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顧庭昀知道唐嬌是喜歡他的,有多喜歡呢！
顧庭昀自己也不清楚,或許讓唐嬌來說,唐嬌自己也是不清楚的,有一些人就是這樣的,可能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
但是顧庭昀卻沒有想到唐嬌心大成這個樣子。
她對他的信任其實是超乎顧庭昀的想象的。
唐嬌不算是一個感情大過天的人,她更多的時候十分的理智。她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自己該有的界限，旁人是沒有辦法突破這個界限的。
就有點像是當年他養的那隻貓咪，要主人好聲好氣的哄著,慢慢的才會慢慢卸下心房，一點點的靠近他，與他親近。
唐嬌現在恰好就是這樣一個樣子。
他以為唐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唐嬌的表現實在太過明顯了。她很明顯對周圍的人和事物缺乏安全感,可是現在又不是的，她竟然在他身邊就這樣睡著了。
一副傻乎乎人畜無害的樣子。
顧庭昀輕輕的摩挲著唐嬌的背,眼看她縮在自己身邊酣睡,彷彿天塌了都不會知道。
顧四進門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他默默的望天,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更好。
不過他倒是因此放低了聲音。
「七爺,六爺過來了。」
顧庭昀拉過被子輕輕蓋在唐嬌身上，雖然衣衫沒有什麼不整齊,顧庭昀總歸不想被人看到她不設防的樣子。
「讓他一個時辰后再過來。」
顧四頷首稱是。
唐嬌咕噥一聲，捏住顧庭昀一根手指頭,低語道：「我起來,不影響你們。」
似乎醒了。
顧庭昀拍了拍唐嬌，微笑道：「沒事兒，躺著吧。」
隨即又道：「算了，讓他進來吧。」
顧四應了是。
唐嬌揉著眼睛坐了起來，這雖然是單人間，但是還有一個空的病房方便陪夜。
唐嬌卧倒在另一個床上，腦袋埋在枕頭裡，傻乎乎的。
顧庭昀起身為她蓋了蓋。
霍子期進門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暗暗咋舌，顧庭昀何時變得這樣溫柔似水，果然是愛情的力量。
越是不容易踏入愛情旋渦的人，在深陷其中后越是容易掏心掏肺。
眼下這位就是。
他道：「老七，身體怎麼樣？」
顧庭昀淺笑：「還好，我想再有個一個來月就能出院了。」
說起來他也住了小半個月了。
他搖搖頭，感慨道：「在醫院總歸有很多不方便，不過有利有弊，也分怎麼說。」
這般一說，霍子期笑了起來，頷首贊成，他道：「那倒也是。」
他看向唐嬌，話中有話道：「你住院和我們可不一樣。我們沒有……嗯……」
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顧庭昀失笑，他道：「也不是因為這個。我們住的那麼近，完全不需要在這裡約會吧？」
這話倒是真的，霍子期頷首認可。
他笑了笑，笑夠了，說起了正事兒，頭一樁就是霍老太太。
他道：「祖母想要過來看看你，然後回北平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每次提到這位老人家，他壓力其實都是很大的。
顧庭昀揚眉，隨即問道：「她自己的主意還是二叔的主意？」
霍子期苦笑一下，說道：「許是自己吧？我爹倒是沒有那個道理的。而且……誰能左右的了她。」
年輕時便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可聽不進什麼的。
他心情有些壓抑，狀態一般般。
顧庭昀看出霍子期的焦慮，勸道：「六哥其實不必壓力太大。」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總歸不是想的那麼簡單。
霍子期苦笑一下，感慨道：「做人總是難。」
他這樣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有些讓人側目了。
顧庭昀：「世間事，盡了全力就好，也許結果未必如我們想的那般順暢。但是總歸不會後悔就是，旁的……不要在乎太多了。」
道理是誰都懂的。
但是懂得一個道理是不是就意味著什麼都能看開呢？
這點又不盡然了。
霍子期雖然有些負能量，但是還是繼續道：「還有一事。」
顧庭昀等他繼續說下去：「是老大那邊的事情，你受傷的事情他似乎是收到了什麼風聲。我覺得可能瞞不住了。他要見你。」
說來也是，除卻離開上海，一般情況下三五日老七就要去探望老人家，今次卻並沒有，難保老人家多想。
尋常人都能察覺不對，更何況是經歷過風雨的老大。會在這個時候開口恐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道：「你看……」
顧庭昀並不願意興師動眾，但是似乎又不可避免。
他道：「你與他說吧，不過注意方法。至於說來看我就不必了。我傷好了出院直接去看他。醫院這樣的地方，他還是不要來了。」
霍子期頷首說了好。
顧庭昀有些內疚，低語道：「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這次的事情，哪至於讓他們跟著我提心弔膽。」
他苦笑一下，又道：「我原本還想著讓祖母好生的住些日子，誰曾想，便是來了上海，我們反而是一樣沒有見面。」
祖母一直都希望他回顧家，他原本還推脫上海其實很安穩，並沒有什麼。但是不過是一次為之就重重的打了他的臉。
霍子期：「她老人家未必在乎。」
頓了一下，他又道：「今日祖母找了霍孝登門，我想應該是為了回北平的事情。」
顧庭昀：「若是全程有霍孝，我倒是放心的。只是……」
他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到底未曾說出。
霍子期的視線落在唐嬌身上，很快的閃開，岔開了話題：「老八讓我問你，他什麼時候受罰。」
顧庭昀似笑非笑感慨：「還有人願意主動領罰，倒也是奇怪的一個人。」
霍子期道：「還有，他說讓我謝謝你與唐嬌。」
顧庭昀看一眼唐嬌，她雖然躺在那裡，但是明顯沒睡，聽到自己的名字，肩膀抖動了一下，像是一個受了驚的小動物。
顧庭昀忍不住想笑，他道：「也沒什麼可謝的，我和他是兄弟，讓他一木倉是應該的。至於唐嬌……唐嬌從輩分上來說是他的長輩，讓他一下也沒什麼。」
霍子期琢磨這個話怎麼就那麼怪呢！
雖然明知道唐嬌與祁八爺該是說好了什麼，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那你看？」
顧庭昀道：「等我傷好出院吧。再說他現在也要顧著他爹。」
霍子期頷首，點頭認可：「是這麼個道理。」
唐嬌又細微的抖動了一下。
霍子期正好也說完了，不打擾人家，很快告辭。
待到人離開，唐嬌從被子里蠕動出來，說道：「他好不識相。」
顧庭昀笑容十分的燦爛，他問道：「剛才是你說不影響的吧？」
唐嬌輕飄飄：「我反悔了。」
顧庭昀的視線落在她從被子里竄出來，有些亂糟糟的衣服上。
唐嬌裙擺往上卷了不少，露出白皙的腿。
唐嬌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怒道：「非禮勿視，你是不是君子啊！」
顧庭昀仔細想一想，他還真算不得什麼君子。
如此這般，倒是直白：「與你在一起，需要君子么？而且，我一直都算不得什麼君子。我若是君子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雖然如此言道，唐嬌卻不這麼想，顧庭昀這個人是什麼樣兒她還不知道嗎？
她穿上了鞋子，整理衣服，說道：「偽君子，我要走了。」
顧庭昀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將人拉到懷中，他低頭看著她的眼。
唐嬌低聲說：「你你你、你要幹嘛！」
她揪住自己的衣服，哆哆嗦嗦道：「你是不是想欺負我，你這個壞人。」
眼睛瞪的大大的，圓圓的似乎還透著恐懼。
顧庭昀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小丫頭真是一個小戲精。
他的手順勢下滑，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兩下，隨即輕聲道：「戲不怎麼樣。」
唐嬌哎了一聲，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她揚了揚下巴，問道：「你給我說說啊，哪裡戲不好了？」
她叉腰：「我演的很好啊。」
顧庭昀揚起嘴角，心情很好，他低語：「淘氣。」
短短二字，帶著寵溺。
唐嬌自己都能察覺，她咬了咬唇，輕聲道：「顧庭昀，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這次十分認真了。
顧庭昀低頭看她，唐嬌認真道：「你早點好起來，我不喜歡醫院，總是覺得很不吉利。我要我身邊的人都好好的，誰也不來醫院。」
顧庭昀心一下子就軟了，軟的不成樣子。
彷彿是化成了水。
他低語：「阿呦……」
唐嬌嬌俏道：「再說，我覺得好端端的幹嘛把錢往醫院送啊！」
她嬌嬌軟軟：「可以買很多好看的衣服了。」
顧庭昀看著唐嬌，想了想，招招手。
唐嬌湊近顧庭昀，他做出一副耳語的樣子，唐嬌挑眉：「你不會趁機占我便宜吧？」
顧庭昀含笑問：「我需要趁機嗎？」
唐嬌作勢想了想，道：「好像真的不需要呢！」
顧庭昀微笑，隨即拉過唐嬌，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果然，唐嬌詫異不已的看向了顧庭昀，她這次是真的吃驚：「你說這家醫院有一半的股份是你的？」
顧庭昀揚眉點頭：「很意外？」
唐嬌誠實：「相當意外了。」
她倒是沒有想到呢！
顧庭昀道：「所以，我算不得浪費吧？」
頓了一下，顧庭昀輕聲：「小管家婆。」
唐嬌一愣。
顧庭昀微笑，看她：「你不是嗎？」
他的聲音好似帶著鉤子，唐嬌覺得他必然是成心的，成心的勾她。
妥妥的男狐狸精。
她突然就伸手捏住了顧庭昀的下巴，居高臨下認真道：「既然知道，就給我好好的賺錢！」
顧庭昀意味深長的笑，緩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