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他望著歐陽奶奶。


  「你滿意了？你終於滿意了？」


  也只有這麼幾個字，他轉身朝著門外跑了出去，只是哪裡還有林倩倩的身影。


  可是，他很快便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林倩倩不見了。


  歐陽明晨只覺得那段時間自己真的如同瘋了一般。


  他和她在一起之後，她對他百依百順，他所做的所有的決定在她看來都是正確的，她甚至說，明晨，我對你奉若神明。


  可是，現在這樣的一個女子，說不見突然不見了，歐陽明晨只覺得自己差點就要將A市的地都翻起來了，可是，依然沒有林倩倩的任何消息。


  歐陽明晨只覺得自己幾欲崩潰，終於在一個星期之後，他回到了老宅。


  他依然記得，那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似乎隨時都要下雨。


  他進去的時候，奶奶正坐在餐廳的桌前。


  偌大的餐廳只有奶奶一個人，靜寂得甚至有些可怕。


  看見歐陽明晨，奶奶的臉上是喜悅。


  「臭小子，你終於回來了？」


  「人呢？」


  奶奶臉上的笑容凝結了，然後臉色沉了下去。


  「放肆。」


  「放肆？奶奶，你就是用這樣的權威將倩倩逼走的吧。奶奶，無論你對著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是毫無怨言的。可是，奶奶，倩倩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我是求你能夠手下留情。」


  「善良的女孩子？」


  奶奶笑了，她仰天大笑，一直等著笑出了淚水。


  「歐陽明晨，你的眼睛已經瞎了，那樣的一個女孩子你竟然認為是善良的？」


  「閉嘴。」


  「啪。」


  靜寂的空間，那樣的聲音甚至有些是可怕的。


  歐陽明晨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生生地一陣疼痛。


  其實，他完全可以躲，可是不想，打吧，對於他來說臉上的一點疼痛又如何呢？自己身上有一個地方比這裡痛不止千倍萬倍。


  奶奶顯然已經氣極，身子都在不停地抖動著。


  「歐陽明晨，我是對你說白好了，為了那樣一個一文不值的女人，你竟然對著我大吼。我是誰？我是你的奶奶，是從小疼你愛你的奶奶。」


  奶奶說完這一些，緩緩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是真的下雨了，又是閃電又是雷聲的，照在了奶奶的臉上，那臉色灰白得可怕。


  似乎突然之間奶奶蒼老了幾歲。


  「奶奶，你對我好么？不是的，你只是為了要維護你長輩的尊嚴吧了。否則，你怎麼會將倩倩趕走，你明明知道那個女子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沒有了她，我的生命將是一潭死水。所以，你打吧，你打死我吧。還有她，到底哪裡惹著你不開心了？無非是因為她耿直，她不會對著你說好聽的話，不會看你的臉色，不會討你的歡心吧了。」


  「沒有出息的東西。」


  奶奶的語氣中是鄙夷。


  歐陽明晨看著奶奶卻已經是怨恨。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奶奶，他真的會上期將她撕碎的。


  他狠狠地瞪著奶奶。


  奶奶也不敢示弱，也那樣瞪著歐陽明晨。


  兩個人就如同那隻鬥雞那樣看著對方。


  窗外是風聲雨聲，窗內的兩個人也是劍拔弩張。


  終於奶奶緩緩地出了一口氣，看著歐陽明晨。


  「明晨，你以後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或許，等著那個時候，你會感激我的，會知道奶奶做的決定終究是正確的。」


  「不，永遠不會。奶奶，你趕走了林倩倩，從此我的生命不再鮮活，那個對生命對事業充滿著無限渴望的歐陽明晨已經死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個對著世界充滿了絕望的歐陽明晨。至於我和你……」


  歐陽明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轉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他留給了奶奶一個決然的背影。


  而從那以後，他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換女伴甚至比換衣服還要勤。


  他前一秒還在嬉笑怒罵，下一秒已經翻臉無情。


  心情好的時候，他會跟別人開開玩笑，說一些無傷大雅的話，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的周身都是冰冷的，若有靠近著他的身邊，那便只有一個字——死。


  他再也沒有去看過奶奶，那個地方他再也不要踏進去了，只要進去，他的心裡便是疼痛。


  他原以為時間過去，生痛會消失。


  可是，現在才知道，無情的是時間，帶不走的依然是心中的疼痛。


  回憶是痛苦的，想到這裡，歐陽明晨不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頭看見奶奶，這才驚覺他和奶奶有事情要說。


  奶奶卻一直不說話，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歐陽明晨。


  歐陽明晨別過頭，然後輕咳了一聲。


  「你把田菲菲趕走了？」


  奶奶終於開口，聲音中卻依然是威嚴。


  歐陽明晨緊抿著薄唇，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這才是重點是不是？


  想想也是，田菲菲是她放在自己身邊的監視器。


  如今田菲菲走了，她自然是沒有辦法了解到了自己的動態了，所以才會興師問罪。


  歐陽奶奶抬頭正好看見了歐陽明晨的樣子，簡直怒不可遏。


  「歐陽明晨，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大錯事？」


  「是不是因為你的心腹不在了？」


  歐陽明晨譏笑著。


  「歐陽明晨，你那麼大了，怎麼沒有一點腦子？劉氏那麼大的一個公司，你的秘書那麼重要的一個位置，我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將人安排了進來。」


  「是嗎？」


  歐陽明晨漫不經心地回答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那麼，奶奶，請你告訴我，這個田菲菲她有如何的重要呢？你說，我洗耳恭聽。」


  歐陽明晨痞笑著，看著奶奶。


  「哦，我知道的，奶奶你說不出。只是因為這是你說過來的人，現在我將她辭退，你不樂意了，你覺得已經拂了你的面子，所以你惱羞成怒吧？」


  「歐陽明晨。」


  歐陽奶奶的臉色變了。


  「這麼幾年過去了，我總以為你已經長大了，你看人的眼光也應該有所進步。什麼人是好的，什麼人是不好的，你是應該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的。田菲菲在你的身邊那麼長的時間，你難道看不出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怎樣的一個人？


  歐陽明晨冷笑著，千方百計想要接近自己的人，無非是想要從自己的身上獲取一些東西的人。


  他看著奶奶，臉上甚至有些鄙夷。


  「若不是因為你，那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讓她做我的秘書。」


  奶奶看著歐陽明晨，眼眸中是凌厲。


  她嘆息著，然後打開了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了一疊照片，然後扔到了歐陽明晨的面前。


  歐陽明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伸手將那些照片拿了過來。


  照片是同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燒成灰自己也是認識的。


  有明艷動人的笑臉，有微微蹙緊的眉頭，還有肆意狂笑的歡喜。


  只是每一張後面的背景卻都是奇怪。


  有在噪雜的菜市場，有在低矮的房子前。


  歐陽明晨抬起頭，眼中閃過疑惑。


  「看到了吧，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她父母雙亡，還有一個讀大學的妹妹，她獨自一個人扛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歐陽明晨，你看著她從菜市場出來的時候手上的袋子，那裡面的菜你不要說是吃，就是看一眼也會覺得噁心。」


  「我又不是慈善機構。」


  歐陽明晨輕聲說，這才想起，有好幾次看見田菲菲跟著自己出去的時候，一個人在那裡不停地灌茶。


  那時候，歐陽明晨還感覺奇怪。


  怪不得當自己說她的吃可以同時簽單的時候，她兩眼放光，還跟自己說有吃有喝怎麼不去？


  原來這便是原因？

  這便是她說賣力地趕走黃麗玲的原因？


  因為自己承諾了獎金翻倍，所以，她才會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徘徊了又徘徊，她怕獎金泡湯。


  歐陽明晨放下了照片，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他想起了田菲菲一再強調說她是因為錢所以才爽快地答應趕走黃麗玲，是自己自作多情，以為她想要引誘自己。


  這是丟臉，丟臉丟大了。


  想到這裡，他的臉微微紅了紅。


  「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我不知道你怎麼忍心說的出口，將她趕走。歐陽明晨，她和你平常在一起的女人不同，那些人看中的是你的錢，恨不得將你身上的錢全部吸干。田菲菲雖然也是為錢，但是她踏踏實實，她用自己努力付出的汗水贏得薪水。她哪裡有錯？她成了你的秘書之後，我也派人調查跟蹤過，她勤勤懇懇，哪一次的任務沒有做好過？」


  歐陽明晨不說話，細細想來，田菲菲真的是盡心盡職，有好幾次，自己明明是故意帶著人去開房，她卻恍然未知。


  歐陽明晨輕聲嘆息，自己這次似乎真的是做錯了？


  「這些年來，你看看你自己都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早上一個女人，中午一個女人，晚上又是一個女人。你已經戴著有色眼鏡在看身邊的人了，你以為田菲菲也是這樣的人是不是？歐陽明晨，所以我不止一次地說你的眼睛是瞎了，不值得的人對著如同寶貝，明明是珍珠，你卻將她當成廢玻璃。」


  眼看著奶奶就是重提，歐陽明晨的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他的臉色也微微地沉了下去。


  「我甚至不明白，你到底為何將她辭退？歐陽明晨，你做事情不是大公無私的嗎？是不是因為她是奶奶介紹來的，所以解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