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唐嬌是故意折騰胡如玉的,如若是原本,唐嬌倒是未必會這樣做,但是現在又不同了。
此一時彼一時,畢竟她舅舅回來了。
唐嬌覺得,自己可以更激進一點呢！
她帶著笑回府,家中這兩日真是冷冷清清的。
唐家的下人其實並不多,除了負責照顧自己的四葉，兩個老媽子，兩個廚娘,一個司機和一個園丁。
仔細想來，她父親那些俸祿怎麼可能養得起那麼多人。便是這樣，這些人竟然連點自覺都沒有。唐嬌有時候想想,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她今日回來的早了一些,下人們都還沒睡，幾個婆子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嘀嘀咕咕的。
而他們中間的不是旁人,正是唐衡,唐衡垂著頭,一臉的凄苦委屈。
許是說的太過熱烈,連家的車子回來都沒有聽到聲音。
唐嬌就這樣站在門口，帶著些笑意看著這些人。唐衡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其中一個喚作阿桂婆子立刻道：「大小姐真是個心思歹毒的，怎麼就能這麼對玉姨呢？她……」
「我什麼？」唐嬌笑盈盈的問。
這聲音突兀的響起,幾個人立刻驚到了,一時間手忙腳亂。
唐衡自己也吃了一驚，她以為唐嬌會留在醫院的。
她急促的呼吸，小小聲兒的叫了一句「姐姐」。
唐嬌似笑非笑的看著唐衡，意味深長的問她：「好阿衡說我什麼呢？」
她的視線又掃向了其他幾個人，幾個人都是面色蒼白。
唐嬌：「原來哦，我們家給你們工錢，是讓你們背地裡編排主人家的。」
「大小姐，我們不敢，我們再也不敢了。」
這些人可沒忘記，大小姐可是敢拿槍打玉姨娘的。
剛才為首說的最歡的阿桂立刻：「大小姐，我們錯了，您原諒我們吧。」
唐嬌微笑：「錯了哦？原諒你們？」
她微微垂首，就在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唐嬌突然抬頭，眼神帶著狠厲：「那不行！」
唐嬌的神色冷然下來，她環視一周，冷然道：「你們幫著胡如玉盯著我們母女梢兒的時候想過你們是拿誰的錢了嗎？我本來打算聽我娘的，給你們一次機會，但是我看，你們似乎不需要了。」
雖然大家很怕唐嬌，但是想到唐嬌現在不過還是一個小姑娘，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
阿桂大著膽子：「那小姐要怎麼樣？呵呵！」
她冷笑：「小姐可是開槍殺人的兇手，如果小姐不給我們活路，那麼我也不會給小姐活路，我去報官。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家都是我的證人，我看看誰幫您。」
「不准你們欺負小姐。」四葉從樓上沖了下來，直接擋在了唐嬌的面前，她怒道：「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夫人和小姐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幫著外人欺負小姐。」
四葉氣的顫抖，但是還是護著唐嬌，生怕她真的被欺負了。
阿桂唾了一口，指著四葉就罵：「這裡哪裡有你這個小蹄子的事兒？你給我滾開，我不能打小姐，但是我可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夫人小姐對我好？她們對你這個新來的比對我還好。這般還有臉說對我好？也不想想我這麼多年盡心儘力，我得了什麼！都說我幫著玉姨娘和二小姐。姨娘那樣的大善人我不幫著，難道還幫著你們？」
唐衡聽了阿桂的怒言，垂著頭站在角落裡，彷彿這事兒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若詳細看一看就能看到她因為高興和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唐嬌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最後看著阿桂一臉橫肉的臉，越發的覺得想笑了。
當年她娘記掛著阿桂是跟她一起陪嫁過來的，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工錢都比旁人多。但是看阿桂現在這個樣子，真是斗米恩升米仇。
她輕輕推開四葉，微笑看阿桂：「所以你現在是威脅我？你覺得我們對你不好？」
阿桂以為唐嬌被自己鎮住了，揚了揚下巴：「小姐不為難我們，我自然也不會為難小姐。」
唐嬌咯咯的笑了出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看著幾個人，聲音飄忽中帶著一絲絲的冷意，只是再一聽，又是溫柔軟糯的小姑娘聲音，彷彿那股子不適感都是自己的錯覺。
唐嬌：「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要麼，乖乖的過來站好，往後給我夾著尾巴做人。要麼，就站在玉姨娘阿衡那邊，永遠都不需要在過來了。」
她踱步來到沙發邊，似乎一點也不怕她們。
唐嬌喜歡吃水果，桌上常年都是備著的。
唐嬌拿起水果刀給蘋果打皮兒，頭都不抬：「等我蘋果削完，我想你們也可以選好了吧？」
唐衡立刻：「姐姐，您為什麼一定要逼迫他們呢？他們雖然都是下人，但是也都是和我們一樣平等的人啊！你這樣欺負他們，良心過的去嗎？」
唐衡咬著唇，可憐兮兮的，她慣是會這一手兒，不過是輕微的挑撥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她早就已經做得駕輕就熟。
阿桂立刻：「你看看，你看看二小姐的人品。」
看唐嬌的眼神滿是痛心疾首，真是嫌棄的不行。
老王進門就看到阿桂在欺負大小姐，他雖然是老爺的司機，但也是知道好歹的。這家裡誰是個什麼樣兒，更是一清二楚。
他大喝一聲，怒道：「你們幹什麼欺負小姐。」
又瞪自己的婆娘：「你是豬油蒙了心嗎？這樣欺負小姐，小姐還是個孩子呢！夫人對你們什麼樣子，咱們有現在的穩妥日子是託了誰的福？你要是想滾回鄉下就直說。莫要跟著著心懷不軌的惡婦欺負小姐。」
老王家的婆娘是唐家的廚娘，她立刻蹭蹭來到自己男人身邊，低聲：「你發什麼火，你不來，我也是要站在小姐這邊的。我不過是探聽探聽他們說什麼，打算偷偷告訴夫人罷了。」
她這話當真是讓阿桂氣個倒仰，直接就要衝上來打人。
「好了。」完整的蘋果皮圖成了一小圈兒，落在了茶几上。
唐嬌抬頭：「所以誰要悔改呢？」
其他兩個婆子都不言語。
阿桂看著自己身邊的兩個幫手，衡量了一下，得意的笑：「小姐……啊！！！」
她突然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誰也不曾想到，唐嬌手裡的水果刀一下子就刺到了她的身上。
水果刀並不深，可是這卻也足以讓所有人都嚇的尖叫起來。
唐嬌雖然沒有什麼力氣，但是慣用巧勁兒，她胳膊一拐，反手就將人干倒在地。
阿桂還沒來及叫一聲就直接昏了過去。
另外兩個婆子直接嚇蒙了，反應過來想要動手，老王趕緊上前：「我看你們誰敢動小姐。」
唐嬌笑眯眯：「王叔，沒事兒，我不怕她們。她們不是想動手啊，那來吧。」
唐嬌一臉的笑意，更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可是越是這樣，其他人越是害怕。
撲通一聲，兩個人倒是有志一同的跪了下來。
「小姐，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們……」
唐嬌拿起自己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脆生生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剛才我就說過，那是最後一次機會。」
她揚著笑臉兒，十分的語重心長：「不是每一次站錯隊，人都能安然無恙的。不然我娘的威嚴怎麼辦？既然你們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那我憑什麼還要養著你們呢？哦對。」
唐嬌笑眯眯：「你們要去報官說我殺人。去呀？或者你們該去問問胡如玉，看看她自己敢不敢指控我。」
唐嬌點點桌面，輕聲：「我想阿桂忘記她男人和兒子還在我舅舅的船上呢！你們……大抵也是忘了。」
這麼一聽，大家立時想起，他們本就是沈家雇傭的人啊。自家的男人孩子還有不少親戚都在沈家的船行做事的。
說完這些，唐嬌起身：「先給人綁起來，給他們家裡打電話讓人領走，就說她們三個趁著主人家沒人，偷東西被我們抓住。」
老王趕緊說好，可不敢多說一句其他。
唐嬌又看唐衡，唐衡心裡真是怨毒了唐嬌，可是這個時候她也是識時務的，立刻：「姐姐，您、您別這樣，您嚇到我了。您……您到底怎麼了啊？您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原來那麼容易騙，現在怎麼會是這樣！
唐衡真是惱火極了。
唐嬌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她上前一步，拍拍唐衡的臉蛋兒，唐衡驚悚極了，生怕她一言不合就動刀。
唐嬌微笑：「平常我娘在啊，我總是要裝一裝的，不然我這樣我娘該擔心了。可是現在我娘不在，我當然就恢複本性啦！阿衡，兩面派的做人，你不是最懂了嗎？怎麼現在反倒不明白了呢？」
唐嬌順勢捏了一把唐衡的臉蛋兒：「來，姐姐教你做人。」
唐嬌一把扯住唐衡的頭髮，直接就將她拉到了電話前，她撥通電話，「曉麗姐姐，能麻煩你您幫我叫一下舅舅嗎？」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很快的，電話換了人接：「呦呦？」
唐嬌輕聲：「舅舅，在我們家做活的阿桂，你還記得吧？」
沈青：「怎麼了？」
他敏銳的察覺出有什麼不對。
唐嬌看著唐衡笑：「阿桂帶著其他兩個人威脅我，我知道他們家人都在您的船行工作。」
沈青：「我立刻解僱他們！」
唐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舅舅說什麼胡話呢？為什麼要解僱啊？您去那些小巷子里找找五十來歲的妓~女。我琢磨這個年紀沒混出頭，也沒什麼指望了。許些錢財買下來送給她們男人啊！既然她們那麼願意幫著小妾對付正房。那麼想必他們一家子一定相親相愛。雖然我攆走了她們，但是成人之美的心還是有的。」
電話那頭傳來長久的沉默。
屋裡也安靜的不像話。
半響，沈青：「好。」
唐嬌笑，「這就對了，那舅舅也別總是留在醫院了，好好休息。」
沈青：「我現在去唐家，你等我。」
唐嬌：「？？？」
唐嬌掛了電話，看著唐衡見鬼一樣的表情，微笑：「你看，我有一萬種方式對付你們。所以現在你給我安分一點，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攛掇什麼，我相信……你應該也不介意去誰家做小妾吧？」
唐衡睜大了眼睛：「你……」
唐嬌冷然：「事在人為，只要我想，總有機會。所以你給我滾回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唐衡驚恐的不斷點頭。眼看她屁滾尿流的逃走，唐嬌嗤笑一聲，靠在了沙發上。
四葉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輕聲道：「小姐，人都綁起來了。」
唐嬌點頭：「你也去休息吧。」
四葉搖頭，認真：「不，我陪著小姐。」
唐嬌微笑：「舅舅要來，不如你陪我去大門口等吧？」
四葉連忙點頭，哎了一聲。
四葉尋了一件披風為她披好，認真道：「雖然現在天已經漸漸暖了，但是晚上風還是挺大的。小姐別著涼。」
唐嬌嗯了一聲，主僕二人來到大門口。
路燈冷冰冰的映照下來，唐嬌尋了一處坐下，撐著下巴：「四葉，你為什麼對我好？」
上一輩子就對她很好，為了掩護她逃離胡如玉的魔爪被害死。
「因為你是小姐啊！」四葉憨笑。
唐嬌微微垂首：「四葉，明天我們去買糖葫蘆吃吧？」
四葉微笑：「可是這個季節並沒有糖葫蘆呀。我去給小姐買糖人兒吧？福開森路那邊有一家老字號，特別好呢。」
老字號？
唐嬌想到了七爺給她的那支糖人，笑了：「我知道啊，很甜。」
路上的行人很少，唐嬌順勢靠在了四葉的肩膀，她這人有些沒骨頭，總是喜歡靠在哪裡，今次也不例外。
她嘟囔：「那就去買糖人好了。」
話音剛落，就看一輛車子經過，車窗半開，一身唐裝的男人安寧的靠在後座上，手中擎著……糖人！
唐嬌：「顧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