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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間十清貴

  絳幘雞人報曉籌, 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初唐,王維早朝大明宮之後感慨朝拜時的莊嚴華貴,謝知非曾在陸小鳳世界感受過皇城真正的威嚴, 但是那一次他沒有真正的進去金鑾殿。


  而現在謝知非雖然也沒有進入大慶殿,卻能看到裡面的威嚴。文武百官盛服列與於左右,侍衛兵甲寒光閃爍。


  那些侍衛裡面有偽裝的顧惜朝和戚少商一行人, 而謝知非則是帶著自己新晉私人治療傅晚晴藏身於眾樂師之中。


  那是一種怎樣的威嚴?

  隨著內監的傳唱,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這天子旨意宛若來自蒼穹之上:「宣金國使臣覲見!」


  天地神靈扶廟社,位卑未敢忘憂國。


  此時離那一場奇恥大辱還有十五年, 看著這莊嚴的畫面謝知非突然明白為什麼楊逸飛寫與他的信並無半字威脅之語, 只是讓他好自為之。


  實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男兒自當以身許國赴國難。


  從朱雀門那邊緩緩而來的一行人身著金國服飾。


  這些年遼宋之戰, 宋感於遼的壓力, 暗中扶持了金國以夾擊遼。過程是曲折的, 效果是顯著的,遼內憂外困之下已顯頹廢,朝中同宋議和日漲, 而且遣太子前來, 似乎真要同大宋議和。


  這要換到三四十年前, 實在無法想象遼會主動同宋議和。


  可是養虎終將為患,宋要的是遼金互斗,宋得漁翁之利。


  而金想的確是對遼取而代之, 一個強大的遼是宋不願意看到的,一個強大的金,宋更不願意看到。因此諸葛神侯立主和遼,而傅宗書則是立主對遼。


  如今接見金使,趙佶在傅宗書的慫恿下居然認為諸葛神侯或許會攪事,還未早朝便已將諸葛神侯調去了別的地方,這倒是謝知非他們沒想到的一個變數。


  眾人只能臨時變計,若傅宗書謀|逆,則這裡一切聽顧惜朝安排,放信號之後諸葛神侯再帶救兵來支援。


  金使一行人有五人,來到大殿後本該跪下,卻各個似乎忘了這件事,直面趙佶。


  皇太子趙桓心裡一喜,趙恆知道自己父親喜愛三弟趙楷,平日對他無甚好感,便立刻站出來刷好感的呵斥道:「金使見天子而不拜,意欲何為?」


  金使的領頭人是一絡腮鬍子,聽到趙恆這麼問,他居然大笑起來:「我們是來見大宋天子的,他不是大宋天子,我們自然不跪。」


  這下已經不用趙恆繼續說話了,所有朝臣都怒斥道:「大膽!」


  門內門外侍衛手中一緊,似乎時刻準備衝進上去拿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金使。站在文臣最前的傅宗書瞥了眼門外,黃金鱗對他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巧妙的告訴傅宗書這大殿周邊的侍衛都換做他們的人了。


  朝堂中吵吵嚷嚷,趙佶面帶怒色心中卻又不想同金開戰,正是猶豫的時候便見自己信任的傅宗書走出來:「金使為何如此說啊?」


  金使早已同傅宗書商量好了一切,見傅宗書走出來便知時機已到,面向四周朗聲道:「因為他是昨日的天子,今日他已經不是天子了,天子是你。」說完金使對著傅宗書跪下:「拜見大宋天子!」


  朝堂宛若滾油里入了沸水:

  「混賬!來人,快來拿下這無恥之人!」


  「傅相!為何金使這麼說?」


  「荒謬!定然是刻意污衊!」


  ……


  而這時候,大殿之上內監一聲尖銳的叫喊讓所有人住了口,紛紛看向上面的變故。


  只見一名黑衣人用劍挾持住了趙佶,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以保護天子為己任的龍八。


  這下文臣武將的口號統一了:「陛下!」


  在趙佶身旁的侍女內監都在瑟瑟發抖,唯有一名侍女陡然走過來直接取下趙佶頭上襆頭。那宮女乃是九幽神君的弟子英綠荷,在傅宗書的操作下進入這大慶殿做趙佶身邊侍女,為的就是若龍八失手,她便出現做雙重保障。


  英綠荷力氣非常大,這麼一下便扯亂了趙佶的頭髮。只見那宮女雙手捧著襆頭,對著緩緩走上台階的傅宗書跪下:「陛下萬安!」


  傅宗書在眾人或是憤怒或是複雜的注視下緩緩走向龍椅,他從侍女手中拿起襆頭戴上,穩穩的坐在九龍金雕龍椅上,傅宗書這才對被這一變故驚呆了的眾人說道:「諸位不要慌,這不過是個早朝的小插曲。」


  這不是小插曲,這分明是要篡位!

  趙佶已經嚇呆了,他本不是作為天子來培養的,不過陰差陽錯之下從一個閑散王爺變成了大宋天子。琴棋書畫這些趙佶非常懂,臨機應變臨危不亂這是什麼,趙佶壓根就不會:「傅……傅……相,這……這是?」


  傅宗書嘆了口氣,神色悲憫的對嚇得說不出話的大殿眾人說道:「陛下自登基以來無大功於天下,無功勞於社稷。古時帝堯有子丹朱不肖遂讓位與舜,舜帝有子商均亦不肖遂讓位與禹,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故天命有常,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我今乃是順天意從民願,請陛下退位讓賢。」


  趙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臉色幾變,抬起手來抖得同中了風一樣:「你!你!枉我如此信任於你!」


  天子在傅宗書手中,眾人投鼠忌器,金使笑個不停,趙佶臉上青白交錯。


  趙佶後悔了,他剛才那話不就是說自己眼瞎識人不清!

  皇太子趙恆也怕,可是他作為太子總不能不做聲,否則怕是要被人罵死,於是趙恆色內厲茬的說道:「天子受命於天代天巡狩,豈是你一個亂臣賊子所能宵想?」


  趙恆隱隱覺得,若是趙佶就這麼死了也好,那他作為皇太子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不用擔父親會傳位於三弟子,便大聲一些道:「還不快束手就擒!」


  傅宗書嘆了口氣,換了個劇本幽幽道:「今日天子接見金使,哪知這金使乃是遼人假扮。遼人與諸葛教頭串謀刺殺陛下,我帶朝臣極力反抗,慌亂之中陛下卻被藏在暗中那諸葛教頭的弟子打傷。陛下危在旦夕之際陛下傳召立皇太子為天子,立我為佐政大臣權監天下。哪知諸葛教頭帶著自己的弟子在皇宮內濫殺陛下子嗣,皇太子命薄受不得福,待我領人趕去之時已經被亂刀砍死,而其他皇子亦是如此。」


  說道這裡傅宗書臉上居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甚至掉下來兩行清淚,煞有其事的說道:「天子駕崩,舉國哀慟。雖天子血脈斷絕,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雖我心中悲憤難耐,為國之大計也只能在這混亂之時持天命御天下。」


  傅宗書語氣一轉,凌厲道:「待我登基之後,第一便是要為先皇報仇,聯金抗遼,第二便是要為清正朝綱,誅滅諸葛叛逆!」


  這厚顏無恥的程度讓趙佶漲紅了臉:「你!你!」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傅宗書已經不需要趙佶的性命,將心中計劃說出來自覺暢快的傅宗書一揮手:「龍八,動手。」


  趙佶閉上眼睛,以為自己今日命隕於此,半響之後趙佶卻沒感到疼:「……」


  又過了半響,龍八依舊沒有動手,不但趙佶奇怪,眾人都覺怪異。


  龍八身邊的英綠荷默默的取出自己的武器,而傅宗書則是沉聲道:「龍八!」


  就在這時候,兩個侍衛從門外被人踢飛了進來,兩道人影帶著青色的氣旋從大殿之外一左一右飛進來,隨之一名鵝黃宮裝女樂師抱著琴也跑了進來。


  那一左一右進來的其中一人是顧惜朝,另一個人則是有了御用治療以後安心切莫問的謝知非,剩下那個便是戴著人|皮面|具的御用治療傅晚晴。


  大殿中的人只聽見一前一後陡然響起兩曲高山流水,琴音宛若侵入了頭顱靈魂,捂著耳朵都能聽見。而且在這琴曲之中,還有一個錚錚錚的怪異聲!

  眾文臣:魔音!


  大殿中的人頭上兩道人影如鬼魅一般的往趙佶那邊飛去。


  其中一道人影落地之後,綠色的氣旋從他體內彪出,瞬間布滿了半個大殿,而那人手中的琴音一變竟成了平沙落雁。然後那讓人痛苦的聲音更大聲了,英綠荷只覺得靠得近的自己聽得想吐,然後便發現自己的手動了起來!


  這麼陡然變故生正是在龍八要行動的時候,可龍八手中之劍還未動便覺背心一疼,脖子一涼,已然身首異處。


  龍八失去意識之前只能看到英綠荷臉上驚恐的表情,而動手殺他的人確是自己這邊的英綠荷。龍八似乎聽到那個剛剛出現青年口中說道:幻境……


  「英綠荷!」黃金鱗一驚,立刻衝上來將傅宗書護到身後:「你在做什麼?」


  被謝知非控制的英綠荷沒說話,只是臉色鐵青,幾欲暈死過去。偏偏身體穩穩的持兵器往傅宗書這邊追過去。


  傅宗書在大殿內外侍衛中安排了不少自己網路的武林之人,見此情形,他們也不再繼續偽裝,絕大部分紛紛衝出來阻攔英綠荷,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要去制住了朝堂中的其他人。


  偏偏這時候又起了變故,好一些御林軍似乎臨時醒悟,反向殺向其他逆賊,則是之前隱藏起來的戚少商一行人。


  大殿里陷入混亂,趙佶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敢相信自己逃過一劫,顧惜朝將他扶上龍椅,垂眸自責道:「陛下,臣救駕來遲。」


  「探花郎?」


  雖然不明白自己欽點的探花郎為什麼有這麼好的武藝,而且似乎知道傅宗書謀|逆的事情,不過不妨礙趙佶現在大難不死之後的終於回籠的理智:「探花郎不遲,不遲,正是時候。」


  即便複雜網羅了不少武林人士,可那些烏合之眾又怎麼可能是戚少商顧惜朝這些成名之人的對手,眼看局時越來越往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傅宗書大笑道:「神君還不動手?」


  隨著傅宗書話音落地,在大殿之外突然響起來數聲慘叫,大殿門窗從外面瞬間關上。不知為何,整個大殿就這麼忽的一黑,眾人只覺似像天狗食日一般,僅看得見大殿里許多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時候有數根火把亮了起來,此時大家猜看清大殿的情形。


  原是大殿之外有人用黑布將整個大殿覆蓋,這些黑布遮蓋了陽光所以之前大殿才會陡然一黑。


  到了此刻謝知非腦子裡終於想起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是什麼:九幽神君和那些葯人。


  傅宗書權傾朝野,借職位之便將自己侄子調入禁衛軍,只要傅宗書需要,莫說是一千人,便是一萬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皇城之中。


  一群身上散發著怪味的葯人從暗處走出來,這些人都是昔日武功極高的俠士,此刻各個目光獃滯,不要命的向大殿中的人攻擊過來。偏偏在這些人之後,還有一個渾身漆黑,只看得見眼睛的怪人站在那裡。


  這個神秘人非常厲害,只要戚少商這一邊佔了上風,這個人就會出手瞬間扭轉局勢,這人像是在玩遊戲一樣,在掌控著整個大殿內的戰鬥。而這個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在大殿之上的謝知非,九幽神君自認天下除了諸葛神侯沒人能與他為敵,可是現在看到謝知非之後,九幽神君便知道這是一個勁敵!

  而謝知非則是靜靜的站在趙佶的身邊,面帶不忍:御用治療還有點弱啊,沒裝備沒等級,這補血程度剛剛趕上他掉血程度。耍帥可以,要長時間戰鬥那就坑了。


  傅晚晴在謝知非帶的身邊,她因臉上的人|皮面|具,別人看不出她是誰來。


  大殿中此時已經死了不少人,傅晚晴心生不忍,只能閉著眼睛為謝知非彈琴。


  趙佶整個人不怕了,雖然之前露了一手的顧惜朝現在在大殿里戰鬥,而他身邊現在只有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用的侍女以及一個除了進來的時候動了下,至今都沒動還不斷咳嗽的怪人。怪人長得挺好看的,氣質也是相當俊雅,應該是飽學詩書之士。


  因此趙佶堅信:這時候在他身邊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大殿中,戚少商被九幽神君和葯人壓製得吃緊,大殿里的武將頂個蛋用,文臣頂個卯用,皇子這是純拖後腿。


  又一次從九幽神君手下逃出來的戚少商立刻對守護在趙佶身邊的謝知非喊道:「謝門主,還請快快出手。」


  九幽神君功力深厚,兼邪並正,戚少商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而且大殿上的葯人太多,若說整個大殿里有誰能打過九幽神君,戚少商隱約覺得,只有一直未正式出手的謝知非才能與九幽神君一站,戚少商大喊道:「謝門主,我知你所立誓言,可如今情況危急,還請謝門主出手!」


  趙佶一聽立刻整了整頭髮戴上襆頭,一副穩定自若的模樣對謝知非詢問道:「這位俠士莫非還有后招?」


  謝知非面露不忍,對趙佶長嘆道:「回稟陛下,草民曾立誓不與忠義之士動武,這些葯人雖神智全失卻多屬忠義,草民實在不忍與他們動手。然此番危機,為護陛下安危,我琴中劍也只能飲下忠義之血。」


  趙佶一聽,非常配合的擦了擦淚光都沒有的眼角:「唉!俠士實乃忠義啊!」


  「……」謝知非頓住了,所有準備好傾訴自己忠君愛國的台詞都卡在喉嚨那裡然後吞下去:因為趙佶是一個戲骨!

  戲骨遇戲骨,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跳過做戲上正菜吧。


  謝知非深吸一口氣,地圖喊話道:「爾等叛逆休得猖狂!」


  眾人只覺耳邊像是炸了一道春雷,振聾發聵。看向謝知非那邊時,只見彈奏著高山流水的謝知非整個人換換懸浮向空中,浮空的謝知非穩穩坐在樑上於九幽神君持平。


  趙佶雙眼一亮:文士風流啊!

  這用琴比舞刀弄劍的更風雅,而且看起來還更厲害,說起來探花郎似乎也在用琴,他身邊這個樂師也在用琴,趙佶迂頓的腦子終於轉起來了:探花郎和這個俠士樂師難道有關係?


  而另一邊,見謝知非離開趙佶,而趙佶身邊現在只有一個樂師,獨孤威立刻將槍頭對準了趙佶。


  按照之前的計劃,後宮中的皇子差不多已經被殺死,而朝堂之上的皇子已經被他們傷的傷殺的殺,若是他們再殺了趙佶,那他們便成功了。


  獨孤威對龍涉虛一瞥,龍涉虛點點頭,同他一起攻向了趙佶。


  兩人離趙佶還有八尺便聽到頭頂上傳來謝知非的冷哼:「不自量力!」


  在眾人頭頂的謝知非手一動,繞在身邊的綠色氣旋一變,大殿中持|槍|刺過來的獨孤威耳邊便聽到一陣優雅與庸俗混雜的詭異曲調,這曲調獨孤威在英綠荷死前聽到過,他陡然從心裡生出一種恐懼。


  然後獨孤威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自已,整個人在空中一個轉身將手中的長入身邊毫無防備龍涉虛的胸膛,龍涉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便雙目瞪圓了斷氣倒地。


  在謝知非操控下,不能控制自己身體的獨孤威雖然有意識,卻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屬於自己,獨孤威驚駭得幾欲暈倒過去。


  然而這還不夠,獨孤威居然看著自己拔出槍頭,又往傅相那邊刺過去。


  整個大殿的人被之前獨孤威那瞬間的變陣給驚呆了,見獨孤威的槍往傅宗書那邊飛去,九幽神君也不管那與他持平的謝知非。


  只見九幽神君手一動,立於大殿裝點的熏爐騰空而起直接砸到了獨孤威的身上,砸得獨孤威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口中念念不停:「妖術……妖……」


  除了葯人的聲音,大殿里頓時沉默:想到之前的英綠荷,現在的獨孤威,如果出現一個還可以說是叛徒,如果出現兩個,那必定有因。


  即便這世上操控人的武術從未出現過,可九幽神君卻認定了是他面前的人做出來的:「是你?」


  傅晚晴的治療量相對較弱,與謝知非身上的掉血量持平,謝知非怕自己的本體即會受到暗器內勁的誤傷,如果時間拖長了,他的本體說不定會把血流光。


  怕久則生變的謝知非冷冷一哼,正義凜然道:「若他們心存浩然正氣,不做姦邪之事,又豈會怕我曲曲琴音幻境!」


  九幽神君低頭道:「幻境……」


  「呵……咳咳」謝知非借著咳嗽的姿勢默默含一大口紅葯,然後手中撥弄兩下,直接開爆發準備一波帶走。


  清絕影歌。袖手拔光,清歌破夜!


  大殿中的人只見謝知非雙目一闕似乎睡過去了,而後從他身後突然衝出來一個虛影,那虛影眉目頭髮纖細可見,分明就是謝知非!

  可是這個謝知非卻帶著一種透明的不真實感,就像是靈魂出竅一般。


  只見這虛影從謝知非的琴下抽出一把長劍,那劍寒光閃閃直面九幽神君刺去。


  兩個謝知非?大殿之下看到的人幾乎是在尖叫:「這是什麼鬼東西!」


  顧惜朝愣了下:「門主的虛影……」


  清絕影歌這招式非常強大,顧惜朝即便沒練成卻也知道這招式最怕的是什麼,他一把拉過來戚少商急切道:「戚少商,你讓他們小心些,現在門主本體很虛弱不要傷到他!」


  「好!」戚少商立刻點頭,讓其他人小心四周,將射向謝知非的暗器紛紛打落。


  而在眾人頭頂的謝知非還不知道這個情況,看著冷卻一到就會給自己補上紅葯。


  幸運的是那九幽神君不怕與人近戰,見謝知非過來,不但不後退反而欺身過來要同謝知非貼身戰。


  遠聲鳴山曉,熹微鎖紅霞,劍·羽!


  眼見九幽神君近了十尺的距離,謝知非的虛影立刻持劍飛奔至九幽神君面前,虛影所過之地留下一條轉瞬即逝的氣旋,被謝知非虛影纏上的九幽神君只覺渾身一頓,似有一瞬間不能動彈,不過那種停頓一晃而過似乎是他自己的錯覺。


  九幽神君只是那麼一停頓,謝知非的劍已經在九幽神君身上刺了兩下,招招致命。被刺中的九幽神君只覺自己經脈遲滯,連騰挪後退都要慢上許多。


  劍·宮、劍·商!

  九幽神君不敢大意,手中三才奪變出無數花樣打向謝知非。而謝知非手中的劍則是快成一條線,唰唰唰凌厲如風、滴水不漏。謝知非那好似靈魂出竅的虛影貼身纏繞著九幽神君,許穎手中劍招招刺入九幽神君身體,而九幽神君也是招招命中謝知非的虛影。


  可奇怪的是:謝知非的虛影似乎不怕疼,無論是九幽神君如何出掌,虛影速度絲毫不停。


  一個人怎麼可能變成兩個人,九幽神君心生駭然,找到一個時機,一抓透過謝知非的虛影心臟的位置。九幽神君瞳孔一縮:為何會沒有心臟?

  然而虛影只是一晃並沒有濺出來半點鮮血更沒有消失,反倒是這虛影趁著九幽神君出手之際,利劍往九幽神君胸膛一遞。


  謝知非劍還未至,劍上綠色的氣旋已化作一道直線透過九幽神君的胸膛,那氣旋上帶著點點熒光像是九月流螢,透過九幽神君的身體,消散在空氣中。


  那個位置,正是九幽神君心臟所在。


  九幽神君雖名為神君,卻到底還是**凡胎,心臟被毀絕無生還的機會。只是九幽神君不甘心,強調體內內力一掌拍向謝知非。


  這一掌帶著呼嘯之聲,若是被打中不死也傷,然而九幽神君面前的虛影不但沒有後退,反倒是繼續往他身上不斷出招,喉嚨、氣海……每一招都是命中九幽神君的要害。


  幾下之後,即便九幽神君如何不甘,卻也掉了下去。


  九幽神君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將他殺死的虛影,只見頭頂的虛影像是風中柳絮,又似笠中流沙,在九幽神君面前化作一縷縷綠色的氣旋消失。


  「……」九幽神君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謝知非的方向,只見那個青年七竅流血,緊閉的雙眼睜開,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從樑上滾落下來。


  趙佶嚇得面如土色:「俠士你怎麼了?」


  眾人之前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謝知非的虛影和九幽神君的身上,反倒是沒注意到謝知非的本體。


  如今本體從樑上滾落,眾人這才發現謝知非已經渾身是血。顧惜朝以為是謝知非本體受到傷害,立刻罵了戚少商一句:「廢物!」而後身形一晃,青色氣旋旋轉成一張碧色長琴,將擋他面前的孫不恭震得腳下一軟,瞬間跪倒被一旁的御林軍壓住。


  顧惜朝衝到謝知非面前:「門主!」


  「師傅!」守在趙佶身邊的傅晚晴眼一紅,到底還記得謝知非的叮囑。


  只見傅晚晴手下速度更快,無數金色的氣旋從她指尖生成又打向謝知非體內,然後被顧惜朝扶起來的謝知非又嘔出一口血。


  傅晚晴不斷的彈琴,謝知非不斷的嘔血,一口接一口,像是要把渾身的血吐完。


  顧惜朝知道謝知非需要以琴續命,抱起謝知非便到了傅晚晴的面前讓她快一些,這下謝知非的血已經不是吐了,而是從毛孔開始慢慢溢出血絲來。傅晚晴眼眶一紅,哭泣著喚了聲師傅,幾乎是將渾身之力都放到了雙手,使勁的對著謝知非彈琴。


  謝知非默默的盯著自己頭像界面下的『氣血充盈,溢出血氣』無言以對:「……」


  ——他快被奶死了!

  謝知非之前怕傅晚晴治療不夠,在同九幽神君打之前默默的磕了口紅葯,打的時候也在悄悄的嗑藥,怕的就是血線掉下來上演一出流血好戲。


  但是謝知非沒想到的是,不是自己治療自己的情況下,如果出現治療溢出來的時候,那些過溢的治療量都化作了鮮血,不斷從他體內排出來。


  現在流這麼多還能說得過去,可是要再流下去,那麼多血早不是一個人可以流的了,他怎麼可能說得清!

  身體好得很,血條爆滿的謝知非立刻虛弱的對傅晚晴說道:「晚晴,我筋脈受隕承不住……慢一些。」


  顧惜朝立刻對傅晚晴道:「慢一些!」


  「是!」傅晚晴聞言慢了一些,果真見謝知非不再大口大口的吐血,這才破涕而笑。


  恰時候,諸葛神侯帶著人過來了,看到這情況立刻過來對著謝知非就是一顆黝黑的藥丸:「謝掌門張嘴!」


  謝知非乖乖的張嘴吞下去,然後對眼淚連連的傅晚晴說道:「晚晴,我好很多了,去給其他人療傷吧。」


  ——徒兒啊,你盡心儘力為我療傷,可再這麼下去,為師就要暴露了啊!

  傅晚晴遲疑道:「可是……」


  她不太想參與這次的事情,若不是謝知非說他戰鬥的時候沒有相知琴音就會殞命,並且見識了謝知非一旦停下彈琴就會流血不止。傅晚晴現在寧願在丞相府等著父親失敗后被抄家,也不願到這裡來站在自己生父的對立面。


  謝知非看了眼自己快到的冷卻時間,撥弄了一下琴弦對傅晚晴笑道:「為師可以為自己療傷。」


  被眾人包圍著的趙佶兩眼放光的看著一身血卻不減清雅的謝知非,趙佶愛好風雅,君子七藝『琴棋書畫詩酒花』趙佶可謂是樣樣精通,而君子七藝,古琴第一。


  以琴破敵以琴禦敵還能琴音療傷,這在趙佶看來,比諸葛神侯和那些御林莽漢可要可愛多了!

  等到塵埃落定,傅相伏誅的時候,安全了的趙佶帶著一干大小跟班、朝中重臣微笑的來到謝知非和顧惜朝面前,體恤下士道:「這位俠士忠君愛國,救駕有功,不但同文藝更通武藝,實乃天下文士之楷模!」


  諸葛神侯心裡暗喜,天子喜好風雅,那些個奸臣各個都以這條路獲得天子喜愛。


  如今他把謝知非和顧惜朝捧到天子面前,更兼這兩人有救駕之功,日後那些姦邪小人想要以風雅這條途徑來獲得天垂,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心中小算盤啪啪啪的諸葛神侯立刻帶頭喊道:「陛下所言甚是!」


  一群朝臣侍女護衛審時度勢也順從道:「陛下英明!」


  唯有謝知非在顧惜朝的攙扶下對著天子一跪,然後跪到一半吐一口血,兩眼一翻,裝暈過去:「……」


  趙佶立刻道:「快傳人!」


  趙佶身邊內監一愣,心領神會,立刻扯長了聲音喊道:「傳太醫!」


  被傳來的太醫院諸人一路聽聞金鑾殿之變的過程,面色慘白,以為自己要去醫治受刺的天子。若是他們沒救活天子,那豈不是要面臨抄家之罪?


  各個太醫心驚膽戰的來到大殿,然後發現天子好好的,臉不紅氣不喘,眾人頓時鬆了口氣拱手道:「陛下!」


  趙佶一揮手:「你們快去看看這位俠士傷勢如何。」


  眾太醫一轉眼:噫!這人的血把衣服都染紅了,重傷啊!

  於是乎眾太醫先不把脈,立刻給謝知非嘴裡塞一片千年人蔘吊命,使得裝暈的謝知非不得不又吐一口血,把人蔘片吐出來:這東西會增加氣血,吃不得!


  眾太醫一看,齊齊到一口冷氣:不妙啊!

  諸位太醫立刻推出太醫院好手,那白髮蒼蒼的經驗豐富的老太醫氣沉丹田,手腕謝知非手上一搭:氣血充盈!


  老太醫不太信,換之手然後拉來自己太醫院同僚。太醫院眾人嘰咕嘰咕一陣換一個人來把脈,這個人得出的結論依舊是:氣血充盈!


  氣血充盈個鬼!


  眾人再換一個,結論還是一樣:氣血充盈!


  所有太醫都挨個把脈之後面面相覷:血都流了那麼多,怎麼可能氣血充盈?


  大殿中的人也是面面相覷,這所有太醫都把脈了,看來傷的不輕啊!於是趙佶就問了:「如何?」


  眾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人渾身都是血,還吐血,可定是重傷的,但他們怎麼把脈都顯示沒問題。太醫院集天下諸多人才,總不能說自己醫術不行吧,於是老太醫站出來:「回稟陛下……」


  一長串讓人聽得玄之又玄的醫療術語下來,老太醫最終總結道:「這位俠士失血過多傷了元氣,可是這位俠士體虛不易大補,需靜養為上!」


  換句話說就是:失去的血不用管了,補血的也不要吃了,武林人身體就是好啊,簡單吃吃喝喝就能好起來的。


  眾人看了看謝知非,又看了看太醫。


  ——庸醫!

  皇城一戰就這麼落下帷幕,天子昭告天下:奸相傅宗書欲奪位,帶領手下魔道妖人、叛將亂軍逼宮。索性有顧惜朝打入奸相內部及時救駕,又有各路英雄想幫助這才化險為夷,讓奸人伏誅。


  皇城一戰中最大的功臣是顧惜朝,最出風頭的便是謝知非。


  天子愛才,親自過問謝知非傷勢,並且將謝知非留在宮中探討了好幾日的樂理。據說謝知非引經據典,勸解天子勤政愛民,天子欣然感慨謝知非忠義難得,然後,天子十動然拒,直接放謝知非離開了皇宮。


  那一日之後:

  有文臣武將說看到謝知非身兼鬼谷子的傳承,可施詭道之術,可以做一個同自己一樣的分|身出來。那是邪術,用了之後就會受到反噬,沒看到那謝知非厲害是厲害,最後卻七竅流血成了個血人嗎。


  有侍衛宮女說親眼看到長歌門門主為救眾人,靈魂出竅,這才將不可戰勝的九幽神君戰勝了。那是神跡,為了保護天子長歌門門主險些流完了全身的血,這才保住了陛下的安全。


  至於誰更可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不過聽說陛下有感於長歌門門主風範,親筆硃批橫匾『文士典範』贈予了長歌門門主,想來第二種可能性要大一些。


  無論前一種還是后一種,至少有一點毋庸置疑的,那便是長歌門在天下學子的心中拔地而起,瞬間越過了那些成名已久的書院,成為天下學子和有志之士想要進入的地方。


  至於一開始被詬病的必須學武。


  聽說長歌門的武術乃是琴,眾學子表示君子七藝琴為首,以琴做兵器學武藝完全沒問題啊!


  長歌門年後收徒,年前虞先生桌上已經堆出了一沓信件:都是找他敘舊的,裡面有十年不見的老友,也有三十年前只有一面之緣的過客。


  虞先生扶額,頭疼啊:「唉!」


  惜朝現在受陛下喜歡,前段時間幾乎是日跳三|級,現在已經是正二品的官,眼看著新一代忠君愛國的權臣就要誕生,眼看著朝中風氣就要正本清源。而且這權臣還是自己的弟子,虞先生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弟子來忙這些東西。


  門主現在還在養傷,據送門主回來的鐵手說,那一戰門主體內的血幾乎流幹了。若不是千鈞一髮之際諸葛神侯趕到用靈丹妙藥挽救門主,門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怎麼可能讓這些是去打擾門主靜養。


  虞先生繼續嘆道:「唉!」頭疼啊!


  而此時被虞先生定為瓷娃娃的謝知非在房間里窩了許久之後,終於走出來。


  自從京城那一戰裝暈裝醒之後,謝知非手上就一直拿著詩經。


  詩經十五國風,謝知非偏愛看召南。


  也不知是謝知非太蠢還是詩經博大精深,謝知非看了兩個多月的召南依舊稱自己有許多地方不明白。而眼看著長歌就要收門徒了,謝知非這個被當今天子封為『文士典範』的人總不能拿這麼簡單的東西去問人。


  前一段時間謝知非同系統打了商量之後,將自己看不懂的地方抄撰一份,給長歌門門主楊逸飛郵了過去。


  因為在京城一戰中立功,在之後清算的時候傅晚晴沒有因為傅宗書女兒的身份被斬首,只是被降為了平民。


  一身青衣的傅晚晴是長歌門內的大夫兼大師姐,每日按時給謝知非送葯。


  今日傅晚晴為謝知非送葯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躺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謝知非不但走出了房間,還抱著琴坐在小亭子里看睡蓮。


  一人一蓮,神|韻如詩,眉目如畫,更顯此地清雅脫俗。


  傅晚晴立刻將亭子另外三面的帷幕放下,把葯端到謝知非面前後這才看清謝知非手中的書是什麼,傅晚晴笑道:「師傅還在看詩經?」


  詩經有風雅頌,而謝知非現在看的還是十五國風中的召南一卷。


  召南一卷共只有十四首詩,謝知非自從做到亭子里之後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聞言,謝知非便對傅晚晴笑道:「它是一本好書。」


  十五國風,每一首詩都可以隱寓一件事,而系統雖然有智能,卻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更不會明白這些詩歌可以傳遞什麼。


  ——可謂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好東西。


  與此同時,謝知非耳邊敏銳的捕捉到聲音:


  【…叮…】


  這個郵件到了的提示音雖小卻如同天籟。


  謝知非心裡一動,猜測或許是來自楊逸飛的回信到了。


  傅晚晴手中的葯是褐色的,褐色的湯藥往往更為難喝,因為裡面有黃連。


  不過對於謝知非來說,實在是簡單,喝白開水再多也不怕!謝知非心情激動面上卻不顯,只是同往日那樣將葯喝了,然後謝知非摸了摸傅晚晴的頭,柔聲道:「晚晴你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傅晚晴點點頭,師傅本來就體弱,流了那麼多血肯定要許久才能養回來:「那師傅有事的時候喚我一聲。」


  見傅晚晴離開,謝知非面無表情的打開郵件界面,裡面新增了一封來自楊逸飛的郵件,在郵件的附件欄里居然有一個鎏金寶箱和一把鑰匙。


  謝知非挑了挑眉:系統居然不私吞東西了?


  當謝知非用鑰匙打開寶箱后,便看到在箱子里最上面的是一張楊逸飛親手下的句子,正是國風·召南·鵲巢中的第一句:維鵲有巢,維鳩居之。


  鳩佔鵲巢!


  楊逸飛明白了謝知非寫信的意思,當楊逸飛回信這幾個字,就代表著他知道的謝知非的處境。


  謝知非簡直要淚流:同讀書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安心下來的謝知非眯了眯眼睛:在絕對弱勢的時候逞強毫無意義,所以剛知道系統私吞東西的謝知非可以暫時成為一個麵糰人。


  因為謝知非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即便是魚死網破的反抗對於系統來說毫無意義。那就像是以卵擊石,即便他真的死了,系統也完全可以換一個寫文不填的作者完成任務。


  謝知非怎麼可能讓系統如意!

  任何有目的的雌伏,都是為了更漂亮的反擊!

  謝知非記得自己曾經從系統那裡套出來的話:寫文系統和遊戲系統之間是相通的。


  既然是相通的,那麼他這個私吞東西的寫文系統必定比遊戲系統要低上許多。而從沒有被昧過東西楊逸飛等人必然知道怎麼對付寫文系統,或者說武俠系統要可靠一些。


  於是皇城一戰之後謝知非找個了時間,在系統眼皮子底下以自己不能露餡,但實在不知詩經、需高人解答為由,將召南一卷給楊逸飛傳過去。


  召南第一首詩便是鵲巢:鳩佔鵲巢。


  詩中的鳩是小三,鵲是正妻。而謝知非隱喻的鳩是系統,鵲是謝知非。


  謝知非不敢有過多的提示,怕被系統給發現了。因此謝知非只能將抄撰鵲巢那一首詩的墨特別的調濃了幾分,期待楊逸飛能發現其中的不同。


  原本謝知非以為,還需要多兩次通信之後楊逸飛才能發現,卻沒想到楊逸飛這麼快那邊便領悟了他的意思,知道了他如今的困境,並且送來了一封信。


  在這張紙下是楊逸飛親手寫下的信件,打開信件后謝知非才恍然大悟:系統低於武俠系統,因此被武俠系統鎖定的東西是系統無法吞噬的。


  無法吞噬自然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也不會知道他和楊逸飛的暗度陳倉。


  ——難怪系統居然老老實實的給了他,想來應該是自己吞不了這東西才給他吐出來的。


  再往下,細細瀏覽完后謝知非終於明白系統中的高低之別。


  類似楊逸飛他們所在武俠系統便要高級得多,整個世界便是系統,類似於天道的存在,系統可以自動生成萬事萬物循環不朽。而謝知非現在的寫文系統屬於生出了靈智的普通系統。


  謝知非身上的系統自身無法循環,更不能生成任何東西,需要將能量積累到一定程度升級之後才能生成一些簡單的東西。


  不過對於沒升級的系統來說最可怕的便是他們一切依附於宿主,若是宿主失敗,系統也存在一定消失的可能,現在謝知非身上這個系統就屬於即將升級的系統。


  謝知非心中冷笑:怪不得敢吞他的東西,怕是忍不住想要早日升級。


  一口看完信后謝知非臉上一改疲憊,從眉角到嘴角都在笑:「系統啊,我特別想看看琴魔給我的那把琴,給我看看?」


  而被謝知非詢問的系統這兩天當真是焦頭爛額。


  眼看著謝知非這個任務完了之後它就可以升級走上系統的人生巔峰了,卻不知道高絳婷那些人是如何發現它做下的事,那群人在同管理所有系統的神位投訴了它。神位不是系統,神位像是只是一個程序病毒,沒有意識,根據規則對系統進行管理和懲罰。


  再過一段時間,神位就要來查系統,那些被系統吞了的東西,但凡還未消化的系統都恨不得吐出來,包括那張系統非常喜歡的盈缺:


  【俠士請接收!】


  白金色的琴憑空出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漂亮得宛若琉璃玉盞,華光四射。


  謝知非一雙手就直接摸了過去,最高級大橙武,果然是好東西。謝知非手上摸個不停,嘴上卻謙虛的說道:「不用不用,你拿去了就是你的,你留著就好。我就看看,過過癮!」


  系統也想啊收回去,可是現在神位就要查他了,這還沒消化的盈缺就會成為不定時炸|彈,讓他離升級遠遠的。


  系統機械音響起來:【請俠士謝知非接收!】


  系統會這麼好心給他東西?怎麼看都不可能!

  謝知非心裡一動,便知道系統肯定是遇到了麻煩,這個盈缺說不得就是證物。於是謝知非立刻將手從盈缺上抬起,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乃品行高潔之人,你休得強迫我,否則我將呼來神位。」


  一旦謝知非指證他身上這個系統乾的破事,那這系統暫時就別想升級了。


  謝知非先前有想過有機會就換一個系統,不過從他身上這個系統來看智能那麼高,除了智商低一些和人的思維差不多,居然知道貪小便宜。指不定換一個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個情況,謝知非最終決定還是握著現在這個系統的小辮子,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裡好過一點。


  系統這下懂了【……】


  高絳婷那些人絕對是謝知非同那邊的人勾兌上了!即便他不知道是怎麼勾搭上的,但一定是謝知非通風報信的,最有可能就是謝知非寫給楊逸飛的信!


  【……】那封信還是系統自己過目後傳出去的。


  謝知非回到之前坐的地方,繼續彈自己的琴,不在看桌上的盈缺:「說起來,我們還沒有過一次深入彼此的交流,我是謝知非,系統你是?」


  【你無需知曉】


  這怨氣似乎很深吶。


  謝知非簡直要仰天長笑了,想想年前系統那一問三不知的態度,吃霸王餐翻臉不認人的卑劣,再對比一下今日的怨氣衝天,謝知非渾身都舒坦:「你還差多少成神級?」


  系統秉持非暴力不合作【……】


  以前如果升級需要10000的經驗,遇到謝知非之前系統已經積累了9994,吞了謝知非的東西以及謝知非完成一個世界之後到了9999。如果在成為神位之前被揭發了,至少也要調1000,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神是秉持公平正義的化身,私藏別人的東西怕是……」謝知非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但笑不語:「你說,你會不會被降級?」


  即便謝知非不說完,系統也明白一旦被揭穿他別說升級了,被扣能量是肯定的,指不定扣多了還要降級了。


  更何況現在另一個神級系統里的人在不斷地投訴他,如果謝知非這時候再知道如何投訴他的話:【……】


  說不定還有被銷毀的可能!

  【……】系統如果能哭,一定會哭的稀里嘩啦。


  神清氣爽的謝知非穩如泰山的說出了系統最怕的兩個字:「神位…嗯,神位…如果我現在呼叫了一下神位,你猜我會同神位說什麼。」


  呼喚神位可以直接繞過謝知非身上的系統讓神位這個病毒來做審判。想到這裡。謝知非心裡已經開始哼起了哈利路亞,感謝楊逸飛,感謝武俠系統的寶箱。


  系統終於屈服了【…你想要什麼…】


  系統以為謝知非會說一長串要求,哪知道謝知非沒理會他的話,只自繼續追問之前的問題:「系統,你現離最低神級還差多遠?」


  【……】系統沉默了,他現在還差一點就可以升級。


  ——可是說了的話,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


  見系統不說話,謝知非笑著又道:「純陽宮的丹藥道典,七秀的曲樂舞譜,咳咳,我都沒看到過……」


  那天一封一封的刪郵件的時候,謝知非把每一封郵件上的名字都記了下來,都特么是好東西啊,連摸都摸不到啊!

  心中記了一個小賬本的謝知非淡淡道:「我這個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你如果聽我的,我保證現在不向神位揭發你。」


  系統已經做好了謝知非獅子大開口他大出血的準備:【你要什麼?】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謝知非臉色一冷,對系統說道:「不管什麼原因,大佬們要求我的事情,我沒做就沒有。主要任務開宗立派我做到了,但是大佬們的個人要求我卻沒做到,他們給那些東西是給完成任務之人的,那些東西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


  無論是謝雲流希望給洛風留下衣托,還是高降庭想要謝知非殺死快活王都已經不可能。


  那些好東西謝知非不能要,也不同意系統用卑劣的手段去獲得:「我不管你是用系統故障還是什麼理由,你必須把你私吞的全給他們送回去。」


  盈缺還好說,畢竟還沒消化,可是其它的都已經消化完了。


  【那些已經消失了】


  這貪吃的系統,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都不吐出來,謝知非眼睛瞥向桌面那張白金色的古琴:「桌上的琴還沒消失,就算消失了你肯定也有補救的方法。」


  說到這裡,謝知非停頓了一下:「我之前說過,楊門主已經知道我這裡的事,我想楊門主說不定已經將此事告知了七綉坊和純陽宮,如果有楊門主為我陳洗冤屈,怕是純陽宮和七秀坊現在對你恨得狠。如果你再不把東西還給他們,神位差不多該主動來找你了吧。」


  已經被神位找過的系統沉默了:

  【……】


  救駕功臣,天下清流之首的謝知非現在絕對是說一聲要休息四周人說話都要做蚊子的人。


  剛才謝知非對傅晚晴說想要安靜一下,如今打開小地圖一個人影圖標都看不到。一點也不擔心有人發現現在的自己同往日不同,對系統光明正大的忽悠道:「我不喜歡陷害別人,也不喜歡替別人背鍋,不過看在我們關係這麼好的份上,只要你把東西還了我現在就不舉報你!如果神位來了,我心情好說不定還會幫你說話!」


  如果有謝知非幫他說話的話,一定可以躲過神位這次調查。


  系統鬆了口氣【一言為定】


  謝知非應道:「一言為定。」


  他靠著亭子的紅柱,對著一池荷花淺笑怡得:現在不舉報,以後可以舉報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可是相當君子的一個人吶!

  更何況他就算不舉報這件事,系統在收到他之後沒有給他新手提示,導致他可能陷入的危險也是一個不小的辮子。系統那滿頭的辮子,還怕抓不夠么?

  謝知非臉色的笑越來越深:來日方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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