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人間十一使者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次的武林大會, 那大約就是:
【大戰·自己作死·丁春秋】
【大戰·裝死多年·慕容博】
【大戰·死而復生·蕭遠山】
【大戰·自己作死·丁春秋】這個由李秋水同巫行雲兩人接了, 兩人或許是為了無崖子,或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鬥雞眼的對掐。
兩個人掐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別人想插手都不行。
【大戰·裝死多年·慕容博】則是在玄慈的口遁下,把從剛剛眠蠱下醒過來的慕容博多年的算計抖了個乾淨。
慕容博比丁春秋幸運的是,他應對的不是巫行雲同李秋水這樣可怕的對手,面對一行人憤怒得想亂刀劈死他, 慕容博大笑兩聲直接開跑。
最後好端端的武林大會, 只剩下【大戰·死而復生·蕭遠山】一個選項。
作為唯一的選項, 蕭遠山手一揮, 腰一叉, 毫無畏懼:來戰!
然而面對換了戶口本的蕭遠山,少室山上諸人頓時發愁了:這蕭遠山一開始不但是仇人還是遼人,大家有仇的沒仇的一擁而上。
當真是半點愧疚都沒有!
可是現在蕭遠山的戶口變作漢人!
不是國讎而是家恨, 並且玄慈方丈同慕容博你一言我一句,在眾人面前解開了當年雁門關之因由。
聽完后, 不少人頓時對蕭家父子同情起來:飛來橫禍,都不足以形容蕭遠山一家人的慘。
在沒有國讎,蕭遠山不是外敵的情況下,那便按照江湖規矩來算:蕭遠山之前的行為是復仇。
江湖規矩,血債血償。
如此一來,雁門關血戰那些人的家人,此時不好再說打殺:「前因結果, 一筆勾銷!」
然而除了雁門關之戰的人外,蕭遠山還殺了許多知道但沒參與,或是不知道也不參與的人:「蕭遠山,他們什麼都沒做,便不算是同你有仇了吧!這該怎麼算?」
在自己妻子的仇,蕭遠山認得,手下人命的怨,蕭遠山張口道:「嘿嘿,誰讓他們不供出玄慈來?」
蕭遠山不認,蕭峰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子代父償,諸位的仇便由我來償!」
眾人覺得這個法子也不是不行,老子欠的血債,兒子來還,天經地義!
至於怎樣還債,蕭峰不假思索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我人在這,你們儘管來砍!
「……」聽到蕭峰的話,要報仇的人頓時想哭,這算什麼辦法!
蕭峰是丐幫幫主,這是他們敢隨便砍的么?
丐幫長老弟子上上下下幾百人火辣辣的注視下,想報仇的頓時愁了:
——這仇,不好報吶。一個不好真的砍死蕭峰,同丐幫的梁子就結下了!
一時間少室山上喊著報仇的人遲疑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先上。
見眾人不動手,蕭峰頓了頓,明白了這些人的顧慮,心想:今日眾人皆在,眾目睽睽之下,此時了解仇怨一勞永逸!
當下,蕭峰從一邊丐幫弟子那裡取了把匕首,一反手,面不改色的插到身上:「我義父義母養育我多年,無端受牽連丟了性命,這一刀,是我替我義父義母償的,」
蕭峰這一刀下去,眾人皆是一愣,隨後見胸膛上頓時被血打|濕了一片。
丐幫這邊急切的呼聲就沒停下:「幫主!」
謝知非也是愣了下,被丐幫的人吼醒,曉得刷聲望的機會來了,當機立斷切了心法。
看著場地中蕭峰拿著刀子在自己身上捅,謝知非雙眼發亮的對一邊吩咐手下備靈藥的馬大元說:「馬副幫主莫急,有我在這裡,定勝過你手中的靈藥百倍。」
只要不是一刀砍斷腦袋,一拳打碎心肺,但凡一口氣在,補天粑粑保你死不了。
聽到謝知非如此說,馬大元心裡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厲害的神醫也要葯來治病救人。
口則是中對謝知非說:「我這也是有備無患。」
這麼兩句說話的功夫,場中的蕭峰已經眼也不眨,在自己身上插了四五刀。
每一刀下去,馬大元眼皮子直跳,生怕蕭峰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謝知非盯著蕭峰頭頂,嘩啦啦掉了一半的血條,大聲對馬大元再次道:「以聖教同丐幫的情誼,只待蕭幫主還有一口氣,我五聖教便能保他不死!」
少室山上眾人一聽,頓覺謝知非這人狂妄。
江湖中,即便是神醫薛慕華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心裡不免覺得謝知非這人空有武藝,卻愛說大話,不知天高地厚。
謝知非同馬大元這麼一說,場地里,蕭峰雷厲風行的又把剩下的幾刀插完,全憑一身內力支撐不倒,對四周問:「諸位可還有要報仇的!」
蕭峰身上要害插了十幾把刀子,流下來的血在地上滴成一塊水窪。
尋仇的不少人中敬蕭峰是條漢子,便應『罷了』,少有一兩人見大勢如此,只能長嘆蹲腳,順應大流。
見此,蕭峰面上露了一個笑容,知曉此事已了。
只是蕭峰嘴角才翹起幾分,眼一翻,整個人往後倒去。
這下一,少室山上頓時人仰馬翻起來。
一邊的蕭遠山立刻摟住自己今日認回來的兒子,心裡不斷悔恨為何剛才要死倔著不認,導致蕭峰一人去面對:「峰兒!峰兒!」
丐幫數百人哄的一下湧上來:「蕭幫主!幫主!」
「讓開!」馬大元掐了掐蕭峰的人中,探了探鼻息,對陳孤雁他們喊道:「快!護心丸!」
保命的藥丸捏碎了丟到蕭峰嘴裡,一合一抬,讓昏迷的蕭峰吞了下去,可是接下來上金瘡葯就成了麻煩事。
蕭峰給自己刀子捅得狠,有幾處傷到了大動脈,馬大元金瘡葯才撒上去,瞬間便被湧出來的鮮血衝散。
見此,馬大元他們直接上手壓,然而依舊不行,血止不住。
任你神功蓋世,天下無敵,沒了血都活不了。
可蕭峰身上好幾處血流如注又止不了,馬大元他們正是心焦的時候,便聽到謝知非的聲音:「馬副幫主,你們且將蕭幫主放地上,讓讓!」
馬大元倒是不擔心謝知非要害蕭峰,只是五聖教同丐幫做了這麼久的生意,藥材藥丸買賣不少,可馬大元從沒見過五聖教的人施展醫術。
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那也得是貓才行:「謝教主,這……」
我們幫主不能用來試手啊!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做一百。
謝知非知曉自己說破嘴皮子都不去讀一根冰蠶,當下嘴角翹了些起來。
謝知非本就是不語尚笑的長相,此時這麼笑,讓人提不出拒絕的話:「你們且放心,還未有我想救卻救不了的人,只是我替人療傷的時候,不得有人打擾,否則麻煩。」
「那便麻煩謝幫主了。」馬大元想了想,到底還是讓丐幫的弟子退開來。
距離蕭峰二十尺,謝知非手中的笛子被他舞成一個圓,他手中的笛子每動一次,笛孔鑽入疾風,頓時如同有人吹奏般起了一段悠揚笛音。
而隨著這道笛音,泛著冷光的內勁在笛身上若隱若現,待蠱蟲融入到謝知非的內勁里,內勁對著蕭峰打去。
冰晶透明的蟲子隨著謝知非的內勁,順利的鑽入蕭峰體內。
須彌間,如同夢幻的場景出現。
少室山上,看到蕭峰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的癒合,諸人不敢眨一下眼睛:「這……!」
有一人倒吸一口涼氣,說出了眾人的心思:「這就像是仙術一樣。」
一邊的巫行雲也頗為吃驚,她也算是精通醫術,然而謝知非這樣快速見效的治療方法,倒是頭一次見。
將手中的丁春秋麻利的團成個球丟出去,巫行雲問道:「謝小子,你給這邋遢小子用的什麼蟲子,姥姥怎麼沒見過。」
謝知非剛才那一下之後,蕭遠山已退到一邊,同馬大元他們一起替謝知非護法。
邊對著蕭峰讀冰蠶,謝知非邊介紹:「這東西說來玄難大師也知道,被天狼子同獅吼子盜竊,曾在鐘鼓山上被丁春秋用來害人性命的冰蠶蠱。」
所以以後有人被蠱害了,別怪我們養毒物,那東西指不定是用來救人的!
鐘鼓山上被冰蠶瞬間凍死的人還在眼前,同一樣東西,不過換個個人,換了個使用方法,便從害人邪物變作了救人的聖物。
玄難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丁春秋竊冰蠶害人,謝施主以此物救人。可見蠱無好壞,全看施者人心。」
這一刻,沒人會覺得李秋水同巫行雲的武功如何厲害,再厲害的武功,又豈能比得上這般神鬼不敵的救人蠱術。
沒人打擾,在謝知非讀了十幾條冰蠶之後蕭峰終於醒了過來:「我……我身上的傷!我記得……」
冰蠶癒合傷口,還可以用冰蠶特殊效用解釋它有快速癒合傷口的能力。然而冰蠶補人氣血,那就說不清了。
誰家的東西補氣血是立竿見影的!
對著醒過來,一臉茫然以為自己捅了自己假刀的蕭峰,謝知非立刻停下手中的冰蠶牽絲:「蕭幫主,冰蠶只能暫且將你傷口縫合好,你失掉的氣血,只有日後補一補了。」
說罷,謝知非盯著眾人熱烈的眼神,一臉淡然的轉身,往你翁他們走去,同時謝知非在心裡默默的數著:一、二、三……
當數到『五』的時候,少室山上陡然響起沸騰的竊竊聲: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
金瘡葯作為止血良藥,幾乎人人都備了一份。可是金瘡葯同謝知非這一手冰蠶蠱比起來,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一時間,眾人看向五聖教的眼睛,好像是看見了絕世美女:以前怎麼沒發現,被那群叫花子給搶先了,現在趕緊補上!
——約嗎?
面對一群熱情的江湖人,帶了不少藥草丹藥的五聖教表示:當然要約!
來的時候,謝知非他們是武林大會召開的由頭之一,走的時候,謝知非他們是武林大會最受歡迎的香餑餑。
上至少林寺,下至江湖無名小派,都想同五聖教拉上關係。
謝知非用手撫摸著長笛:「我記得,之前有人叫我們五毒教?」
眾人精神一凜,異口同聲道:「肯定是你聽錯了!當然是五聖教,醫者仁心、聖人手段、杏林之首……」
等這些人面不紅心不跳,一連串的好話說完,謝知非這才慢悠悠道:「教中蠱蟲,唯有配合我教心法才能治病救人。」
頓了頓,釣足了眾人胃口的謝知非又道:「不過除了蠱蟲,我們也帶著一些葯。」
諸人異口同聲:「買!」
接下來的幾日,武林大會一邊激烈的選盟主,五聖教這邊熱情的賣葯:「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等武林大會一完,謝知非他們沒去在意武林盟主是誰,直接打道回府,回五聖教。
在回五聖教的路上,謝知非他們這行人可謂是惹是生非,只是惹事的不是蕭遠山,而是李秋水和巫行雲。
因為想見到師父,從少室山下來后蕭遠山主動跟隨,半點不敢惹事。
可是在有靈鷲宮九天九部壓著丁春秋後,李秋水同巫行雲這兩人在誰才是替無崖子報仇之人這件事上,爭起來再無半點顧忌。
一柱香一小吵,一個時辰一大吵,李秋水同巫行雲兩人一日必定要打上兩三次才肯罷休。
眼看著到五聖教門口了,這兩人又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厲害,嘴巴上爭不出高下,那就直接開打吧。
李秋水水袖一揮,身上套著鐵鏈的丁春秋便被她當做圓球對著巫行雲甩過去:「老處|女,怎麼,怕了吧,知道師兄不想見你所以心裡不爽了吧。」
不甘示弱的巫行雲也是一記天山六陽掌,將丁春秋又打了回去:「嘿嘿,賊|賤人這是心虛了吧,啊!」
丁春秋生無可戀的被拍來打去,看穿了一切的謝知非表示:無崖子永遠是這兩人打架吵架的起因,然而打起來以後,無崖子就會被這兩人忘記。!
對於李秋水同巫行雲這樣的情形,已經習慣了的眾人默默做自己的事:等這兩人打成平手后總會很上來。
謝知非他們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跨入五聖教的大門:「你師父受重傷后又散功,現在依舊昏迷不醒,你去了以後莫要高聲喧嘩。」
近鄉情更怯,師徒之情也是,此時的蕭遠山便是如此:「多謝教主,我省得!」
心裡忐忑不安的蕭遠山旋即又感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為師父盡孝,實在是……當真是一言難盡。」
因為不放心自己父親,跟著蕭遠山一同過來的蕭峰正色勸道:「父親,母親的仇我們報了,當年的事便由他過去吧。」
「當年的事,那慕容博……」說到害自己一家人如此的大仇人,蕭遠山『嘿嘿』兩聲,神情憤恨。
隨後蕭遠山餘光暼到蕭峰面帶憂色,心裡想:那日雁門關外違了對師父的誓言尚可說是被迫,這些日子殺人卻不是,今日且能求得師父原諒,日後但在師父身邊盡孝便是了。
蕭峰見蕭遠山面色軟化,知曉自己父親不會再濫殺無辜之人,鬆了口氣,隨謝知非身後,進入五聖教地界。
丐幫同五聖教做生意也有些時日,蕭峰只聽手下的人說過,這還是第一次來。
但見四周同一般的苗寨並無太大區別,若非他在這裡,絕不會相信這裡便是五聖教。
領路的帶著蕭遠山回五聖教,徑直往木屋那裡去。
途經蘇星河那裡的時候,謝知非眼角餘光沒看到人,心裡估摸著這人不是在無崖子那裡,就是去給無崖子弄葯去了,便便沒詢問他人。
帶著人,謝知非一路不停歇,奔到了樹屋那處這才停下:「你們父子二人且在這裡等我片刻,我離開也有些時日,先去看看無崖子如今身體狀況。」
待我進去給無崖子那張臉化化妝!
貼眉毛貼鬍子,讓人能一眼就忽視無崖子的長相,給人一種九十歲高手的完美模樣好將你呼弄過去!
蕭遠山連連點頭:「應該的。」
留下心下不安的蕭遠山,謝知非進入樹屋后直奔無崖子所在的裡間。
樹屋裡同謝知非離開時候變化不大,唯一變了的便是應該躺著無崖子的那張床上,空蕩蕩的。
看著整理的乾淨整潔的床,謝知非驚呆了:「……」
心跳快驟停啦,人呢!
恰這時候,從五聖教人口中聽到謝知非回來的消息,連忙跑過來的蘇星河一路跑過來大聲喊道:「謝掌門,謝掌門!」
樹屋外,蕭遠山心裡覺得愧對自己的師父。所以在來了五聖教之後,在少室山上威風凜凜的大漢,此時倒有幾分小媳婦的畏手畏腳模樣。
見蘇星河如此大聲,蕭遠山心裡不喜卻又不敢說,只待見到蘇星河往木屋裡沖,蕭遠山用手沒攔住,立刻跟了上去:「你是誰,這裡面你不能進去!」
蘇星河的武功連丁春秋尚且鬥不過,更何況蕭遠山,頓時被攔住了。
當謝知非從樹屋裡出來,看到的便是蕭遠山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蘇星河抓起,謝知非忙問:「蘇星河,你來便好,你師父呢。」
聽到蘇星河這個名字,在來五聖教的路上,從謝知非那裡了解到逍遙派如今門人情況的蕭遠山面色古怪。
默默的放下蘇星河,心裡古怪得緊:這是……師兄……?
蘇星河理了理衣襟,沒理會蕭遠山,對謝知非激動道:「在下正是為這件事來的,我師父他醒了!」
「真的?」蕭遠山眼睛一亮,撈過蘇星河問:「師兄,你說師父醒了是真的?」
蕭峰也是大喜過望:「爹爹,當真是太好了。」
唯有謝知非眼前陣陣發黑:這特么真·人幹事!
這麼長時間,該醒的時候不醒,不該醒的時候無崖子偏偏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快帶我們過去。」眼看著車就要翻了,謝知非腦子裡轉得飛快,開始想接下來該怎麼編,可這沒法編了啊。
可以無聲抗鍋,毫無怨言的人已經醒了!
不管想沒想出來,總要去面對。
腦子裡被這變故攪成漿糊的謝知非,腳下輕飄飄的跟著去見無崖子。
逍遙派無崖子這一脈,除了丁春秋這個異類,多愛雜學。
體現出來便是手工也特別好,手足廢掉的無崖子坐在一輪椅上,聽到身後的聲音,操作著輪椅轉過身來。
雖然無崖子沒了一身內力,不若李秋水同巫行雲那樣年輕,但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老頭,依稀可以看到年輕時候的樣貌。
事到如今,火燒眉毛了,謝知非想給自己求一個死緩,先聲奪人道:「無崖子前輩,你聽我……」
謝知非的『說』字還沒出口,在他身後的蕭遠山就已經『噗通』一聲對著無崖子跪下,哭著叩首道:「師傅,弟子蕭遠山不孝,違背了當年對師父發的諾言!」
「……」謝知非默默的縮回自己張開如雞爪的手,看到一邊蘇星河震驚的模樣。謝知非緩緩的閉上眼,內心的悲傷如同黃河止水:WTF!
今日這車翻定了,想想如何保留五聖教吧,也不知道自己給自己種鳳凰蠱,再打死自己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謝知非等著判死刑,然而無崖子盯著蕭遠山許久,像是在思索『這小子哪兒來了亂認師父』。
許久后,無崖子開口道:「我讓蘇星河派人去遼國找你,可他們回來說,你已經死了。」
在一邊等著死刑的謝知非猛的把眼睛睜開:「……」肯定是,幻聽了!
然而蕭遠山同無崖子接下來的話,卻讓謝知非知道,他不是幻聽。
跪在地上的蕭遠山依舊對著無崖子叩首,匍匐在地:「不孝弟子不敢欺瞞師父,三十年前弟子帶著峰兒和妻子回……」
「……三十年前到現在,弟子一共殺了五十一條漢人性命,請師父賜罪!」
隔了片刻,無崖子淡淡道:「你既已改投門庭,何須認我這個師父。」
聽到這話,蕭遠山赫然抬頭,驚訝道:「師父何出此言,弟子從未改投他人門下。」
無崖子冷冷道:「你沒有改投門庭,你這一身少林寺的功夫又是哪兒來的。」
蕭遠山愣了下,他學這一身功夫是賭氣復仇,之後知曉這是被慕容博精心設計,對玄慈等人的恨便淡了不少。
聽無崖子這麼一說,蕭遠山也不多想,渾身一震,骨骼『噼辣啪辣』如同爆豆般響成一片。
眨眼的時間,氣色紅潤的蕭遠山似乎老了許多,散功的疼使得蕭遠山面上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師父…不肖弟子那時氣不過被人污衊,這才學了少林寺的功夫,今弟子已盡數廢去,還請師父息怒,莫逐弟子出門庭。」
江湖中重視師門傳承,師徒關係如同父子母女,如同丁春秋那般,當真是罕見。
見蕭遠山狠心散功,無崖子依舊一句話也不說,直到蕭遠山身型搖搖欲墜,無崖子這才鬆口道:「蘇星河,帶你師弟先下去。」
蘇星河應了聲,同蕭峰一起,把疼暈過去的蕭遠山帶去療傷。
待這三人走後,山崖上就只剩下謝知非同無崖子兩個人,而李秋水同巫行雲還未打完。
無崖子謝了謝知非救命之恩后,便坐在輪椅上看向遠方;震撼得神不附體的謝知非也則是一言不發,站在懸崖邊注視腳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無崖子像是在對謝知非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年隱居無量山,我為了尋一塊適合塑雕像的原石,找到後為了快些運回無量山,行經遼國。」
然後你照著李秋水雕出了她小妹!
謝知非一本正經的低著頭,聽無崖子緩緩道:「當時正是慶曆再定遼宋盟約之後的第十四年,天子怯戰,對遼邊民過境耕種、侵佔宋境的事不加制止,一心只圖寧事昔人。」
「卻不想大宋天子的遷就姑息,日益助長了遼民向南侵佔耕地的行為。」
這事兒謝知非知道,因為北宋怕同遼和西夏兩線開戰,一直妥協於遼。
宋遼邊境之上遼宋民間耕地之爭,宋民從來沒有好果子吃。
見謝知非不說話,彷彿陷入自己回憶的無崖子又道:「年輕時候,我曾路過宋遼邊境,得遠山父母款待,待我尋玉,再經過那處的時候,便繼續去遠山父母那處。」
說到這裡,無崖子閉眼沉聲道:「到了我才知道遠山之父母,在一次同遼民的地界之爭里被殺,而天子以『和好多年,不欲爭競』為由平息這事,尚是幼童的遠山淪為孤兒,流落入遼境。」
無崖子這些話,謝知非不知道是騙他的還是真的,又或是詐他。
智商充值不夠的謝知非,只能磨礪兩可的方式:「在你見到蕭遠山後,傳他武藝,收他做弟子。」
雖然不算是,但也差的不遠,無崖子點點頭:「這些事,我連秋水也未曾告知,算算你年紀,那時候只怕還未出生,你是如何知曉的。」
瞎編的!
一不小心蒙對的謝知非從死緩變作無罪釋放,此時為了避免自己翻車,謝知非不得不繼續編下去:「你可聽說過,不老長春谷。」
無崖子將『不老長春』四個字在舌尖咀嚼:「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便是師姐所練八荒**唯我獨尊功的前身,自從師姐練功出岔以後,我已多年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你是不老長春谷的人?」
不是不老長春谷的謝知非學乖了,免得遇上真不老長春谷的人露餡,閉上嘴不說話:「……」
你猜!
「那你為何……」無崖子頓了頓,甚是疑惑。
長春功配長春谷內的泉水才能長生不老,而無崖子的師尊逍遙子將長春功取出。自那以後長春谷里的人只能長葆青春,倘若離開長生泉,紅眼白骨、剎那芳華,幾日便會老死。
若謝知非是長春谷里的人,絕無道理還活著:「你是用什麼方法活下來的。」
靠著編故事活下來的謝知非絞盡腦汁,這個故事不但要繼續編,還要編來同五聖教掛鉤:「……」
想好故事的謝知非一雙眼睛好似渙散一般,沒有半點聚焦:「我同你講個故事吧。」
許多人講故事,都是講的自己的事,無崖子點頭道:「請講。」
在心裡把故事過了遍,沒有發現大問題的謝知非開始講了起來:「有日,一個人從長春谷中出來找人,出谷的剎那間,這人體內的生命力盡數流逝,不過數日,這人便如同枯材一般躺在地上。那時候,生命似乎將就此終結。」
無崖子肯定道:「這人是你!」
謝知非看了眼無崖子,即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只是停了片刻后,謝知非又繼續說道:「始祖憐惜,讓紫蝶來救這人,並在他的體內結成鳳凰蠱,使這人重獲新生。」
謝知非的話漏洞百出,但是逍遙派在不老長春功上虧欠長春谷的人。
愧疚之下,無崖子忽視了一部分漏洞,只是見謝知非不願多談關於他如何活下來,便又問道:「你從那裡面出來,是為了找誰。」
「神書已隨逍遙去,此谷惟余長春泉。」謝知非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無崖子,一字一句問道:「這人從谷里出來找誰,無崖子,你當真不曉得。」
『神書已隨逍遙去,此谷惟余長春泉』這句話,是刻在長春谷外大樹上的句子,無人知曉這是誰刻的。
無崖子曾去過大理的不老長春谷,曉得那不是他師父的筆記,無崖子也曾滿腹疑惑,今日卻沒想到有知曉的一日:「原來那句話是你刻的。」
謝知非:「……」我不回答,你猜!
見謝知非不回答,無崖子當對方默認了,想到他師父逍遙子取出不老長春功以後,經過多年修改這才交與師姐。
算算時間,謝知非至少比他們大了三十年時光。
然而謝知非卻如此年輕,彷彿正如師父說的那樣,谷中的人無論多老,均是年輕俊美,不顯半點老態。
逍遙派取了長春谷的秘籍,到底理虧,無崖子頓了頓實話實說道:「自師尊將掌門之位傳我之後,不久便在靈鷲宮仙逝,而『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也因師姐練功出岔,被師姐毀掉,這本奇書,想是還不了你們了。」
謝知非冷哼了兩聲,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淡淡道:「我知道,你師姐那武功一看便知道練岔了,否則我早用你同巫行雲換了秘籍。今日說這些,已然無用!」
我們說點有意義的!
謝知非復手而立,板起臉來了一身威嚴散開讓無崖子不禁感到壓力。
這樣的威嚴,並非絕世武功能帶來,而是經歷無數,站在眾人頂端才有的威嚴。
當下,無崖子半點也不懷疑謝知非的來歷。
緊緊的盯著無崖子,謝知非緩緩道:「那人出谷,一是為了尋找逍遙子,將神書取回;二是為了告誡世人,一入此谷不得出,三思而後行。」
「……」無崖子閉著眼睛,聽謝知非聲音在耳邊響起:「只可惜,些人雖得始祖憐憫賜鳳凰蠱,因食長春泉使其容顏不老,鳳凰蠱賜其重生,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態終究不能止。」
「這人找了逍遙子許多年,始終找不到。卻沒想到當這人決定回報始祖再造之恩,想用不多的時間創五聖教,餘生不再尋逍遙子的時候,卻遇見了你們。」
……
無崖子長嘆一聲,看遠山如黛。
許久后,從無崖子口中吐出來的話隨著轟隆的瀑布聲,傳到謝知非的耳朵里:「是我逍遙派,對不住長春谷。」
謝知非猛的仰面朝天,閉上眼長吸一口氣: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改好了
我繼續休息……今天睡了一天,舒服多了
不知道有沒有不通順的地方腦袋裡如同漿糊一樣,明天來改,明天不更,我補個覺
有點頭疼
不老長春谷是新版里的故事
新版里,段譽真愛是無量山的石像的神仙姐姐!然後和他幾個『妹妹』親親我我
王語嫣看不下去,決定練不老長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