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城
陳飛在眾人的注目下,埋頭親了丁文琪的臉頰一下,得意道,「我女朋友,漂亮吧?」
「飛哥~太豪放了!」
場內爆發出一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眾目睽睽之下,女生羞紅了臉,撒嬌地捶了下男生胸口。
「就是要讓你們看得到吃不到,羨慕吧。」陳飛哈哈大笑一把攬過丁文琪,帶著她來認人。
唐心悅心裡越發不喜陳飛的做派了。在那麼多人面前如此隨便,根本不尊重丁文琪。
而丁文琪的樣子,也明顯對陳飛的德行習以為常了。
話說回來,要是陸成宇敢在外人面前這樣對她……
思及此,下意識地朝陸成宇那邊望過去,剛好他也看過來,視線交匯,男人揚了揚嘴角,眸子一片情深如海。
唐心悅彎彎眼回以一笑,打消了之前的胡思亂想。
他才不會這樣做,就像是護食的孤狼,叼回了食物絕對是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多看她一眼了。
陳飛帶著丁文琪先認了兄弟那一圈,接著帶過來,「這是唐心悅,宇子的女朋友,也是今天才帶過來的。你們倆多親近親近。」
「你好。」唐心悅客氣地點頭示意,四目相對,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妒恨。
女人妒忌的嘴臉她見識的多了,而這個好像不單是沖著她來的?
而在眾人眼裡,唐心悅和丁文琪面對面站著,但明眼人第一眼都會被唐心悅吸引,她身材更高挑,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端莊而大氣,有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質;而丁文琪就是學生妹的清純羞怯,像洋娃娃一樣令人想要逗弄一二。
兩人站在一起,儘管有幾分相似,但高下立判。
「心悅姐,」丁文琪從善如流,親昵地挽上來,「我也是第一次過來。我年紀小不懂事,以後還請多關照呢。」
唐心悅微笑,「哪裡的話,我們年歲差不多,經常一起玩兒啊。」隻字不提關照的話,裝嫩誰不會。
一群女生重新開聊,唱歌的唱歌,男人則是進包廂里打麻將去了。
「來來,說的口都幹了,我們喝酒。」李媛看男人都不在,計上心來,熱情地招呼大家喝酒,開了瓶啤酒把桌子上一圈的空杯子倒滿,各人都舉了一杯,唯獨唐心悅搖頭,「我不會喝酒,我就不喝了。我去拿果汁。」
剛站起來手就被人一把攥住,低頭一看,李媛皮笑肉不笑,「心悅,我們這個圈子的女人,不會喝酒可不行。男人們多帶著我們應酬,我們要給他們長臉子,酒是必須要會喝的,別人才覺得你玩的開,才熟的起來。」一副好心好意勸慰的模樣。
唐心悅垂下眼,佯作為難,「可是,我真不會喝呀……」本來一句話說陸成宇不准她喝就完了,這些女人雖然面上不爽也不敢再吆喝。
不過,送上來的臉,不打白不打。否則還讓人覺得她好欺負。
丁文琪也在旁邊道,「沒事心悅姐,我也不怎麼會喝。飛哥說多喝幾次就練出來了。現在場合正好,大家都在這裡,就算喝醉了也沒什麼的。」
丁文琪的幫腔讓唐心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動聲色按住還想為她說話的菲菲的肩膀,故作勉強的答應,「你們說的也是……那好吧。」
包廂內燈光昏暗,李媛和丁文琪交換了個得意的眼神,唐心悅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既然唐心悅都發話了,其他女生也不想得罪了兩人,索性作壁上觀,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媛把幾罐啤酒杯利索地打開,倒進了唐心悅面前的玻璃杯里,約有300ml,上面浮著白色的泡沫。
唐心悅猶豫拿在手裡,喝了一小口,隨即小臉緊皺,「好難喝。」
「喝多了就習慣了。」李媛笑道。
唐心悅瞥了眼對方,佯作好奇,「我聽他們經常混著酒喝的,好喝嗎?」
丁文琪道,「味道是不錯,你可以嘗一點,但不要多了,混酒很容易醉的。」一副好心的模樣。
李媛立刻叫人開了白酒和紅酒,混合著又給唐心悅倒了一杯,這是要灌倒她的架勢。
菲菲悄悄扯了下唐心悅的衣角,眼神是毫不作偽的擔憂。
唐心悅笑道,「你們也喝啊,大家一起喝。」
幾人笑笑,卻只拿裝著啤酒的玻璃杯碰杯。
唐心悅指著桌子上的骰子,「這樣光喝酒不熱鬧,我們來玩骰子吧?」想看戲?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李媛拿過骰子問,「你會玩?」
唐心悅乾脆道,「我不會啊,只是在電視上看過。猜大小,這個簡單。輸的人就喝一杯混的?」
在場的女人打牌賭博都會一點,有不想來的被李媛說了幾句,拉不下臉,也就都同意一起玩了。
唐心悅拿過骰子,丟到骰桶里晃了晃,「我來搖!」一副興奮勁兒從來沒玩過的樣子。
其他人好笑,讓著她無所謂,壓根就不相信她還能動手腳了。
唐心悅開始搖起來,還有點像模像樣的,「怎麼樣,我動作不錯吧,看電視上都是這樣的。」
「很有那麼一回事。」其他女人笑的花枝招展,似乎已經看到唐心悅醉的跟癱軟泥一樣的下場了。
唐心悅莞爾,她可是在澳門的賭場當過五年荷官、拿過專業等級證書的呢。
別小看活了五百多年的人。
——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陸成宇叫了散場,過去唐心悅那邊一看。
一群女人東倒西歪,有的抱著酒瓶不撒手,醉的迷迷糊糊嘴裡還吆喝著「喝!幹了這杯!」,有的拿著話筒唱歌鬼哭狼嚎,有的直接不省人事。
一群男的都傻眼了,趕緊找自家女朋友。陸成宇心一緊,目光一掃立刻就鎖定了自家女朋友。
比起其他喝的爛醉如泥的女人,她只是閉目靠在椅背上。陸成宇人剛走近,她就已經睜開眼,臉頰酡紅,眼裡像是盛著星河,眸光盈盈,「回去了?」
陸成宇抬手摸摸她的臉,不悅地擰眉,「嗯,你喝酒了?」攬著她扶起來,唐心悅搖頭,眼神還比較清明,「我還好。」
陸成宇又問,「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各自找到了自己醉醺醺的女朋友,一比較發現,咦怎麼一堆人都趴下了,就唐心悅還清醒著。
唐心悅茫然狀態,「我不會喝酒,李媛說我不能給你丟人,要會喝酒才行。丁文琪也說酒量多喝點就練出來了。我想想大家都喝了,我不喝不好。她們又說玩骰子,誰輸了誰喝,」一歪頭,笑的無辜又開心,「大概我今天運氣比較好吧,都沒輸什麼,」一指那些群魔亂舞的女人,「她們喝了好多,還各種酒混著喝。」
她們當然不會主動喝混酒,唐心悅故意和她們推杯換盞,結果當然就都混著喝了。
聞言,李媛的男朋友陸偉臉都綠了,陳飛也有點尷尬,暗罵女朋友不懂事,陸成宇把唐心悅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她們還唆使著唐心悅喝酒。
陸成宇更是一張俊臉冷了下來,銳利如刀鋒的目光一瞥,兩人連連道歉,「對不住了宇哥(子),回去我就好好教訓她一頓,改天讓她給嫂子(唐心悅)賠罪。嫂子(唐心悅)別怪罪。」
「沒事兒啊,」唐心悅笑嘻嘻的,「和她們玩的很開心,下次再約啊。」把她們玩的很開心。
「謝謝嫂子。」陸偉扶起鬼哭狼嚎的李媛趕緊走了,陳飛也是。
「大頭,幫我送一下他們。」陸成宇讓大頭在包廂內善後,帶著唐心悅先走了。
他小心扶著她,生怕她摔倒了,唐心悅搖頭,「我真沒事,你看我可以給你走直線。」一邊說一邊試圖掙脫陸成宇的攙扶。
「好好,你可以走,你扶著我行不行?」陸成宇不敢放手,好言好語勸著,唐心悅才沒掙開,路也走的比較穩,看上去的確沒醉,陸成宇才鬆了口氣。
出了ktv,陸成宇想去開車,唐心悅攔著不讓,「你也喝酒了,不準開車。」
陸成宇言聽計從,「好,我們打車。」
打了個計程車,陸成宇扶著她上車,「慢點,小心頭。」
唐心悅坐進去,嘟囔著,「你現在跟小太監伺候慈禧太后一樣,嘻嘻。」
陸成宇上車對司機說了地名,把東倒西歪的她攬到懷裡,無奈道,「你可不就是太後娘娘。」這下肯定她是真有點醉了,不然說話不會這麼隨便,平時都還綳著維持形象。
唐心悅搖搖頭,腦子有點發熱。和她們賭骰子的時候還好,仗著技術,五次里輸個一次,也不讓人懷疑,她喝的的確不多,就四五杯,可惜高估了現在身體的承受度--可不是當年在生意場上練出的千杯不倒。
等到出了ktv,風一吹,高大的男人在身邊攙扶著,讓人覺得安心可靠,潛意識放鬆了戒備,酒勁就上頭了。
汽車平穩的行駛著,陸成宇低頭,女人閉眼靠在他肩膀上,臉頰酡紅,更襯得膚白似雪,乖巧嫻靜。
「很難受?」摸了摸她發熱的臉,他低聲問。
「還好,」唐心悅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現在出於半靈魂出竅狀態,飄飄欲仙,唇邊猶自帶著笑意。
看的男人心口一動,眸色漸深,把她腦袋捧著放到腿上,「躺下吧,舒服點。」
唐心悅舒服地趴在他腿上,就這樣一路到家。
她住的地方要經過一條小巷子,汽車進不去,陸成宇把她扶下車,在她面前蹲下,「上來,我背你。」醉醺醺的樣子讓人實在不放心。
「噢。」唐心悅乖巧地俯身,男人把她背起,雙手環住腿彎,一步步走的很穩,邊走邊教訓,「以後那些女的教你抽煙喝酒什麼的,都別理,給男人長面子都是鬼話。面子是男人給女人掙得。我說過了,你要是不想去不用去。其實我也不想你去和那些人接觸。聽到沒?」
唐心悅笑嘻嘻地,語氣半是認真,「那怎麼行~~她們是你兄弟的女朋友,我也要和她們搞好關係呀。」搞好關係,才能第一時間掌握他不肯給她說的圈子裡的消息,才能防微杜漸。
而這話聽到陸成宇耳里,一路沿著血脈傳到心裡,熨帖了冰冷漠然的心臟。冷峻的眉眼一瞬間柔和的無以復加,他彎起嘴角,眼裡倒影著璀璨星光,「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做夢也想不到,驕傲的公主有一天會願意墜下雲端,行走在凡間赤足沾染污泥。而僅僅是為了他。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辜負這番深情厚誼。
聽到他用泰然而滿足的語氣喟嘆,唐心悅環著他脖頸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點。
「……陸成宇,你的願望是什麼?」她在背後輕聲問,聲音天真又茫然,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
「怎麼,要送我禮物?」陸成宇好笑,「你忘了,已經送過了。」一塊價值不菲的高檔手錶,他已經戴在手腕上了。
「你說嘛,我會幫你實現的!出人頭地?還是什麼?」嬌軟的聲音嗔著催促。
走了段路她有點從背上滑下去,陸成宇停下往上顛了顛,等拖穩了才繼續朝前走,「你出現之前,我沒什麼願望。每天就這樣混著,沒有未來也沒有什麼期望,如同行屍走肉。」
他趁著女人酒醉,悄然吐露心聲,「但是現在我有很多願望,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賺更多的錢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走在幽靜無人的小巷,路燈的光芒照亮前方的道路,他的心寧靜而平和,「最想要的--」
頓了頓,壓低了嗓音,就像唯恐大一點就泄露心中的赧意一樣,「是這樣背著你,走一輩子。」
這大概是陸成宇說的最露骨的情話了。
趴在男人堅實可靠的背上,唐心悅埋下臉忍住眼角的酸澀,聲音悶悶的,「可我沒有一輩子。」
她說的很小聲,但男人耳力驚人,一下繃緊了身軀,臉色微變,追問道,「什麼意思?!」
她像是喃喃低語,聲音迷惘,「我的人生只有二十幾年。很短吧,可是對我來說太漫長了……我受夠了。」
說話聲漸小,後面幾個字都是氣音根本聽不見。呼吸逐漸均勻深沉。她睡著了。
大夏天的,陸成宇背著熟睡的女人,夜風一吹身上起了冷汗,神情冷凝。
第二天早上,唐心悅揉著眼睛醒來,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距離,一張放大的男人的睡顏。
「……媽呀!」唐心悅差點沒嚇的滾到床下,千鈞一髮之際男人猿臂一伸,把她攬回來,眼睛都沒睜開,帶著濃濃的鼻音,「鬼叫什麼。」
唐心悅躺在他懷裡,瞪著他輪廓分明俊美的臉,驚魂未定,「你怎麼在我床上!?」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掀被子低頭一看,入目所及,自己只穿著內衣內褲,而旁邊躺著的陸成宇只著內褲,光裸著上身……
瞬間,熱血上涌到腦子裡,唐心悅尖叫,一個巴掌拍過去,「流氓!」
被打醒的陸成宇帶著強烈的起床氣,終於睜開眼,陰氣沉沉盯著她,「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流氓。」
唐心悅:「……」竟無言以對,「你、你!」緊緊裹著被子,現在冷靜過來身上並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明白對方並沒有幹什麼,悄然鬆了口氣,一低頭,陸成宇一手撐著腦袋,定定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他道,「你在怕什麼?我們是情侶,就算髮生點什麼也很正常吧?」
語氣散漫,但話里的隱藏的試探令唐心悅心中一悸,嘴皮子利索地反將一軍,「大清早發現床上有個男人,被嚇到是正常吧?要是沒反應才是不正常!」
「說的也是。我對醉鬼可沒興趣,只是脫了外衣讓你睡覺好舒服點,」陸成宇起身拍拍她腦袋,「快點穿衣服起床,帶你去醫院。」
唐心悅一愣,「去醫院幹嘛?」
陸成宇起身背對著她,露出肌理分明的背部肌肉,一邊利索地套上t恤,「你昨晚鬱鬱寡歡地說你的人生只有二十幾年,受夠了之類的鬼話。大概酒後吐真言了。」
唐心悅懊惱的想給自己一耳光,酒後失言,誠不欺我。
「我有說過嗎?」她捧著腦袋,佯作一臉茫然,「大概是最近看的韓劇里的台詞,不小心給記住了。真是太慘了,看劇的時候哭的我眼睛都腫了。」
「是嗎,」陸成宇不為所動去拽她,「快起來,帶你去體檢,以及順便看看心理醫生,我覺得你心理狀態可能也需要疏導。」
「我不去!」唐心悅抱著被子不撒手。
「走了。」連人帶被子抱起來,陰森森地威脅道,「你自己不穿衣服,我就幫你穿了。」
「流氓!」
「謝謝。還有我數三聲你再不起來,我就幫你穿了。」
「等、等等!」手忙腳亂裹著被子找衣服。
「三、一!」惡狼來襲。
「二在哪裡!你犯規了!」
「我是流氓,不需要遵守規則。」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你!」
「聽不懂。」耍無賴。
「……」唐心悅此刻的心情: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