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世上的大多數人, 葉開都有法子對付。
但他對阿嬋,卻總是毫無辦法。
吃過晚飯, 葉開把她送進了隔壁的房間,然後回到自己的房裡,徹徹底底的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柔軟的床上。他原本是打算再將那身又臟又破的乞丐衣服穿久一些的,可阿嬋跟他不一樣。
他自小流浪在外,她卻是被師父和師叔嬌養在小樓里長大的。
他能忍受這衣服,又何必要讓阿嬋也跟著一起忍受呢?
說到底,誰也不願意她吃苦。
但她卻這樣跑了出來。
那個自小就被李尋歡和飛劍客護在羽翼下,不知世事險惡的少女,竟然就這樣一頭撞進了波涌詭譎的江湖。
就連葉開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在江湖上永遠不會身陷險境, 因此得到師父李尋歡的信件, 得知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捏著信,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
那般殊麗的顏色,懵懂天真的性格,以及毫無防身之力的低微武功——
怎麼可能不讓人擔憂?
而更讓葉開沒想到的是, 她居然來了關東。
想到自己在關東準備做的事情,葉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阿嬋和他碰見,究竟是安全了,還是會更加危險。
他躺在床上, 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想著,只是無論如何,他都得好好的保護好她。
……
第二天一大早,葉開便醒了。
他換上了新衣裳,走下樓的時候,看見阿嬋已經坐在了大廳里,喝著銀耳百合紅棗粥。
她換上了一襲淡青色的衫裙,烏黑的絲髮挽起一個簡單的髮髻,只用一條和衣服同色的青色絲帶系住,整個人就像是從遠山飄來的一抹清雅雲煙,脫俗出塵。
這樣的打扮,即便是在美人身上,大多時候也會稍顯太過素凈,可阿嬋轉過臉來,朝他揚唇一笑的時候,那十分的顏色便已勝過世間一切。
她自身已經如此完美,以至於多餘的妝點都反而像是畫蛇添足的矯飾。
一大早便能瞧見這樣的美人,簡直是世上最能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葉開只覺得心情十分舒暢。可惜他剛剛坐下,阿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傅紅雪?」
如此佳人,挂念的卻不是自己。
葉開嘆了口氣道:「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不矜持?」
「矜持有什麼好的,」阿嬋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她舀了一碗銀耳百合粥,放在了他面前道,「看見感興趣的人就要去追呀,不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跟別人走啦。」
見葉開想要反駁,她又立刻補充道:「這是紅姨說的。」
孫小紅算是葉開的師娘,他頓時啞口無言,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換了話題道:「這地方白天是不招呼客人的,你的粥是哪裡來的?」
阿嬋理所當然道:「我從外面拿來的。」
「你不是沒有錢?」
「他們說不要錢。」
聽見這個回答,葉開不禁道:「你這一路走來,路上吃的,用的,住的……是不是都不要錢?」
「你怎麼知道?」少女眼睛一亮,像是覺得他居然知道這一點,實在了不起,「我這一路上遇見的人都很好,一聽我沒有錢,都不要我錢。」
葉開搖了搖頭,笑道:「我若是遇見這麼一位大美人,我也是捨不得要她花錢的。」
阿嬋便撐著下巴,目光柔軟的凝注著葉開,微微笑了起來。
其實有時候阿嬋並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她的眼神天生就是如此,含情脈脈,如秋水凝波,似乎每分每秒,都蕩漾著一腔柔情。
當她凝視著一個人的時候,那眉眼間的風流情意,總讓人感覺她面前的人,一定是她的一生摯愛。
——她的眼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
葉開有時候也無法分辨她眼中的愛意和柔軟究竟是真是假,所以他只能避開她的眼神,低頭喝粥。
而阿嬋已經吃完了早餐,所以她坐在他的身旁,撐著下巴,朝著門外瞥了一眼后,就像是要與他分享什麼秘密一般的湊了過去。
她的手輕柔的搭在葉開的肩頭,俯在他耳邊小聲的用氣音說話道:「對了,我跟你說,我今天早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有個人一直站在外頭。他一動也不動——現在還在站著,可奇怪了。」
感受著少女溫暖濕潤的氣息輕柔的噴洒在自己的耳邊,葉開轉過臉去,瞥了她一眼。
只見少女眼中滿是小女孩才有的天真好奇,她神色新奇而又充滿了探知的**,完全沒有注意到葉開複雜的眼神。
阿嬋的眼眸熠熠生輝的看著葉開,詢問道:「你說他為什麼要站在外頭?」
「我怎麼會知道?」葉開嘆了口氣,扭頭往門外瞧了一眼。
只見阿嬋所說的人,乃是一個白衣男子。
他一定已經站了很久,所以雪白的衣服上才會積滿沙土。
他的頭髮也已經被沙塵染成了黃色,可是他的臉卻是蒼白的。蒼白得全無一絲血色。
他在忍受。
忍受有時候是一種痛苦,但也有些人把它看做一種藝術。
這個白衣人在葉開看來,顯然是後者。
葉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可是阿嬋正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似乎覺得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這讓葉開不禁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也許人家就是喜歡站著呢?」
「可是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站在那裡啦——怎麼會有人喜歡站這麼久呢?你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嗎?」阿嬋歪了歪頭,又看向了門外,「江湖真有意思呀。有這麼奇怪的地方,這麼奇怪的人,還有那麼多奇怪的事情——怪不得你總是要往江湖上跑。」
「不是我總是要往江湖上跑,」葉開低頭又喝了一口粥,回答道:「是江湖不肯輕易放人走。」
而就在此時,遠方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鼓般的蹄聲,七匹快馬首尾相連,箭一般地沖入了長街。
阿嬋和葉開都轉頭望去,卻見馬上的騎士一個個都騎術精絕。而在馳到白衣人面前的時候,他們都突然從馬鞍上挺腰站起,斜扯順風旗,反手抽刀,整個人掛在馬鞍上,向他揚刀行禮。
這是騎士們最尊敬的禮節,從這禮節中,可以看出這白衣人身份絕對不低。
——可既然身份不低,他又為什麼要忍受這樣的事情?受這樣的委屈?
他想要什麼?又有什麼目的?
但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白衣人的臉依然是面無表情的。
而七匹快馬轉瞬間,便已衝到了長街盡頭。但就在騎士們準備就此揚塵而去的時候,最後一匹馬長嘶人立,又掉頭沖了回來。
只見馬上的人已經站起,手裡高舉著一桿裹著白綾的黑鐵□□。
快馬衝過,□□便已經筆直的插在了白衣人身旁的土地之中,槍上的白綾迎風招展,竟是一面三角大旗。
只見這三角大旗上寫著五個鮮紅的大字——「關東萬馬堂」。
而這旗面在風中飄揚,卻恰好替白衣人擋住了耀眼的陽光。
一人一馬倏忽來去,轉瞬間便只留下了滿街黃沙,和一面傲然挺立在旭日陽光之中的大旗。
街上幾十雙眼睛都已看得發直,連喝彩都忘了,阿嬋卻不以為然。
因為對外星人來說,馴馬馴的好算不上什麼本事。再說了,那騎士看來身姿矯健出手不凡,可所作所為,不就是在拍馬屁么?
一個要在街頭默默忍受屈辱,站上一天一夜的人都在他之上,區區一個騎士又怎麼可能引起外星人的注意?
但葉開卻突然站了起來,放聲長笑道:「關東萬馬堂!好一個關東萬馬堂!」
他連粥都不喝了,徑直的便朝著街心處走了過去。
阿嬋雖然不怎麼把白衣人放在心上,卻很在意自己的小白菜葉開。
於是她也提起裙擺,跟在葉開身後,追了上去。
她瞧見葉開已經走到了白衣人的面前,眯著眼睛問道:「你在等什麼?」
白衣人道:「等閣下。」
「等我?」葉開笑了:「我又不是絕色佳人,為什麼要等我?」
白衣人又道:「但在三老闆眼中,世上所有的絕色佳人,也比不上一個閣下這樣的英雄。」
但葉開卻笑得更厲害了。
「原來我也算是個英雄——可你那位三老闆,一定沒有見過世上所有的絕色佳人。如果他真的全都見過,就會知道,有一位絕世佳人,是世上所有英雄都比不上的。」
白衣人微微一愣,便見到自葉開身後,轉出一位少女。
那少女瑰姿艷色,乍見之下,幾乎能令人忘記呼吸。他獃獃的看著阿嬋環住了葉開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旁,神色柔順親熱,心中便不禁泛起了一股比站在街頭忍受無數人好奇的眼光更加灼人,更無法忍受的痛苦。
「你看,」葉開看見了他的臉色已然嫉妒扭曲,不禁笑道,「你現在還能說,世上的所有絕色佳人,都比不上我么?」
「什麼?」阿嬋沒有聽見他們之前的對話,因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什麼比不上你?」
「沒什麼。」葉開微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只是有位三老闆,想要請我們去喝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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