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0086_疼痛
第三項考試中有很多場景都涉及到生死選擇,但由於一開始就知道這只是幻境,所以壓迫感並不太強烈,不過又因為疼痛感很強烈,什麼胸口被捅了個窟窿、腦袋被一刀割下……在連續經歷兩三次后,讓我不由得想:
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雖然每次場景轉換后,上一回合幻境中以假亂真的傷都會消失,身體會恢復完整,也不會再添加那些傷口導致的疼痛,但是之前殘留的強烈疼痛感覺卻彷彿還是揮之不去,不斷累加。
怪不得強大的幻境能輕易收割人命,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可以讓人被活活嚇死。
於是隨著場景的推進,我對疼痛的懼怕也越來越烈,原本以為可以淡然面對的瀕死場面也不由得開始退避。但是,我依然是估對了自己的底線,即使再恐懼、再狼狽、再不要臉,我也沒有拿幻境中的npc擋過刀。
不過拋下npc不管自己瘋狂逃跑倒是真幹了,不止一次……非常多次。
直到某一題中,我的隊友npc向我揮劍,為了弄傷我好讓我落在他身後,替他擋住boss追擊我們的路。
這個場景是筆試中的原題,但排序比較靠後,輪到這一題的幻境時,我已經因為疼痛而難以冷靜思考了,完全陷入了本能反應,不再去想題目,不再去想自己的答案。
我的記憶庫雖然貌似可以無限存儲,查詢時也只要有關鍵詞就能自動搜索,但平時我不需要查詢時,就像是關上了記憶庫的大門,留下一個空白的搜索界面在外,我稱它為放空狀態。只要我沒有查詢的需求,我就會自動進入放空狀態,讓我的腦子輕鬆一點,不會被撐爆。
從那一道遭遇隊友背叛的題目開始,我被疼痛弄得痛不欲生,就徹底進入了那种放空狀態,然後一直將狀態保持到了考試結束,再沒有去檢索過之前第一場考試的題與答案。
☆、0087_築基
第三項考試結束、幻境消失的第一時間,我築基了。
人生總是這樣,不管怎麼計劃,都會有計劃外的事情發生。不過還好,比我預定的築基時間只提前了幾個月,身體差別也不算太大了。想想小師叔,我就心滿意足。
選拔大會上築基的考生不能說每屆都有,但也是隔三差五就要出現一回的,雲霞宗應對起來很有經驗。我爹早就等在了一旁,我一開始築基他就守著我幫我護法。
這時候其他考生則被按部就班地治傷,以及聽合格與否的宣布。
*
雖然說我在築基的時候心神都沉浸在自己身上,對外界基本沒有反應,可是這並不是說我就對外界一無所知了。反正事後回顧起來,大師兄宣讀的合格名單、說的不合格理由,考生們的欣喜或者哀嘆、黯然離開或者不服被驅逐,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師兄說:「筆試主觀題和幻境測試矛盾率在三成以上的,請自行離開,台階旁的傳送陣會將你們傳送出去。」
大師兄說完后,一部分人垂頭喪氣地『自行』踏上了傳送陣。
大師兄又等了片刻,開口:「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是應該因為矛盾率過高而自行離開但選擇了賭沒人發現可以僥倖留下的人。這部分人,沒有傳送陣可用了,請自己步行下山。注意請在今天日落之前到達山腳,不然你們將遭遇隨機傳送。薛竹科……」
兩撥人就清空了考生的三分之二。比我預料的多,這麼看來,我在了解自己以及坦誠方面起碼還算是中上水準,煉心煉得還可以嘛。
大師兄:「雲原峰中要求你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違心的,同樣請自行離開,走傳送陣。」
這一次,無人動彈。
大師兄:「那麼,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違心了卻不肯承認的考生們,請自己步行下山。同樣為了你們自身的安全,請在日落前到達山腳。盧舟檀……」
其中盧舟檀就是斷了條胳膊的那人,當然,如大師兄之前所言,考試結束后已經給他把胳膊接回去了。這位盧姓少年也是被判不合格的考生中反應最大的一個:
「那就是我喜歡做的事情!你們憑什麼說我違心?」
大師兄看著他,平淡地反問:「也許是因為,我們是制定規則的人?」
盧舟檀大吼著不服,但這只是讓他被武力驅逐而已。
餘下的還在等待宣判的考生們被雲霞宗顯露出的『老子最大』的氣場給震住了,再加上由於大量考生的離開,剩下的考生們在數量上也顯得非常弱勢,就跟一堆小可憐似的。
我的築基也靜悄悄的。從練氣到築基的過渡不像之後升金丹、升元嬰等那樣,還來點雷劈什麼的,築基在靈力改造身體方面,主要是將體內的雜質清除出去,它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改造』,只能算是排毒。從外看來,除了體表滲出一層又一層的污垢外,沒啥變化。
本來是還應該有靈氣波動的,但所謂護法,主要就是將那些暴躁的靈氣引導開來,不讓那些靈氣傷害到築基者。至於說防止外界攻擊無暇防禦的築基者,起碼在雲霞宗內,這一點是不必顧及的。偌大一個宗門,對弟子的這點保護還是有的。
於是整體而言,考生們都非常安靜,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那種寂靜。
☆、0088_破殼
面對考生們的噤若寒蟬,大師兄和善一笑:「放心吧,不合格的人的名單已經念完了,現在在場的各位都在合格名單上。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和你們是同一輩分,是這一輩的大師兄,我叫姜未校,劍修,金丹期。各位師弟師妹們,接下來我來說說對於你們的具體安排。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了,你們所有人,入主峰外門。然後,我還是例行公事地念一下名單吧。本屆新弟子選拔大會的合格考生包括:閔侖,裴林,施薄臨……」
饒是我還在築基過程中,饒是因為築基排毒我還在渾身發疼,饒是幻境中的疼痛感覺還沒有消失……饒是有這麼多饒是,我依然被大師兄的話被驚了一跳:
我入主峰外門?!等等,我不是走個過場然後回劍修峰迴裴峰的嗎?!!
「專註!」我爹傳音入我大腦,讓我一震,憋憋屈屈地只能將滿腹的問號押后再質疑。
我是把問號憋回去了,但渾身的靈力也亂了那麼一瞬,有我爹在自然是立刻幫我疏導回正軌,可有個東西卻在他疏導範圍之外,掉到了地上。
『啪』跳一下,『啪』再跳一下,『咕嚕嚕』滾一段,又『啪』裂了一道縫,最後『啪啪啪』碎出了一個洞,從碎洞中鑽出了一顆濕漉漉的毛球。
我的那品種不明的靈獸蛋,在第三項考試開始后,當我發現那幻境玩得有點慘烈時,我就將它放入了靈獸袋中,然後整個靈獸袋放入我的儲物靈器內。
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幻境其實就像是腦內的三維逼真電影,不管腦內鬧出多大動靜,哪怕鬧到腦死了,也是影響不到外界的。也就是說,理論上,哪怕我一直手捧著靈獸蛋,經歷腦內劇場時,不管我在腦內怎麼活動,應該也是不會影響到實際的雙手動作。
不過,理論歸理論,我還是擔心自己腦內太激動,不小心捏碎了靈獸蛋,所以還是妥善些的好。雖然小蛋不喜歡靈獸袋,更不喜歡儲物靈器,但是總比死於不小心好。
本來幻境和現實的時間流速不同,就像一個夢可能夢見數年,實際上只睡了幾個小時,幻境中歷經多次生死,現實中也不到一個時辰——每項考試時間就固定是兩小時——兩小時對處於儲物靈器和靈獸袋中的蛋而言,有點憋悶,但應該還可以忍受。重點是肯定憋不死它。
不料,我一出幻境就築基了,然後就非常自然地忘了它了,於是它就憋久了。直到我被大師兄嚇住,靈力亂動影響到了與我靈魂綁定的儲物靈器的穩定性,小蛋便趁機跳了出來。
——之前我就試過,靈獸袋根本困不住它,就跟敞開了門的小窩一樣。也怪我,看它可憐,就沒有特意去找高等級的靈獸袋,隨便拿了個以防萬一用,沒有針對性也沒有無差別壓制,當然管不住躁動的熊孩子。
☆、0089_嫌棄
其他考生,哦,應該說是,其他新晉弟子被領去了宿舍休息,而我則繼續孤零零地在考場上築基。唯二陪著我的生物,一個是我爹,氣息收斂得跟不存在一樣,另一個倒是很有存在感,那顆毛球,一直咔嚓咔嚓地啃蛋殼。
等到毛球把它的蛋殼吃完了,我也終於徹底跨入了築基期,這時,已經又快天亮了,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築基完畢。這個速度比較中庸,築基快的有一個小時不到便完成的,慢的有花上三天的,一天算是個平均速度。
不過我築基完成後,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我的築基問題,而是,那點蛋殼怎麼吃了那麼久?聽得我從土豆片想到了乾脆面,從骨質疏鬆想到了花盆裡倒扣雞蛋殼……要不是它一直咔嚓個不停,我覺得我能更專註些,可能天黑前就能築基完,還能趕上頭天的晚飯的。現在只能趕今天的早飯了。
……不對,有辟穀丹啃,我想什麼早飯……還是不對,我上一次啃辟穀丹是什麼時候的事?幻境考試之前。超過一天了,築基又大耗能量,難怪這麼餓。
「發獃完了沒?」我爹涼颼颼地開口,「呆完后就去宿舍報道。知道宿舍在哪兒吧?」
我回神,翻出之前被迫壓下的質疑:「我要住宿舍?我不回裴峰嗎?」
我爹:「幾歲了?還賴著爹不放?」
「十五,未成年。」我誠懇地說。我覺得兩輩子的世界差異太大,歲數不能直接相加,我決定兩邊分開算。
我爹不屑於跟我計較那三十來年的年齡差,只說:「內門弟子才有資格被長老收為徒弟,你先進內門再來跟我說回裴峰的事吧。」
我:「這麼說來,除了測靈根后被帶走的那四個外,其他都是外門。直接入內門的條件是什麼啊?」
我爹:「忠誠。還能是什麼?那四個現在也是外門,只不過不是主峰的外門。雲霞宗又不是慈善機構,內門弟子能得到那麼多資源,雲霞宗當然是要加倍收回來的,沒有忠誠度,天資再好雲霞宗也不會養。新晉弟子至少要在外門觀察一年,確定了不是白眼狼后才會被提入內門。」
我:「我都被觀察了十五年了……」如果這都還不夠確定,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沒啥指望了。
我爹:「所以說,如果是在雲霞宗長大的,一般按流程走一下考試過場就能直接入內門。」
我指著自己:「所以?」
我爹:「你從外門開始,是我要求的。我要出去一年,這一年沒空管你,你就在留在主峰吧,省得偷懶。」
我:「……」您到底是有多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