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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人間四禪空

  冷風如刀, 眾生皆作魚肉;萬里飛雪, 蒼穹化為熔爐。


  人在其中,滄海一聲, 命同焦冥。


  很好的悟道氛圍, 然而……


  一道嘹亮的笛音響起,吹的是太平清樂最高昂的那段。


  謝知非閉上眼:「……」忍住忍住,心平氣和四大皆空!


  空……


  空!

  空你大爺!


  打斷他一次感悟還好說,接二連三他也忍了, 這特么都七□□次了, 謝知非吸入一口冷氣徐徐吐出, 到底是忍住了暴走的**。睜開眼, 看向吹笛子吹得歡快的寇謙之:「寇施主既已應允貧僧再嵩山參禪, 又何必苦苦相逼。」


  說這話的謝知非內心滿滿的都是淚。


  第一次寇謙之打斷他感悟是無意為之,然而第二次謝知非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守一朵木芙蓉花開花落,謝知非在花落那一瞬間感悟生死的時候, 同謝知非一起守花開花落半個月沒說話的寇謙之一套劍法風卷殘花,那就絕對是故意在打斷。


  第三次謝知非學乖了跑去一處無人至的潭邊, 日日注視那潭中游魚陷入冬眠。


  就在魚兒冬眠河面結冰的瞬間,正是生命轉入沉寂等待生的時候,一塊人頭大的石頭落到水潭裡將充滿生機的寂靜打破,在最後一刻趕到的寇謙之在謝知非的注視下若無其事的放下手,將腳抬起來做了個不穩的模樣:「腳滑了,不好意思。」


  謝知非閉上眼:「無妨。」


  空……空……空……


  風動無痕,水波不興, 平常心!

  第四次謝知非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到少室山下,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隨後謝知非將自己埋了,只留了一根棍子往外通空氣,免得沒了空氣暴斃而亡浪費了輪迴決。在地下,謝知非能聽到與其他地方不同的聲音,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如此清晰。任何情緒都被無限放大,然而黑暗中卻有一種鎮定的禪讓人心安。


  隨後,一聲聲chua~chua~chua~歡快響起來,曙光乍來,黑暗褪去。


  只見坑外一身青衣的寇謙之淡定的放下手中的鐵鏟,同謝知非打招呼:「大師,貧道掐指一算今日在此能挖到寶物,沒想到是大師,話說你怎麼跑到地下去了?」


  謝知非:「…呵呵…」


  埋了兩米深都被你挖出來,夠狠!


  系統【…哈哈…】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脈相承吶!


  第五次……第六次……


  謝知非:忍住,忍字頭上一把殺豬刀,寧心靜氣,戒驕戒躁——忍!


  第七次……第八次……


  系統【憋住啊,暴走會前功盡棄的,這麼多次都忍下來了,還差這麼一下么】


  這是第九次了!


  九次是什麼概念?謝知非覺得他要是再忍,那就不是修佛禪的而是修烏龜的!


  儘力保持冷靜的謝知非漠然的注視著寇謙之,等眼前的人給個說法。


  然而寇謙之一攤手,坦然自若的模樣怎麼看怎麼無奈:「小和尚這說的是什麼話,貧道何曾苦苦相逼。」


  謝知非吐了口濁氣:「寇施主多次有意打斷貧僧悟道,意欲何為。」


  斬釘截鐵,「不過恰巧罷了。」


  謝知非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比他還不要臉的:「你!」


  見謝知非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寇謙之卻突然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彌勒山巔回蕩。


  那一次打斷謝知非頓悟寇謙之心有所愧,然而頓悟來之不易寇謙之也難以補償,加之佛道之別,在認真思量之後寇謙之決定以這方法助謝知非觸摸心禪:「小和尚,你犯戒啦。」


  謝知非淡淡道:「貧僧犯戒乃是寇施主逼迫來的。」


  寇謙之看著謝知非但笑不語,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白衣僧人,許久之後低笑從寇謙之喉中吐出:「出家人六根清凈、五蘊皆空,嗔痴貪念如煙消雲散,既是空可以執著頓悟,既消散何以有逼迫,和尚你這不是犯戒是什麼。」


  說罷寇謙之往謝知非對面坐下:「唯心靜方生安,安有定,定生慧,慧而悟,悟乃得道。此靜非彼靜,若求靜,刀刃相加又何妨?心似潭、其面如鏡其下波濤不為靜。小和尚,你著像啦。」


  「……」謝知非啞口無言。


  正如寇謙之所說,若真靜天地萬物皆虛無,人也虛無命也虛無,何須強求悟。佛家禪心講究清寧無物,正是寄情而生的心魔之剋星,謝知非茫然半響,只覺自己以前強求心靜神寧,形似神不似,難怪心魔只是辭伏而非消亡。


  一朝聞禪,萬古長空。


  謝知非閉上眼,內心世界有一種雲散水流的空寂,心量大如虛空,十方宇宙、天地河漢、日月星辰、山川大地,水光雲影不分彼此的融為一體,世間萬物盡在其中。


  這像是超越了一切因果和時空,將過去現在與未來融在一起,無法分辨也無需分辨的寧靜。


  寇謙之見謝知非閉上眼,這次未曾發出怪聲打斷其感悟,只是面上的淡笑漸漸帶了苦澀。


  他得師傅點化又潛心修行三十餘年方明這方道理,謝知非不過這般年歲,寇謙之滿以為即便有他提點謝知非也需七八年的歷練或是十來年的苦修才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寇謙之卻不知謝知非歷練已足,只差這一瞬間的頓悟。


  如紫胤那般的人從小修仙少有**,如楊軒、曹操這般的人心有權謀不講悟道,如李尋歡這般的心纏煩勞三千言不及放下。唯有寇謙之這般有野心又已悟道的人,方能給謝知非一條明朗的道,一語般若耀,迷霧盡褪,荊棘化坦途。


  任清風拂來,明月照大江,水波自不興。


  許久之後從那萬物中超脫出來的謝知非呼出一口氣,精神為之一松,身上似有枷鎖斷裂般輕巧,竟忘了自稱貧僧:「我只當自己已獲靜,卻不知自己這是理智的清靜,強求的靜終究不是真的靜。我日日坐禪以求天人合一心靜神寧卻在不知不覺中落了下乘,形似神不似。」


  這麼好的苗子,怎麼的不是道門弟子。


  寇謙之神色複雜的看著謝知非,見其面帶通透之後的微笑,不由嘆道:「你明白就好。貧道也是知天命於生死之際方才頓悟這個道理道法更上一層,你能這麼年輕變曉得,後生可畏。如此這般,可算是彌補了小和尚你的損失?」


  然而白衣僧人僅是微笑端坐,似未有耳聞。


  他人不明寇謙之卻明了,對於此時的協謝知非而言,悟道已是空,既是空,何來的損失。


  眼睜睜看著自己為佛門點醒了一個大宗師,寇謙之萬般無奈。


  對於寇謙之而言,他內心有放不下的執念,執念不消不得證道。而寇謙之的執念來源於道門的衰落,即便道門出了一個燕飛得以興盛一時,如今又有他這個宗師,道門興盛還能延長二十餘年。


  然寇謙之看得到,整個道門山河日下。


  不同魔門那般天驕盡出、鬼才不絕,不同佛門那般紮根世俗、眾人推崇。


  這未來連魔門、佛門也比不過,道門更別說同昔日將自己從正統上趕下來的儒家,二者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道家在朝堂中沒有地位,在民間更漸做邊緣,如今唯有江湖還有道門一席之位。


  須彌之間,寇謙之由淺笑變作冷淡,謝知非由冷漠變作淺笑:「多謝寇施主點醒貧僧,播雲見月。」


  「小和尚,貧僧可不喜你們佛門的廣結善緣。」寇謙之擺擺手,對謝知非正色道:「你可知為何貧道拒絕了法顯大師來嵩山的請求,卻准你在此落戶參禪?」


  這點謝知非當真不曉得!


  若寇謙之執意不讓謝知非待在嵩山,以寇謙之在道門和江湖中的聲望,那日找上謝知非的時候無需所謂的三招,直接用手段逼迫便可讓謝知非離開嵩山。


  可是寇謙之卻選擇了同謝知非三招之約。


  看模樣似乎謝知非能留在嵩山是他自己得來的,其實卻又寇謙之放水之意。


  按理說,寇謙之是日後推動滅佛之人,無道理會對如今的他另眼相看。


  當下謝知非茫然搖頭:「貧僧不知。」


  寇謙之面上依舊淡然,可嘴角卻掛了苦澀:「一是和尚你比貧道少,貧道比法顯小。」


  未證道不可避生死,寇謙之即便有仙人點化無需五穀輪迴依舊逃不掉死生大劫。


  即便道門與佛門皆講究超脫,寇謙之本人也不怕生死之劫,然而寇謙之卻放不下光大道門的執念。


  這四個字對寇謙之而言就像佛門證道的宏願。


  若不光大道門,寇謙之此生不得證道,他要的從來不是道門一時的輝煌,而是能生生不息延續下去的傳承。


  昔日的法家只能將自己融入儒家才能存活,縱橫家融入魔門,墨家更是變作三六九教……百家輝煌早已不可複製,道門此時已在邊緣,若無所動便會步上諸子百家的舊途。


  寇謙之嘆道:「和尚你是朝陽初顯,貧道乃日中驕陽,法顯則是黃昏晚照,貧道若成全和尚,和尚你在貧道證道后總要對我道門投桃報李,貧道既想廣大道門自然樂得與你方便。」


  這一代的魏帝拓跋嗣雖心中不信佛,然靠著推崇佛門這才使得治下安穩,這些年在北魏朝廷的推動下佛門從魔門掃蕩之下恢復了生機,民間欣欣向榮。


  然盛極必衰,北魏本就少人缺戶,佛門不是生產卻藏匿不少精壯勞力,這是寇謙之將目標瞄準佛門準備取而代之的原因。只是這麼做的前提,是佛門在法顯死沒有宗師現世,這也是法顯為何生前欲上嵩山同寇謙之論道的緣故。


  已經在算計佛門了,寇謙之腦袋卡了才會讓法顯同道門扯上關聯。


  到了寇謙之與法顯的這個層面,他們所在乎的,或許只剩下各自的傳承。


  思及此,人算不及天算的寇謙之長吁一口氣:「法顯東歸向貧道提出上山之請時,遍觀南北佛門弟子,無論是悟性還是武功,貧道皆看不到有可承法顯依託光耀佛門之人,既是如此,貧道為何要成全他。」


  每日只想靜心悟道沒想過光大佛門的謝知非老臉一紅:「寇道長過譽了,貧僧慚愧。」


  「小和尚莫過自謙,貧道這對招子可從未看走眼過。」寇謙之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眉心,論辨人,寇謙之足以自豪,他可是連下凡做苦工的仙人都未曾漏過。


  語落,寇謙之又隔空點了下謝知非的胸膛:「二是和尚和貧道相似,貧道看得出來小和尚的心中有放不下的執念,貧道的執念是道家,想來和尚你心中的執念是佛門。」


  「……」謝知非乖乖的閉上嘴,他佛心中的確有執念,只不過同寇謙之說的不一樣。


  短暫的失神,待謝知非理智回籠的時候變見寇謙之瞭然的看著他,當下謝知非唯有將一切的話語藏在佛號之下,闕目斂息雙手合十,沉甸甸的誦了出來:「阿彌陀佛!」


  謝知非這模樣在寇謙之的眼中分明便是承認了,當下寇謙之對謝知非生出一種知己感。


  南北江湖天驕何其多,然堪稱宗師的卻極少,有也多是借三門之力為己開路而非盡心為自家道統擊石拍浪,寇謙之心中對謝知非的認同忍不住有多了幾分:「小和尚即便不說,貧道也明白你為何來嵩山。」


  溪深古雪在,石斷寒泉流。


  在這積雪瑩瑩的彌勒山上,青衣道人白衣僧人各自打坐,雪起雲飛冰雪襟懷,琉璃世界氣清如許,寡言少語的僧人面對話語中步步緊逼的道人嘆息道:「願聞其詳。」


  此時寇謙之身上落下些許如絮飛雪,襯其風姿更顯仙姿卓卓,只見寇謙之伸手點了點彌勒山下:「都講佛度眾生,那綠林大盜殺人如麻,待官兵一到命將不保時口中誦一聲額彌陀福、喊一句我佛慈悲,剃了頭髮自稱六根清凈便是方外之人能逃世俗罪孽,裟衣加身卻是佛口蛇心。」


  正所謂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這話當真是真理。


  「……」作為僧人,謝知非本該反駁,然而寇謙之說的都是如今佛門的實情,令人無法反駁。論對佛門如今的透析,說不定即便是法顯在世也趕不上寇謙之!


  見謝知非不言不語,寇謙之又道:「如今的佛門沙彌僧人總將方外之人掛在嘴邊,似乎方外二字便不是此間人士。良莠不齊、藏污納垢、融錢鑄像、飼養武僧……佛門看似鮮花著簇,人人可發宏源成佛,奢靡浪費,實著……」


  寇謙之頓了頓,到底還是顧忌著謝知非在眼前沒講魔講出來:「貧道看這些人證的,倒不像佛。小和尚上嵩山想必是同貧道一般,欲立從污泥中脫穎而出,成一家之言再興道統。」


  彌勒山上,青衣道人的話斬釘截鐵,白衣僧人卻在彈指之後吐出一陣白霧:「今世道炎薄,五逆濁世,魔道興盛。」


  雖未真言贊同寇謙之的話,謝知非卻從另一方面道出了在其心中,如今的佛門是何模樣:「斯人或避縣官仗倚吾道求作沙門,不修戒律強言說是,此為魔,魔壞吾道著俗衣好袈|裟、日飲酒日噉肉、殺生貪味相互憎嫉,魔貪財物積聚不散,不作福德、販賣奴婢焚燒山林,既無慈心何來修佛之言。」


  北魏的佛門在兩代君主的極力推崇以及北魏貴族信奉之下,不修心不修道只發宏源。


  錢多的發宏源建寺廟,錢少的發宏願修佛像,沒錢的則是高呼一聲阿彌陀佛也算皈依我佛,這樣的佛門只在乎皮表不管內里,雖有佛形卻無佛心。


  即便謝知非真有心改變,也極其困難,因為這佛門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是真的在信佛。


  他們信的,不過是自己想要的阿彌陀佛。


  正是如此,謝知非不敢打開來自玄正的信件,正是怕玄正讓他救如今的佛門。


  若謝知非設法讓佛門躲過了崔浩與寇謙之聯手推動的滅佛,佛門繼續發展下去又該是什麼模樣,謝知非不敢想象。謝知非想的,一直是借拓跋燾滅佛的手將真正皈依佛門的人找出來,能在滅佛時依舊誠心向佛的沙門才是正真的佛家弟子。


  思及此,謝知非一雙眼睛變得空寂通透:「可見,此為魔,非我佛門中人。」


  這意思,是要坐視佛門被人打壓?


  寇謙之凝神往謝知非看去,然而謝知非漆黑的眼中一片空寂,見謝知非這話並非隨口之言寇謙之不免皺眉細思。


  寇謙之同謝知非之間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兩人各自打坐,互不相干。


  月落烏啼,斗轉星移。


  彌勒山上的飛雪不停的落下,一點點將寇謙之埋成了雪人,從曙光乍現到金烏在天上走了一遭,謝知非身前由落雪堆成的雪人猛的碎了一地,眉毛道鬢上皆是冰渣的寇謙之從雪人中跳出來朗聲大笑:「好你個小和尚,唯變方興,若無舍何有得,今貧道欲興道統當去偽存真、去蕪存菁。」


  不過是一日的時間,寇謙之整個人似乎年輕了許多:「和尚你這情貧道領下了,此去閉關后便會下山宣我道統。」


  寇謙之站直身看向遠處已沒了一半面容下去的紅日,「不過小和尚啊小和尚,你想借他人之手重塑佛門卻不知世有變宗師亦不可避,有朝一日風雪雷霆,避世嵩山也無用。貧道承和尚你的點撥之情,閉關之前貧道也送和尚一句,你可知崔浩此人?」


  謝知非隱約猜到寇謙之或要從道教中分一截出去視為異端,然而卻不知道寇謙之準備分什麼出去。


  只是寇謙之居然提到了崔浩,謝知非頓感驚訝,畢竟這兩人合作是在寇謙之下山之後,應還有數年的時間,沒道理現在寇謙之與崔浩已經合作:「貧僧不知。」


  寇謙之笑著跳下彌勒山去,爽朗的語調在山上殘留:「小和尚可知魔象道宗主之名亦喚崔浩。」


  謝知非目瞪口呆:「……」


  北魏重臣崔浩是魔門中人,還有這種事?

  愣愣的看著寇謙之身影消失在彌勒山下,謝知非久久不能回神。


  想想魔門這些年出的魔帝聖君,一個二個不是將攪動北方就是掌控南面,如今的魔帝向雨田一心踏破虛空所以南北朝野沒有風雨交加,然而寇謙之卻陡然告訴謝知非,那個即將攪動北魏政壇的崔浩其實也是魔宗的人。


  同即便魔帝不理事也能搞事並且搞大事的魔門比起來,道門即便出了燕飛也比不上,更別說佛門。


  ——簡直是,弱爆了!


  難怪慈航靜齋不出世,這要是出來,頂著那麼閃亮的光環,即便不被向雨田抓去種上魔種,也會分分鐘被魔門的人推到地上當掃帚啊!


  不管謝知非如何懵逼,寇謙之說到做到當日便回太室山閉關,一閉關便是七個月。


  七個月的時間裡,天下大事小事不斷,比如說拓跋嗣帶著精兵一路攻城略地終於逼近劉宋的領地,眼看著自己就能從劉宋身上啃下一大塊肉的拓跋嗣舊傷複發,不得已,南征只得作罷,拓跋嗣回到平都養傷。


  而剛登基滿一年的劉義符一看,拓跋嗣要死了北魏的軍隊回去了,這燒到眉毛便的危險就這麼沒了的劉義符心情倍兒爽,加之整個劉宋天老大地老二老爹死後他老三,無人管束的劉義符頓時樂翻了天。


  上朝不如玩耍,政事不如玩耍,軍務不如玩耍!

  今日天淵池,明日搞微服,想怎麼浪就怎麼浪!

  北魏瀰漫著喪帝的不安,劉宋隱藏著顛覆的危機。


  然而紅塵俗世的恩怨攪動不了方外凈土,至少嵩山這一畝三分地有道門宗師寇謙之在,少有人來犯。


  寇謙之閉關長達七月,謝知非也在彌勒山上坐了七月,一個需要完善自己的道經一個需要鞏固自己的禪心。


  一時間,嵩山這片地方無論是道家的修士還是隨著謝知非上山的荒人雖不盡明了為何兩人如此之巧,卻也知這其中必有非同一般的事在生成。


  七個月後。


  時值金秋季節,秋高氣爽,晴空萬里。


  太室山猛地一陣顛簸,山巔驟然雲蒸霞蔚,蒼穹靈光普照,蔚白雲霞猛的化為七彩祥雲,趕來觀看的他人只能見一名白髮皓眉的仙人端坐雲端,從彌勒山那邊的方向緩緩飛來。


  這場面委實駭人,嵩山中眾人尖刺議論紛紛不知這是發生何事。


  孫逸盯著那雲端上越來越近的仙人,聽過不少邊荒傳說的孫逸喃喃自語:「難不成,道門又有人證道飛升了?」


  自然不可能!

  被七彩霞光蓋了一臉的謝知非表示,他雖然對這東西不感興趣,然而這裝逼的傢伙就在自己頭頂上飛過,並且裝逼的外殼謝知非非常熟悉。


  廣袖道袍、白髮皓眉,這殼子分明是紫胤的模樣,可是謝知非不用多想也知道紫胤即便要點人飛升也絕不會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不過這傢伙能幻化如此像,可見這人至少是同紫胤接觸並認識的。


  換個世界還能遇到認識的人,謝知非怎會不欣喜,當下便眯著眼睛將來人看清:等級問號、血條問號,唯有『長庚仙人』四字清清楚楚。


  「長庚……」好熟悉的名字。


  看到這四個字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的謝知非想了想,自顧瞭然點頭:長庚仙人不就是寇謙之的師傅么?難怪會覺得莫名熟悉!


  於是謝知非同系統感慨萬千的傳話:「難怪我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這是徒弟要出山,師傅跑來給徒弟造勢呢!」


  系統【…呵呵…】


  我就看看不說話!

  嵩山看熱鬧的人驚訝非凡,然而裝模作樣來造勢的長庚也快嚇傻了。


  即便長庚同自己那個身為萬花掌門的短命師傅接觸不多,然而長庚好歹同謝知非有過數面之緣的,只不過在長庚剛拜師拿到秘籍后他這個短命的萬花師傅便去了東海。


  因此長庚還沒來記得享受一天師徒情長便收到自己師傅魂鎮海眼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長庚內心如黃河波濤天河翻滾,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長庚都以為自己是天煞孤星轉世!

  不少同輩之人私下誹謗百里屠蘇天煞孤星的時候。長庚總會在百里屠蘇露出黯然神傷模樣的時候,安靜的跑過去開導自己的便宜師兄。


  比起還沒剋死紫胤真人的屠蘇,長庚深覺身為玉英宮最後傳承、萬花和太華山師傅相繼去世的自己才是真·天煞孤星,對於無意中替自己背了黑鍋的師兄屠蘇,長庚無比尊重!


  畢竟屠蘇都替自己背黑鍋了,認他做師兄也不是不行。


  黑鍋那麼大,他對屠蘇師兄好一些也沒關係!

  然而長庚與謝知非的接觸雖然少但並不代表沒接觸,長庚非常清楚記得為自己續命的便宜師傅謝知非是什麼樣的,甚至因為玉英宮傳承的緣故記下了謝知非魂魄的波動。


  再加之紫胤有一段時間會帶長庚和屠蘇去東海海眼祭奠謝知非,長庚對自己師傅的記憶從未消減,雖不知為何猛的一天紫胤真人出去一趟回來后就不帶自己同屠蘇師兄去海眼了,長庚有空也會去東海吊念下他那個魂鎮海眼的師傅,感慨謝知非為了眾生魂飛魄散。


  然而……


  魂飛魄散個鬼,他那個本該三魂七魄盡化虛無的萬花師傅居然魂魄完整!


  騰雲駕霧從彌勒山上過的長庚第一眼便認出來:這和尚的靈魂分明是自己那個死鬼師傅!

  這件事嚇得長庚險些為穩住自己的法術,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出真身然後從雲端滾下去。


  師傅魂祭后沒魂飛魄散,反倒是轉世重生做了和尚!


  震撼太大,腦中一片空白來到太室山的長庚在面對寇謙之後頓了片刻,終於想起來今日是來替自己這個凡間徒弟造勢的。


  可是心裡急著回天宮將這勁爆消息傳給萬花的長庚不想多待,當下便將定好的劇本砍了一半:「吾乃老君玄孫,上師李譜文,今受老君之命為授汝《錄圖真經》,傳汝煉製金丹、雲英、八石、玉漿之法。」


  說罷長庚又將沒剩多少的台詞砍了不少,不等寇謙之感慨兩句直接將書、玉冊一類東西砸下去:「望汝謹慎奉持,輔佐北方泰平真君。」


  東西一砸完,長庚想了想似乎沒什麼事了,當下留了句「吾去也」便真的跑了。


  霞光散盡,仙樂驟停,前一刻還在雲霞之上的仙人瞬間失去了蹤影。


  一時間無論是早有準備的寇謙之還是山下看神仙的荒人,紛紛有一種在身在夢中的錯覺,這震撼的開頭匆忙的過程,還沒回過神就結束了?

  孫逸掐了自己一大把,疼得整個臉也變形后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只是這當真是天上的仙人?為什麼會給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


  莫說孫逸他們,策劃整個劇本的寇謙之也是懵懵的: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師傅!


  然而長庚已經跑了,思及自己師傅在凡間的時候那些坑徒弟的事迹,寇謙之只能默默的接受自己師傅臨陣砍劇本的事實,懷抱長庚砸下來的東西對蒼穹拜了拜,將一團糟的劇演完:「多謝仙人!」


  雖說長庚這勢造得虎頭蛇尾,好歹是真仙人授書。


  同其他人為某某大師之徒比起來,張口便是『吾乃師從仙人李譜文』的寇謙之頓時逼格滿滿,將自己包裝一通后寇謙之帶著自己撰寫的道經找上謝知非,嘰里咕嚕一陣感悟,順便隱晦的吐槽下自己那個關鍵時候總能不靠譜的師傅。


  若是七個月以前,寇謙之找謝知非這麼一咕隆,不必多想,必然會打斷謝知非發獃。


  只是如今寇謙之大談自己人生感悟和對下山後的憧憬,謝知非聽是聽到心裡去了,卻沒激起半絲漣漪。對此時的謝知非而言,寇謙之那些慷慨激昂展望未來的話遠不及天邊那一輪紅日吸引人。


  夕陽至美,已近黃昏。


  世上有許多事情都是如此,尤其是一些特別輝煌美好的事總會在其最璀璨的時候戛然而止,使勁千般手段也留不住,這便是天地大道,盛衰有序喚為輪迴。


  同謝知非嘰里咕嚕一陣之後,也不管謝知非有沒有認真聽,只管傾吐完自己肚子里的話,存了七個月的話一下子兜乾淨了寇謙之一身輕鬆,飄然下山:「小和尚,貧道會在山下俗世中等你攜道而來!」


  面對離去的寇謙之,謝知非嘆道:「願寇施主此去得償心愿。」


  在寇謙之眼中,光耀佛門是謝知非的執念。


  可謝知非曾當帝王做過帝師,也曾浪跡江湖肆意妄為,他曾救過無數生靈,也曾屠謬無數生命。光耀門派對謝知非而言,並無任何執念,那更像是一種任務一種義務。


  若說謝知非之前最大的執念便是那些在自己命令下死去的人命,當謝知非站在渭水之前,看熊熊烈火將洛陽泯滅,站在廢墟上的謝知非終於明白。


  那些千年之後與他同族同宗的人,此時只是敵人,而他的職責從不該是在乎有多少人在他手下喪命,而是他能用多少的代價護住身後支離破碎的家國天下。這樣的明悟,隨著西去涼州見羌人,路通并州見匈奴后更清晰。


  無論千年之後是什麼模樣,此時此刻,他們總就不是同一類人。


  他可以愧疚,卻不能心軟,擔負著這些人的性命一同往前,而非自憂自愁。


  然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下乃是身疲心灰,無來處來、無去處去。


  一次次的參與沸沸揚揚的盛宴,然繁華落盡曲終人散,唯一孤魂還在那處遊盪,鮮人知曉、無人於共。


  即便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又能如何?


  物是人非,早已格格不入,沒有完成任務的他如果是傀儡,那麼完成任務之後便如同棄子。


  自由在沒有寄託之地的時候,不過是空中樓閣。


  一個人到了謝知非這般的時候,想來還有一個地方是可以去,道家口傳的心境靈台、佛家所言之極樂凈土。


  謝知非蔚然一笑,還未說話,耳邊一道清冷的聲線響起:


  「你倒是另闢蹊徑。」


  謝知非:「……」


  系統【……】靠!


  饒是謝知非在見到那日裝模作樣的仙人後,知曉紫胤或許能找到這個世界。


  然而當紫胤真找上門的時候,謝知非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半響之後,唯化作一聲疑問:「我已將玉劍還予你,紫胤你是如何找到的此地。」


  那日被自己便宜師傅沒死成給嚇傻了,回天庭忘了解掉法術結果被百里屠蘇抓了個正著。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下長庚便被屠蘇押去天墉城見紫胤了,謝知非魂魄尚在並且輪迴成了和尚這件事,也就被告知了紫胤和屠蘇。


  萬花昔日掌門轉世做了和尚!


  紫胤瞭然,屠蘇茫然。


  怕有人打擾謝知非渡劫,尤其是不安分的玄霄和不知藏哪兒去了的歐陽少恭。


  命長庚同屠蘇不能將此事四處宣揚之後,紫胤這才按照長庚提供的地址下界來看,見謝知非一片茫然,紫胤的眼神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瞭然:「觀掌門這模樣,怕是忘了昔日收的徒兒。」


  「……」數次拔|**無情,收了徒弟就走的謝知非還真不記得。


  老實說,謝知非在混萬花的時候每日都在享受填鴨式的教學,一日二十四時辰從無間歇堪稱人間慘劇。


  不是聊詩詞歌賦便是談人生哲理,末了還要論琴棋書畫說武學經要,整個人如同陀螺一樣轉動,加之那些散修入了萬花后互稱長老,除了身邊常晃悠的人謝知非能記得住全名之外,其餘的多是記住了外號或道號。


  見謝知非一臉茫然,紫胤嘆道:「是長庚。」


  「玉劍雖認你為主,然雷雲之海空間縫隙太多,我數次持劍去錯了世界。」


  紫胤不願多說自己頻繁穿入縫隙造成的內傷,只是打量謝知非如今的模樣揣測其心境是否平和:「觀你這模樣,莫不是想要通過佛性磨滅心魔。佛性的確能剋制心魔,你入了沙門可有成效……」


  話未說完,紫胤眉頭皺了一些:「你笑什麼。」


  「遇高興之事,當笑則笑。」謝知非忽然覺得心裡熨得發熱。


  還有人知道他,無怨言的尋找他,這樣的感覺實在令人心生愉悅。


  作者有話要說:  肥美的一章,我沒失言哦


  求地雷,求評論


  撒潑打滾,從現在開始,今天,2017.06.22 24::0:00以前的評論都會回復


  先去洗個澡吃個夜宵,咳咳,十點開始挨個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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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復遲了別怪我,肯定是你排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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