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冬日的天氣總歸不那麼好,一到傍晚就昏昏沉沉的下起了雪,唐嬌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懶洋洋的。
四葉咚咚咚的跑了進來：「小姐,那個那個……」結巴了。
唐嬌抬頭：「怎麼了？」
四葉緩和一下,總算是組織了語言：「七爺送了好多東西過來,說是我們家的年貨。」
他們今天該買的不該買的,都有了呢！
四葉：「您看看？」
唐嬌咦了一聲，探頭看了看，果然見到有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不過七爺並沒有親自到，她直白的搖頭，說道：「你處理好了。」
拽拽大披風,懶洋洋的上了樓。
她今日打了一架,又折騰了一圈，委實有點累了。到底也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哪有那麼多體力,這麼一折騰也就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沈漣漪已經回來了。
唐嬌下樓看到楊修言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有些落寞,眼圈兒紅紅的。
唐嬌：「誰欺負你了？這哭的跟個小白菜似的。」
楊修言連忙搖頭，嗓子有些沙啞,不過卻反駁道：「我沒哭。」
唐嬌倒是沒拆穿他，看看時間,都九點了。
沈漣漪道：「今晚讓他住在這邊吧,我與他父親說過了，讓他住兩天。」
唐嬌哎了一聲，難得的沒調侃，反而說道：「要不要跟我去樓上看書？」
眨眨眼，楊修言秒懂了，說了好。
唐嬌正要上樓，被沈漣漪叫住：「你今日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我不是讓你按照我給你列的單子買嗎？」
唐嬌一頓，隨即反問：「多了沒用？」
沈漣漪白她一眼：「自然不是。」
唐嬌：「那不就得了？」
她牽著楊修言上樓：「給你吃零食。」
楊修言抽泣一下，「謝謝姐姐。」
唐嬌笑眯眯的，她歪頭看楊修言，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若是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一個男孩子這樣哭算什麼？很沒用的。」
楊修言抬頭，輕聲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哎呦喂，這麼小還知道君子。
「可是你還這麼小，算不得什麼君子啊？你明明是個小人。小小的人兒。」唐嬌胡謅：「小人打架也沒什麼的吧？」
這樣是一說倒是讓楊修言有些信了，他揚了揚嘴角，輕聲：「唐姐姐，你人很好。」
唐嬌立刻反問：「有人說我不好？」
楊修言小臉蛋兒跟便秘一樣，不過到底是說了出來：「好多人說你凶，不過我知道唐姐姐人很好。」
唐嬌笑了起來，她輕聲問：「如若有人欺負你父親，你當如何？」
小修言立刻揮舞拳頭：「自然不能算了。」
唐嬌意味深長的點頭，指指自己，沒說話。
楊修言立刻懂了：「唐姐姐給沈阿姨出氣，才不是亂來。」
唐嬌頷首，她坐在床邊晃蕩腳，說道：「那往後沈阿姨在濟寧的事情，你偷偷告訴我好不好？」
她有些擔心忐忑的哀怨狀：「有第一次，未必沒有第二次，你幫我看著一點，有什麼風吹草動告訴我，我去保護我娘，好不好？」
唐嬌循循善誘，楊修言立刻點頭：「好。」
不過又補充道：「我爹也會保護沈阿姨的。」
這話說的，有點小曖昧啊！
唐嬌反問道：「可是你爹能以什麼名義保護我娘呢？而且他是老師，總歸不那麼方便。我這做女兒的，不管什麼時候出頭都沒錯。你說對吧？」
楊修言想了想，又點頭：「好。有事情我就偷偷告訴唐姐姐，我也會保護沈阿姨的。」
唐嬌點頭笑，摸摸他的頭：「真聰明。」
間諜安插完畢，嘿嘿！
她問：「那這件事兒結束了，你該與我說說你自己的事兒了吧？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和你爹鬧彆扭了？」
楊修言揪揪衣襟，唐嬌看他這樣，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如你和我說說？」
楊修言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不肯說。
唐嬌揚了揚眉：「不說啊？」
楊修言有些臉紅，是……不能說。
他抬頭，認真：「反正往後我不會這樣了。唐姐姐不用擔心我。」
唐嬌笑了起來：「哪樣兒？哭鼻子？」
楊修言不肯多說，唐嬌倒是也不逼問，畢竟人家還是個小孩子呢！
她輕聲：「能自己想通總是好的。行了，下樓準備一下吃東西睡覺吧。」
楊修言立刻點頭，他回頭看唐嬌一眼，隨即匆匆下樓。
他當然不會和唐姐姐說他為什麼和爹爹吵架，如果唐姐姐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的。他好喜歡沈阿姨，好想讓她做他母親。可是如果唐姐姐知道，肯定會發飆，對的，會的！
所以，他要保密，不能亂說！
唐嬌眼看楊修言一臉怪異的下樓，疑惑個不行。
「呦呦，你在房間么？舅舅有話和你說，你來書房一下。」
沈青敲門，唐嬌笑：「我不在房間在哪兒？」
她輕聲：「舅舅今日回來的好晚。」
最近沈青回來的都很晚，年末了，總是有很多事情比較忙碌。
唐嬌跟著沈青來到書房，沈青打量外甥女兒，不言語。
唐嬌倒是有點奇怪，問道：「怎麼了？」
有話說，又不說？
沈青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你和顧七爺說什麼了？」
唐嬌咦了一聲，似笑非笑問道：「我能和他說什麼？我們就是鄰居，我說什麼，人家也不聽吧？」
聊天最怕不走心，現在沈青就覺得他外甥女兒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不走心。
他嘆息一聲：「你倒是連句實話都沒有。」
唐嬌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錯，今天她確實和七爺在一起，但是他們壓根沒提沈家什麼呀？
唐嬌無辜的很：「舅舅，我真的什麼都沒和他說，到底什麼事兒，您倒是說說啊？」
想了一下，她對手指，高興臉：「他不會來提親了吧？」
沈青剛喝了一口的茶水就這樣噴了出來。
他盯著外甥女兒，相當無奈：「你胡說八道什麼！」
唐嬌清脆的笑了出來，感慨：「您不說，我就自己隨便想唄？看您嚇的。」
唐嬌這樣直白，讓沈青真是十分無奈。
他們家這個小姑娘啊，看著溫溫柔柔的小可愛，但是別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暴露自己是個刁蠻活潑小丫頭的本性了。
他感慨道：「你才幾歲，就想著結婚。」
而且……她和顧七爺也不合適。
「你……」
還沒說話唐嬌就知道她舅舅想說什麼，立刻制止：「舅舅別說了，你說的，人家都未必願意。而且啊，如若我想做什麼，任誰都阻攔不了的。所以現在咱們不討論這個話題。您呢？您想說什麼？」
沈青仔細琢磨唐嬌的話，一想也是如此，索性不與她討論這個了，直接道：「是有關生意的事情。前些日子顧七爺尋我談了談，想要和我們合資鏡花緣。我一直都在考慮當中，畢竟，多一個人可能事情反而更多。我也不是那麼放心。但是如若他們加入，可能我們就會省去很多麻煩，也不需要出掉一個店面，完全可以加大生產。」
頓了頓，沈青繼續言道：「我思來想去，並未定奪，但是他們今日再次聯繫了我，願意讓出一部分的利潤，仍舊要和我們沈家合作。你說……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盯住唐嬌，思來想去，總覺得問題在呦呦身上。
他認真問道：「你與我說說，這事兒你知不知情？」
唐嬌果斷的搖頭：「兩次我都不知情。」
這麼一說，沈青倒是更奇怪了，如若阿呦也不知情，那麼這事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沉吟起來，有些不解，當然，現在確實條件很合適，他沒有一點拒絕的理由，但是越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他越是擔心。
唐嬌打量舅舅擔心的表情，認真道：「我倒是覺得，如若價錢合適，那麼合作未嘗不是一件大好事兒，我自然知道舅舅心裡想了什麼。可是便是一個人能夠走一步算十步，也未必敵得過天命。倒是不如將現有的實惠把握住。我相信合不合適七爺自有自己的定奪，他願意是因為他自己有得賺，跟任何人沒有關係。我們只需要評估我們自己的得失就可以。也許……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讓一點利潤出來。但是總的來說未必不是看中其中可能會有的其他利潤。」
唐嬌這樣理智倒是讓沈青有點沒想到。
他想了想，說道：「問題是，當初鏡花緣我是以你的名義購買的。」
唐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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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全然不知道。
沈青認真：「鏡花緣是我打算給你的嫁妝，是以你的名義購買的，如果他入股一半，可能很多事情就不單單是我們沈家自己的事情了。」
怎麼想，怎麼彆扭！
唐嬌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她沉默下來。隨即輕聲：「舅舅不必如此的，我並不想要什麼嫁妝，舅舅早晚要結婚的啊！將來你會有自己的孩子，你把東西都給我，你將來……」
沈青沒得商量：「不要和我這些了，你的舅母只有一個人。她已經不在了，我不會再娶的。你和你娘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給你還能給誰？既然你有興趣人也聰明，那麼舅舅自然願意早早的為你準備。」
眼看唐嬌還要反駁，他認真：「這件事兒沒得商量，行了，既然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上樓休息吧。我來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唐嬌猶豫。
沈青笑：「快點回去休息。」
唐嬌哎了一聲，總算是起身。
「等一下。」
唐嬌已經走到門口，頓住了腳步回頭：「舅舅還有事兒嗎？」
沈青看她，緩緩問：「今天的年貨，真的是你買的嗎？」
唐嬌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她軟軟糯糯道：「我就知道什麼事兒都瞞不過舅舅的火眼金睛。」
沈青白她一眼：「你就給我作吧。你若高興，怎麼都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做人切記不能玩火自焚。」
唐嬌尋思什麼是火，笑了出來，她輕聲道：「顧七爺是火嗎？如若他是，那我從來不玩火。」
轉身出門。
她回到房間看時間，哦，十點。
七爺約了她十二點陽台見，唐嬌抱著被子坐在了床上發獃。
不知為何，今日看到顧七爺因為他而跟人動手那一瞬間，唐嬌就覺得心裡撲通撲通跳的特別厲害。那股子跳動就像是把她放在爐子上烤，說不出的滋味兒，但是……透著歡喜。
顧七爺，顧庭昀……
也就是那麼一個瞬間，唐嬌就很想要他。
她，可以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