幕後黑手,不過現階段,這兩個人確實沒有交代什麼。我看了,他們也是真的不知道。」
正是因此,沈青格外的擔心。
他道:「阿呦不怕,舅舅會給你找個合適的保鏢。」
唐嬌淺淺的笑了出來,拒絕道:「算了,我過一段時間還要上學,好端端的帶著保鏢出門,讓人看了像什麼話?我還是自己勤加練習吧。」
唐嬌認真:「舅舅不如幫我找個習武的老師?最好的女人,您知道的,這樣方便很多。」
沈青頷首,說了好。
兩人在書房說話,敲門聲響起。
四葉道:「小姐,顧先生過來了。」
唐嬌感慨:「人果然是不禁念叨,說曹操曹操到。」
她原本已經要放棄去隔壁了,這人倒是主動來了。
唐嬌來到客廳就看到顧庭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坐的筆直,唐嬌笑盈盈的問道:「七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顧庭昀抬頭看她,就見小姑娘神態尋常,他道:「聽說你們家有些事情,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小姑娘不主動登門,那麼他只能主動登門了。
說起來也有三四日沒見唐嬌,她整個人似乎清減了不少。
想來也是的,好端端的大過年,家中倒是出了亂七八糟的事情,饒是多麼心大的小姑娘想必也是焦慮的吧。
他說道:「怎麼樣?」
沈青從書房走出,打招呼:「七爺。」
客客氣氣的透著恭敬。
顧庭昀微笑:「看來倒是也不需要我幫什麼的。」
唐嬌挑眉:「誰說不需要啊?」
她露出一抹笑意:「我娘要結婚了,我們有點著急呢,我知道醉月樓是您名下的產業,不如能否給我們安排個好日子呢?」
顧庭昀溫和的笑了起來,眉眼清明,緩緩道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