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奇病
第四十五章
安郡王就笑嘻嘻的磕頭領旨, 又看了直郡王一眼,直郡王會意, 安郡王退出片刻他就立刻追了過來。
這宮裡,大約就御書房這裡清凈些, 兩個人站在這御書房的院子門口說話, 把一眾伺候的人都趕遠了些,直郡王才道:「昨兒的事,王妃自要親自去給趙九姑娘賠罪才是。」
「那是,你沒看把人姑娘嚇成什麼樣了!」安郡王道:「也太大意了。你那府里也該整頓整頓了。」
「是是是。」直郡王沒口子的應道:「我府里是個什麼情形,兄弟你沒有不知道的, 母親去的早, 到我開府的時候, 府里伺候的人,總沒有個我自己去挑人的, 自是宮裡指派, 內務府辦,誰的人沒有呢?連十叔那麼老實不管事的, 還往我府里塞了個人呢,就是後來成了親, 你大嫂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安郡王才說了一句, 直郡王還先訴起苦來了,不過安郡王知道,這話雖是叫苦,說得倒也沒錯兒。大殿下出身也算得不錯, 母親也是皇上潛邸側妃,薨逝前封靜敏皇貴妃,只是去的太早了些,直郡王能平安長大已經算是不錯了,只沒有母妃操持,這些小節上確實也挺難為的。
封王,賜婚,開府,雖是皇上下旨,可這挑人的事兒,總不能叫皇上和皇子去相看姑娘,去挑太監宮女吧。直郡王妃出身自是好的,先帝嫡親胞妹嘉柔大長公主的孫女兒,可是秉性柔弱,沒什麼主見,且身子也弱,一年倒吃半年葯,成親這麼幾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動靜,倒是事佛越發虔誠了,天天拜觀音菩薩。
他與安郡王自來相合,真真假假訴一回苦,也就罷了,昨兒安郡王暴怒,砸了他的王府大門,砸的他鬆了一口氣,今日一早就進宮來喊冤,雖然挨了父皇一巴掌,可卻得了那樣的旨意,真是得大於失了!
也真虧的安郡王在一邊說話,父皇向來寵愛楚長壽,這真不是假的。
安郡王笑道:「我看皇上這一回是真惱了,我昨兒還在想,這事兒多半不了了之,我出不了氣,才趁著事兒鬧出來,到處砸房子出口氣,要知道今兒這樣,我就不去砸表哥的府邸了。」
直郡王忙說:「哪裡的話,再怎麼著,我也有個制府不嚴的罪,兄弟要出氣,砸了也是應該的。」
砸個門而已,直郡王無意再說這個,他想說的是:「難得這次父皇乾綱獨斷,命我去刑部,我雖不是第一次辦差,卻是第一次辦這樣要緊的差使,偏我手裡得用的人少,兄弟跟前有得用的人,薦幾個與我使?」
這表面是說薦人,其實是與安郡王商議到刑部去怎麼辦事,直郡王第一次主持一部,雖是好事,但心裡也有點沒底,安郡王向來得父皇寵愛,十六歲就單獨辦差了,問一問自有好處。
安郡王笑道:「大哥你這是得罪了我,還好意思要我的人使?」
安郡王這雖是玩笑話,可直郡王心裡還是顛了個個兒,昨兒那事,長壽這心裡還真是頗有芥蒂啊,可見傳言不假,安郡王心裡只怕很是喜歡那姑娘。
安郡王接著說:「我這邊也沒什麼人,倒是有幾個文書檔案上的人閑著,大哥去刑部,這樣的人總是要有得使的,不如就帶了去使,差使辦完了,薦幾個外放的差使給他們,也算是給個出路。」
文書檔案?直郡王心裡就琢磨了起來。
御書房皇上發了一通脾氣,在壽康宮裡太後娘娘也惱怒起來:「榮兒到底是怎麼了?」
南鄭侯夫人燕氏哭的眼睛紅紅的,說:「也不知道被人做了什麼手腳,昨兒侯爺叫安郡王送回來,就迷過去了,嚇的臣妾了不得,連忙去請太醫院的王大人來瞧,幸而用點水倒也就醒了,只後來……」
說著又掩著臉哭。
「到底怎麼著,侯夫人說明白一點兒,別嚇著太後娘娘了。」德妃在一邊坐著,柔聲勸道。
她是個溫柔和婉的女人,原本出身不高,父親當年只是個五品官兒,因母孝耽擱了婚配,二十歲了才進了皇上潛邸伺候,不過到底容貌出眾,性情又溫婉,得了皇上青眼,除了正妃陳氏,也就是她最有寵了。又是皇上妃妾裡頭最早有孕的,可偏又命不太好,連著兩胎都小產了,到了近三十了才得了個皇三子。
否則,她只怕就是皇長子的生母了,元妃陳氏,皇后郭氏都無子,本該她佔先才是的。
這些日子,皇後娘娘鳳體欠安,卧床靜養,太後年事已高,便諭四妃中唯一還在的德妃暫且管著六宮諸事,她到壽康宮給太后回事兒,正預見南鄭侯夫人燕氏進宮來哭訴。
旁邊還有進宮才五年的肅妃楊氏,她是四川總督的女兒,進宮就有主位,前年生了皇子,就晉了妃位,楊氏活潑大方,頗得太後娘娘喜愛,也常在壽康宮奉承。
南鄭侯夫人看了好幾眼,見太後娘娘都沒有讓德妃和肅妃都出去的意思,只得哭著道:「瞧著是好了,侯爺也說沒什麼異樣,王大人診了平安脈,也是好的,就是……就是,到了晚間,侯爺招了錢氏侍寢,竟是……」
南鄭侯夫人臉通紅,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到底太後娘娘是年紀大了,比年輕人不一樣,不由的皺眉道:「是沒動靜嗎?」
「倒也不是。」南鄭侯夫人忍著羞也只得說:「竟是龍虎精神,就下不去了。」
啊?眾人都是成了親的婦人,倒是都聽懂了,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病症,太后追問道:「一直那樣兒?」
「是。」南鄭侯夫人道:「先前我也不知道,侍妾只說是侯爺龍虎精神,又招了一個來,只是一夜了也是那樣兒,才覺出一點兒不對,天明了又請王大人,王大人說了那許多,臣妾也不懂,只知道是驚懼,又開了葯來,侯爺吃了葯,竟沒效用,王大人便說他也尋不到葯來解,解鈴還須繫鈴人。臣妾沒法子,只得來回太后,思來想去,侯爺本來是好好的,怎麼昨兒出了點兒事,昨晚就偏那樣了呢,只怕有點干係罷。」
一眾人都聽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真正是誰也沒見識過有這樣的手段,太后總是見事多些,比眾人都鎮定些,皺眉道:「王院判的意思,竟是那小丫頭的手腳了?」
「王大人只說說不準。」南鄭侯夫人道:「到底回來的時候,只是沒醒,卻又沒這癥候,到了晚間了才有的。又說或許是幾種葯衝撞著了,橫豎沒一句實在話,只是臣妾覺得,哪裡有那樣巧的呢?是以才來討太後娘娘示下,侯爺昨兒雖是無意,不知道是那位趙九姑娘,可到底也算得罪了她,我們去請,只怕護國長公主那裡……」
太后這會兒就理的清楚了,太醫院語焉不詳,大概是怕安郡王那個煞星去砸了太醫院,可躲躲閃閃的意思里都是趙如意給南鄭侯下了葯了,如何聽不出來。
蔣欣榮那可是他們蔣家第一要緊的人物,又偏是在這上頭,蔣家在子息上向來艱難,幾代以來都是女兒養的多,男丁卻少,連蔣欣榮這一代也沒有兄弟,不然,怎麼會有太后坐鎮在這裡,朝臣里太后一系的首領卻只是蔣家姻親張閣老呢?
蔣家人才凋零,一致如此,蔣欣榮也是近三十歲的人了,中間又經歷了了元配去世續娶填房的事兒,到得如今才只有兩個庶女,兒子卻是一個也沒有,如今聽說趙如意竟敢在這上頭做了手腳,太後娘娘只覺得一股子火氣就直竄上了頭,怒不可歇的道:「怎麼會這樣不知廉恥!這是哪家人教導出來的!來人!來人!」
德妃娘娘端坐在一邊,柔聲勸道:「母后快別惱了,小心身子。要我說,這位姑娘雖然是膽子大些,做的也算不得大錯,就是拿出去議一議,也當得起剛烈貞潔四個字了。」
德妃一句話就提醒了太后,她要是真的為了這個事情把趙如意怎麼樣了,這外頭一說,趙如意就真的剛烈貞潔了,而她,立時就成了逼良為娼,這樣的名聲,就是她是太后,她也是不敢有的。
德妃又說:「倒是南鄭侯一時糊塗,做了這樣的事,母后合該下旨命他在家裡反省,讀一讀書,修身養性,才是正道。還有趙九姑娘受了驚嚇,也要撫慰。不過如今南鄭侯身子不大好,雖是有錯兒,話也得分兩頭說,還該賞了御醫去診治才是。」
太后終究是太后,也是在這宮裡浸淫了這許多年的,先前關心則亂,這會兒德妃幾句話一說,她就冷靜了下來,不管自己如何寵愛南鄭侯,他昨日的舉動那是明明白白有證據的,叫人抓了個正著,還鬧的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個丫頭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自己若是立即就為南鄭侯出氣,那麼一個昏聵的評語立刻就有了。
而且,這個時候,她先處置了南鄭侯,不僅是應該的,更是必要的,先堵了眾人的嘴,回頭不管做什麼,也都容易的多。
再說了,皇上那邊,也要敷衍一下臉面。
太後點點頭,她也不愧是太后,便道:「你說的很是,可見你是個明理的。我倒是太急了些。」
肅妃坐在一邊,頭都沒動,只是眼角瞄了德妃一眼,這位娘娘,為了討太後娘娘的歡心,那真是什麼禮義廉恥都不要了。
太后想了一想,接著說:「我這會子有點頭疼,也懶得想事兒,你現今統領六宮,你下諭也就罷了。」
這個老虔婆!德妃沒想到太后得了提醒,一轉頭就把這事兒丟在她的頭上來了,不過,德妃盤算了一下,倒也無妨,這是下旨處置南鄭侯,不是處置趙如意,倒也名正言順,就是皇上,也說不出什麼來,且叫人看著,她敢下旨處置太後娘娘的親侄兒,又撫慰趙如意,也可見她處事公平公正了。
這樣一想,德妃娘娘就微笑著應了。
肅妃也笑了一下,對太后說:「要我說,太醫院那些太醫,都是些混飯吃的太平醫,叫他們請脈開藥,來來回回都是那兩句話,葯也是些太平葯,一劑好葯不給人吃,生怕人病好了似的。娘娘打發他們去給侯爺瞧病,能有什麼用呢?倒不如人家趙九姑娘那樣一個小姑娘,倒有本事,前兒母后那癥候,她來看了一回,說再吃三劑葯就好了,可不就大好了么?我看啊,命她去給侯爺診治,說不得才有效用呢。」
這話就合到了太后的心裡去了,南鄭侯的那癥候,既然是趙如意動的手腳,那當然就要趙如意去治才好。
德妃娘娘咬著后槽牙,臉上神色雖然不動,心裡頭早把肅妃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賤人,明顯就是挖了個坑給她跳了。
吩咐趙如意去給南鄭侯治病,外頭人見到這樣的旨意,會怎麼想?會怎麼議論她?
護國長公主又要怎麼想?
肅妃只看了德妃一眼,心中頗為得意,叫你討好太后,又想得了好,又想得了好名聲?真是想的美了。
可太后既然疑心了南鄭侯的那毛病是趙如意的手腳,當然會應,便對德妃道:「今日榮兒雖然對她有些無禮,卻也沒把她怎麼樣吧,你把她叫過來,與她說明白,就打發她去侯府罷。」
南鄭侯夫人燕氏忙起身謝恩。
肅妃又嫣然一笑道:「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叫她天天去看南鄭侯,也是難為她了,我瞧著,侯府地方那麼大,倒不如收拾出一個院子來,請趙九姑娘住下來,靜下心慢慢診治,才是好的,這也正是請大夫的禮數了,且若是旨意上吩咐了趙九姑娘治好了再回去,趙九姑娘自然要放出手段來,精心為侯爺診治了不是?如此,母后自然就能放心了。」
這話再次說上了太后的心坎上了,這趙如意敢對南鄭侯下手,那自然是個膽大的,說不得是有護國長公主在後頭撐腰,她才敢如此妄為,太后自然也擔憂她仗著這靠山,說一句治不好,不理會了,她本來不是大夫,也不能像對御醫一般治罪,如今肅妃說了這麼個主意,那倒是好了。
連燕氏也忙說好,太后就笑著點頭道:「你年紀雖小,倒是個明白孩子。」
德妃心裡頭簡直要破口大罵了,可是一看太后的模樣,她就知道太后是真的聽到了心裡去了,這個時候要反對,只會招一頭灰了。
這個坑,她是不跳都不行了。
從太後娘娘跟前出來,肅妃扶著丫鬟的手,搖搖擺擺的往自己住的瑤華宮走去,走過了一大叢雛菊,眼看著附近只有一兩個宮女,離的還遠,便停下來,只當扶簪子拉衣服,輕聲跟丫鬟說:「你悄悄兒的去跟你哥說,讓他緊著些去稟安郡王,就說德妃娘娘向太後進言,要命趙九姑娘去給南鄭侯治病,且還要她住到侯府去。」
那丫鬟有一分錯愕,剛才她也在跟前伺候著,明明聽著是自家主子進言的,自是為著討好太後娘娘,這會兒怎麼又要去告訴安郡王?不由的就有點遲疑著沒動。
「傻丫頭。」肅妃楊氏輕輕笑道:「安郡王既那樣看重趙九姑娘,這會兒我悄悄遞個信兒去,他自會記得我的好處,這種善緣,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有用處了呢?」
她輕輕的嘆口氣:「人啊,不能過的太實心了,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
有些話,連對著跟著她的丫鬟,她也不能說,今日不過一句話罷了,既討了太后的歡心,又給德妃挖了個坑,且回頭悄悄一說,還能在安郡王那頭得個善緣,有這樣的好機會,為何不做呢?
至於那位趙九姑娘,當然就顧不得了,再說了,就是安郡王護不住她,她也不過就是去治個病罷了,也沒有多大的損失。
這樣想著,肅妃便覺得心中舒服了一點,隨即她又自嘲的想,什麼時候她不再為了這樣的事不安,大約在這宮裡就能過的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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