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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間六鐵血

  有的將領愛兵如子, 衝鋒第一個,退走最後一個;有的將領貪生怕死,衝鋒最後一個,退走第一個。


  剛在自己身上打下蒼雲軍烙印的這些人, 敬仰的看著最後進入寢宮的謝知非:將軍實乃軍中楷模!

  走最後,從勤政殿順走了一切鑲金帶銀有珠寶的謝知非,在同副將他們回合后一臉堅毅的說道:「那些西夏人一時還不敢太靠近, 帶他們去密道!」


  並且想到自己的行徑,怕沒有包裹的手下見錢輕命, 謝知非一本正經的說道:「讓兄弟們不要貪財,先撤離此地, 待回到大宋朝廷自由褒獎!」


  副將一邊同謝知非往「屬下省得, 此前已經告誡過他們了。」


  謝知非點點頭,掃視四周發現還有一尊白玉凈水觀音像沒帶, 立刻然後副將先走, 自己手一揮, 將觀音像收到包裹里。


  見四周沒什麼東西了值錢了。謝知非這才往密道那邊跑。


  而在密道那間寢室,眾人神態幾乎統一成了兩種。


  謝知非他們這邊是氣定神閑,西夏人那邊是怒火中燒。


  有的人生來就雄才大略, 有的人生來就愛做大死, 以前這房間里西夏人都覺得李元昊是前者, 而現在他們發現,李元昊這個人絕對是兩者都兼了!


  當野利皇后一行人被挾持到李元昊寢室之後,終於明白, 之前謝知非為什麼說等會他們還有要罵的對象。


  ——李元昊你個王八蛋,修密道都修到自己寢宮了!


  這下野利皇后恍然大悟,難怪她還沒收到皇宮被攻打的消息,謝知非的人就已經到了勤政殿。因為這群人根本就沒正面攻打皇宮,直接順著密道就直接衝進來了。


  知道這一點的西夏眾人臉色更顯灰敗,若是謝知非這群人挾持他們從皇宮出去,軍隊一定會跟隨在後,他們說不定還沒出興慶府就會被救。


  但是密道的話,失去他們蹤跡的軍隊就算找到了密道入口,他們也已經被謝知非這些人帶出去了。


  到時候天蒼蒼地茫茫,他們如何能獲救?


  而野利皇后更是氣得直發抖,李元昊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告訴她,可見這混賬根本就是在提防她!

  想到自己將皇子公主王公大臣召集到宮中,結果被謝知非一網打盡,而原因是自己的枕邊人挖的一條密道。


  再想到自己若是被壓至宋朝會面對的境遇,野利皇后忍不住悲咽一聲,趁著周邊的人沒注意,眼一閉,往一旁的金枝玉蘭樹上撞去。


  那金枝玉蘭樹枝幹乃是純金澆灌而成,每一朵玉蘭花都是上等的漢白玉,每一片金葉子都是匠人的精雕細琢。


  往日這株李元昊最喜愛的金枝玉蘭樹此刻被野利皇后撞倒,壞了金葉碎了玉蘭。


  而野利皇后那張臉也花了,額頭上多出了兩指寬的血窟窿,喉嚨處被金枝劃破,血不斷的湧出,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西夏太子和二皇子兩人使勁的掙扎,淚如雨下,這場景看著讓人直嘆可憐。


  然而謝知非眼眶都沒紅,冷酷的用盾在這兩人身上,一人敲了一下直接敲暈了事。


  將兩位皇子丟麻袋一樣的甩入密道,謝知非對副將他們命令道:「你們帶其他人進密道,剩下的人跟我一起,點火把這裡燒了。」


  現在西夏的軍隊圍在李元昊的寢宮之外,如果不搞點事拖住這些人動作,讓密道太早爆光那就不美了。謝知非帶人一人一把火把,看到能點燃的便點上一下,不一會兒,李元昊的寢宮裡已黑煙騰騰。


  在李元昊寢宮附近點了無數火后,眾人盡數入了密道,以殿後為名走最後一個的謝知非在入密道前,路過野利皇后那裡的時候,順手將野利皇后撞壞了的金枝玉蘭樹帶走。


  甚至連密道口那張紅木床上,李元昊用來壓帷幕的玉壁都被最後進入密道的謝知非給繳了。


  ——蒼雲窮啊,宋廷不給獎勵就用這些犒勞自己的士兵了。渠帥窮啊,宋廷給了他獎勵就給渠帥送過去,想必渠帥不會嫌棄這堆戰利品!

  而後,壓著這些人出了興慶府,一路往宋跑的謝知非等人,在謝知非神一樣的帶路下,再次完美的避過了西夏每一個活人,一場交戰都沒有就走回了宋夏邊境。


  被押解的西夏眾人紛紛表示:我們國家已經沒人到這個地步了么,軍隊沒見到就算了,連百姓都沒看到!

  從興慶府一直走到兩國邊境,天黑之後也不燃篝火,眾人黑燈瞎火之下只能看的人影輪廓。一路上沒看到任何西夏救兵的野利仁榮沉默的打量著遠處巡營的謝知非,那一撮毛實在是太明顯了,想認不出來都不行。


  野利仁榮知道,他們這一行人對西夏的重要性毋容置疑,沒藏秉承這人不敢放任他們不管,因此一定是謝知非他們提前知道有意迴避,這才使得他們一直看不到西夏救兵。只是野利仁榮看了許久也不明白,謝知非是如何提前知曉的:「……」


  牛二是被副將安排來看守西夏一行人的士兵之一,見到野利仁榮一直盯著自己老大打量,有過切身經歷的牛二哪有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的道理。


  牛二頓時心生得意,下巴一抬,對野利仁榮神氣道:「你是不在是想,為什麼會沒人來救你們?」


  野利仁榮大風大浪見慣了,早做到了寵辱不驚,聽了也不動怒,只是淡淡道:「你們怎麼做到提前知曉我西夏追兵的?」


  「你想知道?」牛二說到這個心情特別得意,指了指遠處在巡營的謝知非:「告訴你們也無妨,是上天告訴將軍的!我們將軍是神仙下凡,神仙懂嗎,天上的星星下來輔佐大宋的!」


  中原皇朝用來哄人的天命一說,野利仁榮從來不信,他到覺得謝知非定然是有一種類似聞風聽地的特殊方法,便還想再問。


  恰這時候謝知非特有的金屬撞地的腳步聲響起來,牛二他們立刻站起來行禮:「將軍!」


  巡查的謝知非先是皺眉駁斥牛二的話:「神鬼之說不可信,以後務要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笑話!」


  然後,謝知非一本正經的持續加深眾人對他的誤會:「這不過是種感覺。」


  牛二和他周邊的同僚更加崇拜的看著謝知非,應聲道:「將軍說得對!」


  感覺個鬼!


  「……」西夏眾人,合著野利仁榮一起沉默:感覺這東西玄之又玄,無從可查,難不成這煞氣衝天,戾氣繞身的人真的是神仙轉世?

  這邊的謝知非順利的壓著自己的功勞入了大宋疆域,另一邊的韓琦、范仲淹他們面對的又是另一番境遇。


  六日之前的好水川口,宋軍一敗塗地,人疊人,馬壘馬,風聲似悲鳴,殘陽如泣血。


  當宋軍第二批援軍趕到的時候,見此慘狀,人人為之落淚:

  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


  鳥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


  好水川口在西夏境內,支援的宋軍無法將這麼多人帶走,只能讓人就地掩埋。然而掩埋的黃土再厚,也有血液流出,染黑了土地。


  好水川口的水流淌了六日依舊帶著紅,好水川口的地經過沖刷后依舊呈現黑。


  在這裡,宋軍前前後後損失了一萬多人,這雖然不是宋建朝以來損失最多的,但卻是最慘烈的之一。只因在好水川口這裡,宋軍損失的幾乎全是野戰精銳,當今宋朝最精銳,也可以說是最後的騎兵在這裡徹底覆滅。


  連帶損失的,還有宋對戰勝西夏的信心,軍士家人的民心。


  在宋軍退兵的途中,不少陣亡將士的父兄妻子,神情哀慟,泣不成聲,手持陣亡將士的故衣跟隨宋軍之後,燒紙錢為陣亡將士招魂。


  宋軍一路行過,只見其後紙錢飛舞,黑煙瀰漫。


  好水川口的慘敗片刻也瞞不住,噩耗第一時間傳到了開封。


  大朝會上,趙禎聽到戰報后驚得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那名快馬加鞭的士兵將頭磕在地上,哽咽道:「回稟陛下,韓琦將軍部下在好水川口遭西夏軍埋伏,損兵折將萬人有餘……」


  趙禎只覺得天旋地轉,他一手撐在九龍御案上。一萬人…還盡數是精銳…許久之後,趙禎在內監的攙扶下重新坐了回御座。


  以往大朝會上眾臣總是議論紛紛,似乎誰聲音最大誰就最有能耐、最忠心,而此刻眾臣閉嘴不言,只怕會惹禍上身。


  趙禎扶額停頓了許久之後,這才張開嘴,雙目無神,語氣空洞的讓人擬旨。一連貶了戶部尚書兼陝西經略安撫使夏竦和韓琦、范仲淹三人,追責所有有關官員……


  這一日的朝會特別沉悶,許多人原本擬訂好上奏的事都掩下,擇日再奏。


  當朝會完結,天子退離,包拯走出大殿的時候,只聽到同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個個都在說:「一戰不及一戰,可駭也!」


  「……」包拯心中更是沉重,韓琦是少有的主攻派,此戰之後只怕朝廷會從此放棄主動攻擊的機會,陷入長時間的被動局面。


  想到這裡,包拯望了望天,烈日當空,只是這烈日一點也緩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


  而此時,謝知非一行被范仲淹定位失蹤的人在跋山涉水之後,到了固原城。


  固原城內守軍只見謝知非一行人行來,那直衝雲霄的銳氣以及老遠都能感受到的煞氣,這隻黑色的軍隊宛若黑雲壓城而來。


  想到那才過去不久的好水川口之戰,廂軍渾身一震,這莫非是西夏的軍隊?

  再一看,這隻軍隊的服飾雖然不像是西夏兵,可也不是宋軍的服飾啊,既然不是宋軍的,那一定有問題!


  鎮上瞭望的廂兵腳一軟,點燃了旁邊的烽火,撞起了大鐘,吼道:「敵襲!」


  敵襲的烽火和大鐘一出,在城外的謝知非臉色一變:地圖上沒有其他軍隊啊!難道系統要坑他?


  而西夏眾人也是面上一喜:難道沒藏秉承終於追上來了?


  不管什麼情況,此刻必須儘快進入固原城。於是謝知非一揮手,蒼雲眾將士壓著激動得扭個不停的西夏人往城池趕。然而他們距離固原城還有四百米的模樣,固原城上排列起的弓箭手對著他們拉弓射箭了。


  固原城守將一揮軍令:「放!」


  謝知非面對一瞬間變紅的固原城守軍,對自己手下大聲喊到:「列陣!」


  「……」眾蒼雲軍表示,為什麼他們都到了固原城了還要列陣,然而謝知非威信在那裡,眾人乖乖的團成一團將自己變成烏龜殼。


  隨後,叮叮叮,弓箭不停的射在盾牌上的聲音讓他們沉默了,一時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情況。


  謝知非更鬱悶,心裡便是:難道什麼門派出什麼兵,順便經歷一道門派故事?

  見固原城上的廂軍越來越多,以為自己和長孫忘情他們一樣遇到陷害的謝知非立刻地圖喊話,希望能洗白一下自己:「在下范副使摩下,蒼雲軍將領謝知非,不知我們犯了何罪,朝廷要剿滅我們?」


  固原城上守將冷笑回道:「西夏賊子,你以為你們換件衣服我們就認不出來了?休想要騙我們開城門!」


  然後箭雨更密集了,叮叮叮,唰唰唰!


  聽到這話的,瞬間明白的謝知非:「……」冤枉啊!


  同樣聽清楚了的眾蒼雲軍:你特么眼瞎了嗎,我們根正紅苗,怎麼可能是西夏人?


  被俘虜的真.西夏眾人棉麻in相許: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好想笑!


  怎麼辦?

  總不可能衝進去解釋吧,那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謝知非又來一遍地圖喊話:「我等軍制可以查詢,軍牌官印皆在身上,這些均可以作證我們乃范副使摩下!」


  雖然京城已經降職了范仲淹等人,可聖旨還沒來,守將見謝知非他們不動也不還手,再一聽這麼說,心裡雖然嘀咕,到底還是去查了。


  查到后的守將面色難看,范仲淹麾下確實有一個蒼雲軍:這烏龍的!


  找到被范仲淹列為失蹤的蒼雲軍編製,再查看軍牌官印,這個大烏龍終於解除了。


  而在知道謝知非他們押解的西夏人身份后,謝知非的戰績也很快被守將快馬加鞭報至夏竦等人手上。而此時大敗的夏竦正愁呢,一看這信,大功勞啊!

  必須上報陛下!


  八百里加急!

  幾日後,辦完案子的包拯回到開封府,只見正堂上坐著一個不順直客,正是保和殿學士·楊軒。


  此刻楊軒正面帶微笑,對著包拯揚了揚手中的奏疏:「若包大人能解我心中疑慮,我便同包大人分享一個好消息。」


  包拯走過去坐在楊軒的另一邊,淡淡道:「何事。」


  楊軒將一手握著奏疏,一手撫摸上面的暗紋:「謝知非謝將軍,是從哪兒來的。」


  在謝知非離開開封之後不久,謝知非的來歷也被楊軒摸了個通透,由包拯舉薦,沒有任何痕迹,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


  楊軒雖然對謝知非抱有好感,但那時謝知非屬於宋人的時候,倘若謝知非不是宋人,楊軒的喜歡會迅速消退許多。


  最終楊軒將奏疏放到他和包拯之間,那裡面是謝知非建奇功,前戶部尚書夏竦寫來的邀功奏摺。


  「謝將軍大勝后邀功的奏摺!」楊軒當然不會壓著謝知非的奏疏,他過來這裡不過是要同包拯做其他的交易:「我聽聞你辦案遇到了麻煩,恰恰這件事我知道一點,要不我們互相交換一下?」


  包拯將那份奏疏拿到手中:「你不必激我,謝將軍來歷雖然傳奇,卻絕非不可信之人。」當下便將謝知非的來歷簡單說了一遍,說完也不管楊軒怎麼看,自己將奏疏打開。


  迅速瀏覽完之後,包拯雙眼如電看向楊軒:「此事當真!」


  楊軒大笑著點頭,他初見的時候也同包拯這樣:「夏竦此時所呈豈能有假?我估摸著隔兩日的模樣,正式奏摺就會遞到陛下面前。」


  堂外的展昭和公孫先生互看一眼,不知包拯為何如此開懷。


  而堂內包拯已經站起來對楊軒說道:「古有霍驃騎帶八百弟子建奇功,勇冠三軍,而今我大宋亦有蒼雲軍將領謝知非,當真是天佑大宋!楊學士可隨我一起,將此事呈陛下?」


  楊軒笑道:「正有此意!」


  黃鸝鳴垂柳,□□漸濃。


  奇花爭艷的皇宮內,因好水川口之戰,趙禎已經連續兩天不休不眠。只要一下朝,趙禎就會將自己關在書房裡,而包拯他們來的時候,趙禎依舊在御書房之中。


  御書房四周禁軍環衛,包拯他們只能看到趙禎似乎在看書。


  得知包拯他們在外面,伺候趙禎的內監跑出來,語音急切又帶尖音的問道:「二位大臣來做什麼,陛下此刻正是氣頭上。」


  包拯聞言擔憂道:「陛下身體如何?」


  「還沒出什麼事。」黃衣內監長嘆一口氣,這才對包拯苦著個臉道:「包大人,楊學士,不是在下今日不給二位傳信,而是陛下正在氣頭上,前一刻龐妃娘娘來了都無功而返,你們兩個進去……」


  說道這裡,黃衣內監停了下來。他眼前的楊學士還好說,最會趨利避害,可是包大人是出了名的臭石頭,這時候過來找陛下,說不定就是火上澆油。


  他看了看左右,這才靠近二人低聲說道:「您們二位都是大宋的忠臣,在下不忍心看你們被陛下遷怒哇,你們啊,改日再來吧。」


  聞言,包拯和楊軒都露出了微笑。


  黃衣內監被這兩人笑得更是心急,還欲再勸,便見楊軒遞過來一本暗紅色奏疏:「多謝公公關心了,我和包大人來是給陛下報喜的,公公你但將這奏書呈遞與陛下,定然能解陛下多日憂愁。」


  這暗紅色奏書黃衣內監識得,四品以上大臣加急的奏書,這樣的奏書能有什麼讓陛下高興的喜事。黃衣內監啞然:「報喜?」


  楊軒和包拯均是高深莫測的點頭:「大喜!」


  「那感情好啊,你們待我將這呈遞陛下。」即便黃衣內監心中懷疑,卻恭敬的捧著奏書進了書房。


  趙禎先是隨意的看了眼,而後抓起來認真的讀了起來,他的眼睛越愛越亮,呈現出一種興奮的神采,趙禎的臉色有些紅,是激動出來的。


  趙禎大聲道:「宣他們進來!」


  很快,侯在御書房外的包拯和楊軒便奉詔進來,趙禎揚了揚手中的奏書:「此中當真?」


  楊軒暗自好笑,只是臉上同趙禎那樣帶著狂熱:「稟陛下,此事重大,自然千真萬確。」


  趙禎將奏書握在手裡,走了兩圈后終於沒忍住,一拍桌面:「不枉朕信任於他!」


  而在趙禎由怒轉喜的同時,剛在好水川口大勝宋軍,班師回朝的李元昊在聽到心腹的哭述之後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險些倒了下去,由喜轉悲再轉怒了。


  李元昊周邊的人立刻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元昊:「陛下!」


  自己的重臣、皇子公主……


  李元昊只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緩了口氣后對自己的心腹惡狠狠的問道:「宋軍是什麼時候攻入興慶府的?」


  被詢問的人低下頭:「半月前。」


  半月以前,那時候正是他在好水川口大獲全勝的時候,李元昊怒目圓瞪:「那為何現在才稟來!」


  李元昊的心腹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所有人第一件是就是攔截謝知非的部隊,等攔截到了在稟報李元昊。


  那支部隊重甲在身,行軍緩慢,他們想著自己這邊有近萬人展開巡查,定然不會失去蹤跡。哪知道無論他們怎麼找,謝知非的部隊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們日夜搜索之下連影子都看不見。


  眼看著李元昊要回來了,而謝知非的部隊還沒找到,這人立刻慌了,想了一夜立刻跑來先行通報。但是這人自然不會如實說情況,一口黑鍋麻利的丟給了沒藏秉承:「是沒藏秉承將軍,他說陛下前線作戰瞬息萬變,若是知道了會影響陛下,便說先帶大家將皇後殿下以及眾大臣救回來,這才沒有稟告陛下,以免陛下分心。」


  即便春已到來,可軍帳中的氛圍冷得結起了冰渣,李元昊語氣沉而緩:「那你們可追回來了?」


  這人立刻磕頭痛哭:「小人萬死!」


  「你確實該死,量你是一心為國的份上,饒你今次,滾下去!」將這個人揮退,李元昊對自己的將領道:「你們也下去吧。」


  眾人將領:「是!」


  當所有人都離開后,李元昊坐在軍帳中盯著油燈不說話,良久之後,他大吼一聲,拔出自己的看斷了帳中桌子:「混賬!」


  ——不管是誰的部隊,只要他知道了,定要讓這些人碎屍萬段。


  四月的開封,春光欲暮,東風滿樹,人頭攢動。


  城內柳色遮樓暗,桐花落砌香,可再香的桐花也比不過開封城內的春意盎然,人心歡喜。


  今日不同以往,據說在西夏戰場上,深入西夏腹地並奇襲興慶府,虜獲西夏皇后王子以及許多西夏重臣的隊伍要回來了。


  西夏同宋大戰,一開始傳回好水川口之戰,宋的打敗使得關中諸位直覺心疼如絞。而好水川口打敗的消息還沒幾日,又聽到說宋軍端了西夏的皇城,眾人又高興起來。


  遠處有人喊到:「來了來了!蒼雲軍來了!」


  眾人立刻停下來,圍在官道兩邊,即是看這隻建了奇功的蒼雲軍,又是看西夏那些皇宮貴族。


  白玉堂看著熵盈樓二樓的圍欄往下看,順便對同他坐在一起的展昭問道:「貓兒今日怎麼不巡邏了?」


  展昭好笑的看了眼白玉堂,對方俊秀的臉上神采飛揚,展昭便道:「難道今日還有小賊敢犯眾怒。」


  蒼雲軍建這樣的奇功,自然不會有人開眼,在蒼雲軍回開封的時候來搗亂。


  這時候樓下的歡呼聲越來越大,原來一隻軍隊從城門那邊走了過來,全軍黑甲,手持刀盾,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展昭和白玉堂認識謝知非。走在這支隊伍後面的,是被繩子綁住了的西夏人。


  「……」謝知非冷著一張臉走在前面,眾人原本還在歡呼,一看到謝知非那臉色頓時閉上嘴巴。


  於是街道上呈現奇怪的一幕,蒼雲軍隔得遠的時候,眾人歡呼聲很大,蒼雲軍一靠近了,頓時沒音了,蒼雲軍一走了,聲音又起來了。


  「哈!」白玉堂一下笑出來,他站起來回包廂折了一隻報春花,對展昭道:「這般冷場不好,日後定然會讓人多想,你看我如何幫他。」


  展昭一頓,便知道白玉堂想要做什麼。他眼睛一轉,狹狤一笑,倒真有幾分貓的神態:「幫謝將軍是好事,既然是好事你怎的不給我折一隻?」


  而後,兩人一人一支報春花,對著緩緩而來的謝知非笑得不懷好意。


  街道上的謝知非頂著嚇死人的冷臉,煞氣四射,怒氣滿滿,兩旁的人只覺得從謝知非的短髮到抿著的嘴角,以及沉重的腳步聲,今日小孩子們沒被下去已是之前太過熱鬧還回不過味來。


  眾人心中犯迷糊,這樣的將軍雖然厲害,可是太可怕了,跟吃人的妖怪一樣。說起來,這隻軍隊能直入西夏腹地,該不會真的會吃人吧?一時間,眾人心中的狂熱褪去,害怕的情緒反倒是越來越多了。


  就在眾人快要害怕的時候,路過熵盈樓的謝知非聽到兩聲:「謝將軍笑一個!」


  兩支鵝黃色的迎春花從熵盈樓二樓飛下來,這兩支花並無什麼攻擊力,謝知非看向聲源,只見白玉堂和展昭兩人撐在熵盈樓的欄杆上,對著他笑得燦爛,這兩隻花就是他們丟過來的。


  見到這兩人,謝知非便沒動,任由那兩支花落在他頭頂。


  兩支迎春花一左一右立在謝知非的頭冠上面,看起來有些像鹿角,莫名的有些可愛,配著謝知非那冷冷的表情,頓時讓人忍俊不禁。


  人群中不知道誰噗嗤一聲笑出來,而後此起彼伏,之前那些害怕頓時煙消雲散。


  見謝知非沒有生氣,也不知道是誰又丟了一朵花給謝知非,雖然沒向那兩隻迎春花一樣,但謝知非也沒有躲開,人群停滯了幾秒,然後無數的鮮花從兩邊往蒼雲軍的隊伍中扔過來,時不時還夾雜著漂亮的絲絹手帕,熟透了的瓜果。


  一時間,氛圍頓時熱鬧起來,有唱戲班子在兩旁也不搭檯子,就有那青衣拉了拉喉嚨唱了起來:


  虎竹救邊急,戎車森已行。明主不安席,按劍心飛揚。推轂出猛將,連旗登戰場。兵威沖絕幕……開營紫塞傍。孟冬風沙緊,旌旗颯凋傷。畫角悲海月,征衣卷天霜。揮刃斬樓蘭,彎弓射賢王……


  副將還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這哪兒像是迎接軍隊,反而像是迎接世家公子們出遊一樣,懷裡揣著一隻木瓜的副將捨不得將吃的丟下去,只得笑聲的對他前面的謝知非說道:「將軍,好多人啊。」


  ——還有吃的啊!


  謝知非頭頂兩支迎春花點點頭,冷冷道:「保持對型!」


  眾蒼雲將士立刻應道:「是!」


  不過應了這句話之後,他們又忍不住同其他人一樣笑,謝知非頭頂那兩支迎春花實在是太齣戲了,就算是他們也很想笑啊。


  宋建國之後,武將地位日下,軍中如今大將多是科舉出身,宋對外,很少有這樣的勝戰了。


  謝知非他們還未到開封,趙禎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慶功宴,只待蒼雲軍一到,便大肆慶祝。


  花弄影,月流輝,水晶宮殿五雲飛。殿中宮女來去匆匆,來往臣子盛裝打扮。


  華燈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宮中觥籌交錯,慶功宴上將西夏王子和重臣壓來看熱鬧后,可謂是人人滿臉紅光。


  慶功宴這樣的東西,即便是有功的士兵也不能去宮中參加,能去的只有謝知非和他的副將。


  為蒼雲軍慶功的慶功宴最後變成了文臣們吟詩作對的地方,這些文臣引經據典先是誇了蒼雲軍一番,然後就開始作詩作祠,幾遍楊軒時不時將話題往謝知非他們身上探,接過話題的謝知非和他的副將也完全無法融入其中。


  副將表示:我沒文化,我聽不懂。


  謝知非則表示:有文化,聽得懂也參不了。


  月盤高掛,月華滿庭。


  喝高了的趙禎站起來,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洋氣過,想到李元昊前段時間還說要揮鞭渭水,現在李元昊兒子重臣都在他這裡,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趙禎心情激動下,詞興大發,瀟瀟洒灑做了一首詞,不算特別好但至少工整應景。


  眾人立刻跪下,異口同聲:好詞!


  這下趙禎更高興,一揮手,在原本獎勵蒼雲軍的長長名單上又添了不少:綾羅彩緞,銀碗數千,以及金銀器具,糧草……


  這些賞賜聽得人眼紅,聽得謝知非心肝直跳。


  只是謝知非並不知道,只要是天子備註不夠明確的賞賜,戶部往下要麼缺斤少兩,要麼以次充好。


  比如說新米換成陳米,上等綢緞換作普通綢緞,雕花銀碗換做平常銀碗。


  宮內慶功宴熱鬧,宮外也不遑多讓,白玉堂拉著展昭,喚來公孫策和開封四將,一起飲酒慶祝。


  公孫策喝多了以後,便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心:謝知非毫無背景,怕是賞賜會調包。


  聞言,白玉堂劍眉倒立,憤怒道:「可這麼做的話,不是寒了將士的心嗎?」


  公孫策何嘗不知道,只是嘆氣道:「可這是常態,陛下又未明言,眾人也是沒法。」


  「沒錯!」恰從宮中回來的包拯聽完,走進來大聲道:「但即便是常態,如果錯了,也要糾正!軍中此風絕不能漲,展護衛,你替我去詢問謝侯爺,這戶部如何發放陛下恩賜的。」


  而另一邊,升級成為侯爺的謝知非回到軍營,和自己的手下面對流水而來的賞賜,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謝知非等人紛紛表示:沒有什麼不對的:普通彩緞、普通銀碗、普通綢緞……


  沒問題啊,雖然不是精品,但是也不是殘次品,數量也沒差,沒問題!


  一點問題都沒有!


  直到展昭來了,展昭看了,展昭解釋了,謝知非和自己的手下沉默了:……


  然後新謝知非就給趙禎遞上了人生第一本小本本:陛下,臣有事要奏!

  第二日,酒勁和興奮勁還沒過的趙禎眯著眼睛,頭疼的看完謝知非的摺子后震怒了。


  ——勞資好不容易有一個特別能打的,你們居然扯我後腿,還讓不讓我做盛世明君、收疆復土、流傳千古了!


  天子如此震怒,自然有人玩蛋。


  戶部尚書歷嘿咻嘿咻爬了這麼多年才爬上來,這一次沒忍住就動手了,然後……


  趙禎將謝知非的摺子丟到戶部尚書的腳下:「既然你聽不懂我的意思,那就別做了,另選賢能。」


  頭髮花白的戶部尚書只覺晴天霹靂:他這是被革職了?


  楊軒暼了眼站在武將裡面的謝知非,只覺得怎麼看怎麼好看,神色煞氣、戾氣都只是在增加謝知非的魅力。


  封在冰里數百年這才和他相遇:如何不令人感動!


  於是,被美色迷惑的楊軒忘了所有的麻煩,站出來朗聲道:「陛下,臣願為君解憂!」


  並且在下朝後對謝知非笑得意味深長:「將軍稍等,楊某現在便去辦,等會軍營見。」


  沒懂到楊軒意思的謝知非看在那高到快生死相隨的好感,認真回到自己軍營等待楊軒,一直等到黃昏,楊軒領著禁衛軍,抬著無數箱子來了。


  一排排箱子一打開。


  謝知非和自己手下表示自己被震撼到了:一箱箱的金銀,一箱箱的綾羅皮緞,御酒百壇,糧草數壘……


  楊軒走到謝知非身邊,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將軍可清點一下,看與聖上所賞可有差異?」


  謝知非愣愣的看向楊軒,木納道:「多謝楊大人。」


  這些東西足不足量謝知非覺得沒必要懷疑,因為這些東西上面都帶著兩個字:精品!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楊軒輕輕托起謝知非的手,此時離他提出同兄弟這麼久了,想必謝知非已經想明白了。托著謝知非的手,楊軒心裡爽得直冒泡:這武將的手就是粗糙,不過他喜歡!要是再摸摸他的臉或者別的地方,那才叫幸福!

  在楊軒看來,既然謝知非沒給他壞臉色,可見是願意的。既然謝知非不先說,那就他先說吧,誰前誰后這件在在一起之後就沒什麼意義。


  楊軒雙目含情,桃花眼眼角帶粉:「我已從包大人處得知將軍的經歷,時光荏苒,逝水無痕,好在將軍珍惜當下。」


  楊軒言下之意三個字:


  ——關愛我!


  謝知非點點頭,以為楊軒已經知道他受招安的理由,於是眼神堅毅,那個忠心報國、鞠躬精粹的盛唐將軍又出現了:「沒錯,先輩之土不可輕易予人。」


  楊軒愣了下,這似乎有點不太對,他們同兄弟跟先輩之土有什麼關係。楊軒遲疑道:「將軍……」


  無意間看到地圖的謝知非反手握住楊軒,激情澎湃,繼續傾情出演自己的新劇本:「楊大人請放心,只要我活著,定要光復漢疆,重現四方朝貢的盛世!」


  謝知非的副將雙目含淚,激動道:「我等誓死追隨將軍,光復故土,重現盛世!」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眾蒼雲軍立刻跟著道:「光復故土,重現盛世!」


  楊軒隨之默然:「……」


  雖然這場面熱血沸騰,然而楊軒覺得自己想要熱淚盈眶:「光復漢土固然重要,將軍終生大事同樣重要,不知將軍可有……」


  入戲的謝知非沉聲道:「楊大人不必再言,謝某還是那句話,天下未定,何以為家!」


  副將一激動,也跟著喊:「天下未定,何以為家!末將誓死追隨將軍!」


  然而這一次,蒼雲軍們沒有跟著喊,而是鄙視的看向副將:你個傢伙不但成親了,娃都兩歲了!還好意思說天下未定何以為家?


  副將也知道自己說的有問題,乾咳兩聲準備做透明人,而這時候一個聲音在軍營門口響起來:「好一個天下未定何以為家,好!」


  趙禎和包拯一臉讚許的走進來:「侯爺對國忠心耿耿,實乃我大宋之幸!」


  在他面前說和他不在的時候說忠心國家,其中個概念是不一樣的,趙禎聽得心裡熨貼。


  謝知非和眾人一跪:「陛下。」


  心裡正感性著的趙禎立刻過來,虛扶了謝知非一下:「驍勇侯請起,若我大宋將士都同將軍這般想,何愁天下不平?何愁大宋不興?」


  「……」謝知非乖巧不說話了,這時候說什麼,說大家都一樣想嗎?

  呵呵噠,他現在是沒頭腦的武將,不是左右逢源的文臣,宋朝喜歡文臣有腦子做將軍,不喜歡將軍有腦子!

  扶起謝知非的趙禎嘆了口氣,對謝知非說道:「此次同西夏之戰,雖然將軍俘獲西夏皇族重臣,不過總體而言,我們依舊敗了。我此行來是想詢問將軍,倘若我讓驍勇侯做陝西經略經安撫使,你可有把握滅了西夏威風?」


  可以啊!

  光復故土的任務懸在頭頂的謝知非立刻跪下來道:「若陛下信任臣,臣願前往。」


  失去了精銳的陝西經略安撫使絕對是一個火坑。


  見謝知非毫不猶豫的跳火坑,趙禎感動道:「好!好!好!謝將軍請起!」


  好個毛線!

  楊軒看著這畫面暗自磨牙,做了安撫使,謝知非就要去那邊呆著,一年半載都不會回來!


  不回來他怎麼交流感情,牽小手親小嘴?

  看著謝知非的側臉,色心不輕反倒越來越重的楊軒心裡下定主意:監軍這個職務,他當定了!誰搶他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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