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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空濛蒙亮,客廳的掛鐘響了七次,顧四在客廳做簡單的收拾。

  顧庭昀洗過澡后換了一身湛藍色的長睡袍,整個人倒是沒有什麼疲態。他回到書房,在書房寫著什麼。

  不多時的功夫,有人敲門。

  顧庭昀並未抬頭,聲音清潤。

  「進來。」

  顧四進門,他道:「七爺。」

  顧庭昀放下手中的筆,問道:「昨日怎麼回事兒?」

  他抬頭看向了顧四,眼神很深邃。

  顧四稟道:「有人跟蹤唐小姐,我們早就察覺了,但是因為不知深淺,暫時並未動手。只是唐小姐發現了他們,並且尋了沈青抓人。」

  唐小姐這個性子也是十分的潑辣了。

  他道:「現在人在沈青的手裡,我知道他將人關在廠子里的地下倉庫。」

  顧庭昀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問道:「安排人盯著一些,如若沈青不行,就幫幫他。」

  顧四立時稟了是。

  顧庭昀又道:「有線索是什麼人么?」

  他一直都有人跟著唐嬌,只是不會讓她發覺,暗中跟著罷了。如若有事兒,除非危急關頭,否則也不會動手。

  顧四道:「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唐小姐本身不可能引來這些麻煩的。應該是和我們有關,我會持續留意。」

  顧庭昀頷首,道:「行了,下去吧。」

  顧四回了是,隨即看向了顧庭昀,七爺臉色有些白,他勸道:「七爺,您打了一個通宵的麻將,多少也休息一會兒吧?」

  顧庭昀微笑:「無妨。」

  他曾經幾日不睡,倒是也沒有什麼。

  他道:「明日回北平,今日將事情處理一下。」

  顧四勸不得,只道:「七爺的傷還沒有痊癒,與以往比不得。」

  頓了一下,又道:「屬下去處理一下商會的事情,另外多安排兩個人跟著唐小姐?」

  顧庭昀淡然,十分的冷靜:「不需要。沈青不傻,他會知道怎麼做的。我們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我並不想驚擾了唐嬌的生活。」

  顧四立刻回了是,隨即出門。

  顧庭昀揉了揉太陽穴,低頭繼續寫字。

  楊修言聰明會記牌,卻不知,他一樣也可以的。而且他自從從會玩麻將和紙牌就再也沒有輸過,今日這般,不過是欲揚先抑,陪著唐嬌玩耍罷了。

  如若沒有前期的輸,後來的贏怎麼才會更加欣喜若狂呢!

  顧庭昀感慨唐嬌孩子氣,不過心中卻有覺得溫暖。

  小丫頭呵!

  電話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這是書房的專線,知道的人並不多。

  顧庭昀接起電話,冷靜:「你好。」

  電話那頭是低沉的聲音,不是旁人,正是霍孝。

  霍孝:「義父讓我詢問一下七爺打算何時回北平。」

  霍孝與顧庭昀算不得仇人,但是更是算不得朋友的。

  他們之間有交易,但是卻未必有信任。

  彼此之間的關係更是冷淡的可以。

  顧庭昀淡然一笑,隨即語氣清冽:「後天中午抵達。」

  並不拐彎抹角,直白的交代,隨即又道:「不必來接。」

  霍孝嗤笑一下,說了好。

  他原本也沒想去接。

  「你想多了。」

  顧庭昀冷冷淡淡:「該說的總是要說。」

  霍孝頷首:「倒是有些道理。另外,不知……霍子期這次會一起回來么?」

  他當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了。

  顧庭昀微微垂眼,他說道:「會。」

  只這樣一個字。

  顧庭昀手指在桌上微微曲起,他垂著眼,似乎想著什麼,突然開口:「霍孝。」

  霍孝應了一聲,等他繼續說下去。

  顧庭昀微笑,緩緩道:「是你與唐嬌說朱秀萍的事情?」

  霍孝:「對。」

  他直白的承認,直接道:「不過我想,這是我和唐嬌的事情吧?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

  顧庭昀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確實沒有。

  他道:「我只是確認一下,若是你說的,我倒是可以理解。如若是旁人,我才要考慮他們的動機。」

  霍孝帶著玩味的嘲諷,說道:「沒想到我在七爺心中評價這麼高,倒是超過了你身邊的人。怎麼?是不是發現現在洪門的人全然都不可信?」

  顧庭昀清冷一笑,說道:「我從不信任何人。」

  他掛斷了電話,笑容越發的冷了幾分。

  有些人看著溫柔熱情,但是內心冰冷蒼涼;有些人看著冷酷無情,但是卻又真的算是內心似火。

  顧庭昀想,自己是前者;霍孝是後者。

  他看著桌上的打火機,隨手拿了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半響,若有似無的笑了起來。

  ******

  「碰,你別耍賴,胡了,胡了……」灰暗的房間內,雕花的歐式大床,少女呢喃聲音漸大,「啊……我沒有詐和!」

  彷彿是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唐嬌奮力掙脫開夢囈,一咕嚕坐了起來。

  唐嬌看看房間里的擺設,這才想到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做夢。

  她是一個夢到自己詐和,會嚇醒的姑娘。豆大的汗珠兒不斷的滑落,唐嬌抹了一把,隨即赤腳下了地。

  她徑自來到窗前,隨意的拉開了窗帘,窗外有些暗,分不清楚是個什麼時間。

  昨晚打了一宿的麻將,唐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透著疲憊呢!

  不過還好,也許是年輕吧,倒是緩和的快。

  一覺醒來,除卻有些不清醒,但是那股子疲憊倒是一掃而空。

  許是聽到了她的動靜,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小姐,您醒了么?」

  這是四葉的聲音。

  唐嬌因著剛醒,聲音有些軟糯,她道:「醒了,進來吧。」

  四葉開門的同時,唐嬌拉開了窗戶,一陣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透心涼。

  唐嬌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全然清醒了,再也沒有什麼睏乏。

  四葉見唐嬌如此,立時上前關窗,她埋怨道:「天氣這樣寒涼,小姐可不能鬧,若是傷寒怎麼辦?」

  十分的擔心。

  唐嬌無辜的眨眼,說道:「我不過是想清醒一下。」

  四葉低頭一看,抽了一口氣,他們家小姐竟然沒有穿鞋,白玉一樣的一雙小腳兒就這樣赤著踩在地毯上,雖然不涼,但是也並不合適呀。

  四葉立刻拉著唐嬌穿鞋:「小姐,您可不能大意了。春日裡是很容易冷下來的,您這樣真的不行。」

  她碎碎念個不停,拉著唐嬌穿鞋,又道:「給您準備了溫熱的蜂蜜水,您等一下可以喝。」

  唐嬌淺笑,吐槽道:「四葉,你這個樣子很像是一個老媽子。」

  四葉聽到這個話,好懸沒昏過去。她委屈道:「我為小姐好,小姐還要說我。」

  唐嬌看她委屈的包子臉,莫名的就很想笑,她道,「是我錯是我錯。四葉別生氣啦。喏,你看我這不是穿上了么?」

  隨即粲然一笑。

  四葉笑了起來,說道:「小姐這樣才對呀,您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能胡來。」

  碎碎念再次開始,唐嬌服了。

  她趕緊轉換話題,問到:「幾點了啊?我都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唐嬌立刻:「五點多了。」

  又想一想,補充一下:「是傍晚的五點哦。」

  唐嬌黑線,無奈的看向四葉,說道:「你覺得我不知道?」

  果然又睡了一天。

  唐嬌揉揉肩膀,說道:「我娘他們還在休息?」

  昨晚大家玩了一個晚上,原本以為她娘會累,但是沒想到沈漣漪倒是最精神的一個,她許久沒玩兒了,但是偶爾這麼一玩兒,又是贏得最多,可不就有十足的勁頭。

  似乎找回了原來的感覺,當真是喜氣洋洋的。

  當時玩兒的時候不注意,回來之後唐嬌尋思了一下,雖然她娘贏得次數沒有她多,但是一定是贏錢最多的。畢竟她全是胡的大的,特別是他們調換位置之後。她娘坐在了顧庭昀的下家。

  唐嬌微微揚了一下嘴角,這個老狐狸哦!

  顧庭昀這人的心機都要衝破天際了。

  平日里可沒看她娘說顧庭昀如何好,但是昨日回來念叨個沒完。

  什麼牌品如人品。

  摔哦!

  她哪裡牌品不好了?

  「太太剛才出門了,小修言剛醒,太太送他回家。」

  唐嬌哦了一聲,她怎麼就忘記楊修言也跟著他們熬了一宿呢。

  小傢伙指點她指點的生龍活虎的,真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竟然起的比我早。」

  四葉笑了起來。

  而此時,沈漣漪已經抵達了濟寧夜校,這邊距離他們家並不遠。又有老王開車,倒是方便的。

  楊聰文正在家裡燒火做飯,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刻起身,有些局促的打招呼。

  其實他不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沈漣漪都會緊張的不得了。

  他撓撓頭,心道這或許就是因為喜歡吧?

  原本他沒有亂七八糟想法的時候,看她鎮定的很。

  然而現在卻不是了。

  如若兩人獨處,分外的緊張。

  大抵也正是因為喜歡,才會格外的緊張,覺得自己很難控制自己。

  「爸爸,我回來了。」

  楊修言提著小包包,說道:「我帶了吃的回來,您不用做啦。」

  楊聰文莫名覺得更尷尬起來,他推推兒子的肩膀,說道:「你進去。」

  隨即又看向了沈漣漪。

  「你、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沈漣漪搖頭,她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不過眼看楊聰文更加緊張,倒是莫名的緩和了不少。

  她揚了一下嘴角,輕聲道:「既然給小修言送回來了,那麼我就先走了。不過……」

  她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手指,隨即輕聲道:「是我的錯,昨晚他一宿沒睡,今日白天又睡了一天,晚上想來會精神不少……」

  她其實想著明日將楊修言送回來的,但是恰好人家明天有事兒,今晚倒是不方便住在她家。

  如此這般,沈漣漪才將小修言送了回來。

  「真的很抱歉,這件事兒是我不好。」

  本來還好,但是想一想自己也算是做了壞事兒,這般一想,哪裡會不尷尬。

  沈漣漪:「那個……你別怪小修言啊,是我這人做事情沒有分寸。我想著過年,也就放縱了,我……」

  她捏著手指,越捏越快。

  楊聰文看她臉色緋紅的樣子,笑了一下,隨即說道:「沒關係。」

  沈漣漪抬頭看他,楊聰文微笑著說道:「真的沒關係。」

  沈漣漪鬆了一口氣,低語道:「其實,我挺不會教育孩子的。」

  楊聰文倒是實在,跟著點頭,說了嗯。

  「我知道。」

  沈漣漪可沒想到他是這麼回答,哎了一聲,抬頭看他,有點懵。

  楊聰文看她一雙美眸這樣盯著自己看,霍的一下子就如同火燒一般,臉紅的不像話了。

  他低語:「那個……那個,我沒有旁的意思,也不是指責你,我是……我是看唐小姐的性格十分的開朗,就知道你不是拘著孩子的人。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的,也不是你想的意思……」

  感覺越描越黑,楊聰文竟是不知如何說話才好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彷彿火燒屁股一樣,十分不對。

  楊修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有點納悶這樣的情形。

  就在現場一片彆扭之際。

  清脆的女聲響起:「沈漣漪,你這個賤~人,就是一個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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