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雎宮——
因著正值隆冬,天黑的格外早,殿內依然燃著火爐,紫蘭時不時便會走進來往裡添些木炭,衛芷嵐便坐在離火爐不遠處的軟榻上,正低著頭看書,即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但在這殿里卻不覺得冷。
恰時,紫蘭又走進了殿內,將手中的端著的葯碗遞給了衛芷嵐,笑道:「皇後娘娘,您該喝葯了。」
聞言,衛芷嵐不由得蹙了蹙眉,問道:「這還是之前皇上吩咐的補藥么?」
紫蘭點了點頭,回道:「是的,陸太醫說這補藥要長期喝,對你的身子方才能有效。」
衛芷嵐疑惑道:「長期喝?以前怎麼沒聽陸太醫說過?」
「奴婢也不知,許是陸太醫換了藥方,這補藥對您的身子更好一些。」
衛芷嵐沒有去接,也沒有繼續低頭看書,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道:「紫蘭,本宮有事交代於你,明日或者是後日,無論哪一天,你必須要悄悄出宮一趟,為本宮辦點事。」
聞言,紫蘭笑了笑,「皇後娘娘想要奴婢為您辦什麼事?奴婢定當全力辦好娘娘交代的事。」
衛芷嵐輕抿了抿唇瓣,一雙美眸便盯著紫蘭手中正端著的葯碗,問道:「這補藥的藥材,可是太醫院每日派人送過來?」
紫蘭點了點頭,疑惑道:「娘娘為何會有此一問?」
衛芷嵐沒有回答紫蘭的問題,又道:「那這藥材你方才熬煮之時,可是扔掉了?」
「還沒有,奴婢向來習慣等娘娘將葯喝過之後,再去廚房收拾。」紫蘭回道。
「既然如此,這藥材你便先留著,不要扔,明日或者後日便悄悄出宮一趟,將這藥材拿去西京的藥鋪,問一問大夫,究竟有什麼藥效?」衛芷嵐冷聲吩咐。
「娘娘,這不是補藥的藥材么?為何還要奴婢出宮去問一問?難道您是在懷疑什麼?」紫蘭問道。
「本宮的確是有些懷疑,但不敢確定。」衛芷嵐容顏清冷,面上沒有絲毫情緒,頓了頓,又道:「記住!此事定要避人耳目,不能被人發現,尤其是不能被皇上的人發現;若是你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你,便不要出宮,即便多等幾日再出宮,也不要被人發現。」
紫蘭應道:「奴婢謹記皇後娘娘的話,定會行事小心。」
聞言,衛芷嵐這才安心了些,也知曉紫蘭做事素來穩妥,便不再多說,繼續低頭看書,但卻集中不了精神,即便眸光盯著書卷,但總容易走神。
一時間,衛芷嵐不禁感到心煩,索性便不再看,赤著雙足便下了地。
紫蘭見此,忙道:「皇後娘娘,您之前中了毒,如今身子還弱著,可不能這樣光著腳。」
衛芷嵐搖了搖頭,淡淡道:「無礙,這段時日每日喝葯,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紫蘭還想說些什麼,但見衛芷嵐容顏清冷,似乎情緒不太好,便沒有再說話,繼而退出了寢殿。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趙胤便來了鳳雎宮,方才走進了寢殿,便見衛芷嵐正赤著玉足,正站在冰涼的玉石地面上,不由得心中緊了緊。
「怎麼光著腳?」趙胤走近,便將衛芷嵐打橫抱起,往軟榻上走去。
衛芷嵐沒有說話,一雙美眸定定凝視著趙胤,沉默了片刻,方才淺笑道:「方才突然不想穿鞋。」
趙胤嘆了口氣,似是感到有些無奈,輕聲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你體內的毒素方才清除不久,如今身子還弱著,光著腳站在地上,容易著涼。」
衛芷嵐笑了笑,將頭埋在趙胤溫暖的懷抱里,語氣輕柔,「我記住了,下次不會這樣了。」
聞言,趙胤唇角綻開淡淡的微笑,低頭盯著衛芷嵐,溫柔道:「記住了便好,你定要仔細著自己的身子,可不能受了涼。」
衛芷嵐淡淡一笑,卻是沒有再說話,任由趙胤抱著自己。
許是在地面上站久了,衛芷嵐的雙足有些涼,趙胤便用雙手包裹著將她的玉足,將腳心處的寒意驅除。
衛芷嵐感受到趙胤大手傳來的溫熱,不由得心中微暖。
「好些了么?」趙胤低頭凝視著衛芷嵐,黑色的眼睛含著幾許柔情。
衛芷嵐點了點頭,淺笑道:「你的手很暖,沒那麼涼了。」
聞言,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抬手撫摸著衛芷嵐細緻的眉眼,動作極是輕柔。
衛芷嵐依偎在趙胤懷裡,似乎能聽到他強力的心跳聲,以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想必是方才在御書房批改奏摺的原因。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殿內極是沉寂。
衛芷嵐想起自己方才吩咐紫蘭要做的事,心不禁緊了緊,想要抬頭去看一看趙胤,卻發現不知何時,竟沒有了勇氣,待過了良久,方才輕聲道:「趙胤,你會有做傷害我的事么?」
聞言,趙胤一怔,似是沒想到衛芷嵐竟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竟有些沒緩過神來,待反應過來時,便見衛芷嵐面含淺笑,正盯著自己。
趙胤微微抿了抿唇,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深邃的眸光注視著衛芷嵐,眼底隱隱泛起一絲複雜之色。
卻是衛芷嵐噗嗤一笑,似乎方才問的話,便只是想要逗弄趙胤一番,嬌聲道:「我隨便問問,你別當真。」
說罷,衛芷嵐淺淺一笑,似乎心情極好,便連眉眼間都不由得含了幾分笑意,但此時看在趙胤眼裡,竟莫名感覺心不由得一緊。
瞧著趙胤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自己,衛芷嵐笑了笑道:「怎麼這樣盯著我看?」
趙胤搖了搖頭,嘆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衛芷嵐笑了笑,似是感到無趣般,青蔥玉指在趙胤胸膛不停的畫著圈兒,柔聲道:「沒有,你別在意,方才之時突然想要逗一逗你。」
趙胤沒有言語,但黑色的眸光卻盯著衛芷嵐,視線久久不曾移開,似乎要將她看個通透般。
衛芷嵐在他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一時竟感到有些慌亂,但面上卻依然鎮定,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正在衛芷嵐感到有些無措的時候,趙胤卻突然收回了視線,溫柔笑道:「夜深了,睡吧。」
「嗯。」衛芷嵐淡淡的應了一聲,便任由趙胤抱著自己,往床榻上走去。
不過片刻,寢殿里便熄了燈火,衛芷嵐睡在趙胤身側,仍能感受到他的大手緊緊摟著自己的纖腰,透著點點暖意,埋首在趙胤胸前,衛芷嵐似乎微一抬頭,便能碰觸到他精緻漂亮的下巴。
沒過一會兒,趙胤便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衛芷嵐知道他已經睡著了,便緩緩睜開了閉著的雙眼,衛芷嵐一雙美眸定定凝視著趙胤俊朗的容顏,讓人看不透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會傷害到我么?」黑夜裡,衛芷嵐幽幽嘆了口氣,便抬手撫摸著趙胤堅毅的眉眼,似是在問他,又似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