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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心酸

  聞言,鄭婕妤瞧著衛芷嵐面色不大好,忙跪地道:「臣妾不敢。」


  衛芷嵐淡淡一笑,但面上的笑容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又問:「既然鄭婕妤不敢,那此番來鳳雎宮可是為何?」


  「皇後娘娘,臣妾來鳳雎宮找您,是想助娘娘重新奪回皇上對您的寵愛。」鄭婕妤道。


  衛芷嵐面色一訝,似乎感到有些不敢相信,繼而又不經意的道:「鄭婕妤怎麼突然想起要幫本宮了?若是本宮記得不錯的話,你與蘭貴妃是一同選秀進宮,感情倒還不錯,若是你幫本宮,便不怕蘭貴妃知曉此事,從此針對於你?」


  鄭婕妤面色不變,淡淡道:「臣妾與蘭貴妃雖是一道進宮,但除了見過幾次面,也沒有什麼情分可言,臣妾心知皇後娘娘才是皇上心裡最重視的人;在這後宮中想要站穩腳跟,保住自己的地位,臣妾明白便只能來找皇後娘娘,唯有娘娘您才是臣妾的能仰仗的人。」


  衛芷嵐秀眉微挑,雖是料到鄭婕妤目的不純,此番前來鳳雎宮,便是為了想拉攏自己,但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直言相告,在這後宮里一眾妃嬪之中,倒是個真性情。


  「鄭婕妤言重了,本宮並不是你能依附的人,對於皇上,本宮從來便沒有想過要爭寵,無論皇上對本宮究竟有沒有情意,;但在本宮心裡,都是不屑於後宮的爭鬥算計,鄭婕妤性子不錯,若你能沉得住氣,假以時日,必然在後宮中會有一番地位,又何必急在一時?」衛芷嵐容色平靜,語氣淡然。


  聞言,鄭婕妤一愣,似是沒有想到衛芷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不爭寵?那當初為何又要進宮?這後宮中的所有妃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受盡尊崇,光耀門楣,以此為博皇上的寵愛,都是費了無數心思,卻沒想到衛芷嵐這個中宮皇后,竟然沒有想過要爭寵。


  「皇後娘娘,如今蘭貴妃頗得皇上寵愛,娘娘您心裡當真便好受么?若是不爭寵,等將來蘭貴妃一旦誕下皇嗣,母憑子貴,定然會危及到娘娘您的皇后之位。」鄭婕妤似是不甘心,又道。


  衛芷嵐似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她本就不在意自己這個皇后之位,即便是掌管中宮又如何?當初與趙胤大婚,便是自己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卻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等了好幾年的男子,不過是在與她大婚後僅僅半年的時間,便廣納妃嬪,充盈後宮。


  「本宮向來便不在乎名分,若是蘭貴妃真的為皇上誕下皇嗣,危及到了本宮的地位,本宮也不甚在意,對於皇上,本宮也從未想過要爭寵。」衛芷嵐眉目冷淡,語氣極是平靜,頓了頓,眸光又看向鄭婕妤,淡淡道:「本宮今日也是感到有些累了,鄭婕妤若是沒有別的事,便先請回罷。」


  聞言,鄭婕妤心知衛芷嵐已是下了逐客令,便是自己再勸,估計也是沒用,一時竟越發看不透衛芷嵐,實不明白,既然已經是皇后,為何又不爭寵?也不使用些手段,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將來一旦等蘭貴妃誕下皇嗣,依著她囂張得意的性子,怕是越發不會將自己與後宮里一眾妃嬪放在眼裡。


  思及此,鄭婕妤眉眼間不禁染上了一抹憂愁,卻也知曉多說無用,行了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鳳雎宮。


  待鄭婕妤走了以後,衛芷嵐不禁苦笑,方才說的一番話,既是出自她真心也是源於自己的驕傲,對於趙胤,衛芷嵐心裡是愛著的,極深極重的愛,以至於明知道趙胤納了如此多的妃嬪,仍是捨不得離開他,依然委曲求全的待在了鳳雎宮。


  但衛芷嵐也明白,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可以為了趙胤,而與這後宮中的一眾妃嬪般,為了爭奪他的寵愛,而相互算計;衛芷嵐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以前她最討厭女人之間為了男人,而使盡無數手段互相爭奪算計,如今即便這個人是趙胤,她也同樣做不到。


  ……


  從太子煜逼宮,趙胤新皇登基之後,衛芷嵐僅僅是在自己與趙胤大婚之時,曾隔著紅蓋頭遠遠見過元華太皇太后一面;如今已是時隔半年,因著元華太皇太后常年久居深宮,吃齋念佛,不喜有人打擾,衛芷嵐倒也沒有去打擾過她,卻不想這一日,元華太皇太后竟召了自己去永樂宮。


  對於這位太皇太后,衛芷嵐對她還是極有好感,天色微明,便起了身,仔細梳洗了一番,待穿戴整齊之後,方才去了永樂宮。


  許是大半年未見,衛芷嵐見著元華太皇太后時,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感覺她比之前要老了許多,但滿是皺紋的臉卻依然慈祥,含著和藹的笑容。


  衛芷嵐淡淡一笑,便跪地行禮道:「孫兒媳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健康長壽。」


  元華太皇太后笑了笑,便立刻將衛芷嵐扶了起來,慈祥的目光打量著她,瞧著衛芷嵐似乎清瘦了許多,不禁蹙眉道:「嵐丫頭,你這段時日怎地越發瘦了?」


  衛芷嵐淺笑,便扶著元華太皇太后往主位上坐去,輕聲道:「讓皇祖母擔心了,這段時日沒有什麼胃口,吃的膳食便少了些,許是就清瘦了些。」


  聞言,元華太皇太后搖了搖頭,似是不贊同的道:「嵐丫頭,這可不行,你本就瘦,如今可要多吃一點,等長胖了些,便早日為哀家生個曾孫兒來抱抱。」


  語罷,衛芷嵐臉色微微紅了紅,仍是笑道:「子嗣一事,順其自然,嵐兒也是強求不來。」


  「這倒也是,但哀家老了,也不知還能活幾年,便想在有生之年,見一見曾孫兒,但願胤兒與嵐丫頭還要多用些心力才好,爭取早日會皇室開枝散葉。」元華太皇太后笑了笑。


  衛芷嵐心中不禁感到苦澀,如今趙胤甚少踏足鳳雎宮,自己也不願意見他,又如何能早日誕下皇嗣?但衛芷嵐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淺笑應道:「好,嵐兒聽皇祖母的,一定多盡些心力,早日誕下嫡皇嗣,讓皇祖母抱一抱。」


  聞言,元華太皇太后慈祥一笑,便拍著衛芷嵐的手,連連笑道:「好好好,皇祖母等著這一天。」


  衛芷嵐淡淡一笑,但面對元華太皇太后時,卻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便低垂著眉眼,若是皇祖母知道自己如今與趙胤已是形同陌路,不知是否會憂心?


  「嵐丫頭,哀家總覺得你有心事瞞著哀家,不妨便與哀家說說?許是哀家能幫一幫你。」元華太皇太后在這後宮中生活了大半輩子,即便衛芷嵐面上沒有絲毫異樣的情緒,偽裝的極好,但又如何不會被她看出來?


  衛芷嵐搖了搖頭,淡淡笑道:「皇祖母多慮了,嵐兒沒有事瞞著您。」


  「怎麼會沒有事瞞著哀家?嵐丫頭,哀家在這後宮里生活了好幾十年,又如何會看不出來?你且說一說,是不是與胤兒鬧彆扭了?」元華太皇太后雖已年老,但卻並不糊塗,一雙精明的眼睛盯著衛芷嵐,似乎是什麼事也瞞不過她般。


  衛芷嵐輕抿了抿唇瓣,知曉自己是無法瞞過這位久居深宮的太皇太后,但也不想因為自己與趙胤之間的事,讓她擔憂,便輕聲道:「皇祖母,嵐兒真的沒有什麼事瞞著您,還請您不要擔憂。」


  聞言,元華太皇太后,不由得嘆了口氣,知曉衛芷嵐不願提及,許是心裡有不願意讓人觸碰的傷疤,便又道:「嵐丫頭,哀家雖不知你與胤兒發生了何事,但希望無論遇到何事,你都能理解胤兒,這孩子從小便命苦,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衛芷嵐秀眉輕蹙,竟有些不太明白她話語中的意思,復又問道:「皇祖母,不知您此話為何意,嵐兒有些聽不懂。」


  元華太皇太后皺眉,整個人似是陷入了回憶,頓了良久,方才道:「胤兒從小,便過的極苦,先皇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怕胤兒過於強大,有朝一日會篡位,奪了太子的江山;以至於從小便派了殺手暗殺,哀家卻也無能為力,但幸得胤兒命大,又城府極深,即便有好幾次都深陷於險境,但仍是活了下來。」


  語罷,衛芷嵐心中震驚,整個人完全處於怔楞中,似是完全沒有想到趙胤竟然從小便遭到自己父皇的暗殺,僅僅是為了保全太子。


  元華太皇太后又道:「自太子很小的時候,先皇便極是寵愛他,哪怕太子不學無術,行事昏聵荒誕,毫無帝王之才,即便是在爆出了京南大運河以及太子在汴楚皇宮與玉妃通姦一事;先皇仍是沒有想過要廢黜他的太子之位,依然將他視為江山的繼承人,親自教他帝王之策,傳授他如何玩弄權術,窺探臣子內心,但太子玩物喪志,完全沒有絲毫上進心。」


  「但胤兒不同,他早慧、聰穎、性子沉穩冷厲,有治理江山之才,運籌帷幄之謀,稱霸天下之勇,善待百姓之仁,眾多的皇子中,沒有誰能夠比得過他,胤兒實乃是最合適皇位的人選;可惜先皇因著對孝敏皇后深重的情意,心中早已立定太子,也不禁感到擔憂。他怕胤兒有朝一日會成為大夏之主,因為即便那時候胤兒還很小,先皇也能從他眼中窺探到那一閃而逝的野心,至此先皇便對胤兒更多了幾分戒心;但那時候胤兒還小,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為什麼如此討厭自己,卻不知正是因著他的聰慧,讓先皇更多了幾分忌憚。」


  衛芷嵐微微抿了抿唇,感覺心中太過於震驚,讓她還來不及緩過來,便聽聞元華太皇太後繼續道:「胤兒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無論是其手段野心,還是其在民間的聲望,比之太子都要優秀得多,皇室其餘幾位王爺不成氣候,或者站於胤兒一側,或者被他控制,太子逼宮當日血流成河,死傷上萬人,但嵐丫頭,你可知太子是怎麼死的么?先皇又是如何駕崩的么?」


  聞言,衛芷嵐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腦海中回憶起太子煜逼宮當晚,自己因著擔憂趙胤惡毒安全,便進去了皇宮,想要衝進龍承宮去見趙胤,卻被他手下的龍虎軍攔住了,再一想到趙胤出來之後,全身都透著孤獨寂寥,心中頓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輕顫道:「皇祖母,皇上他……是不是親手殺了太子與先皇?」


  元華太皇太后搖了搖頭,慈祥的面容既哀且憐,似是不願意再回憶起往事,痛聲道:「太子逼進了承龍宮,便想弒君殺父,以此奪了皇位,狠狠刺中了先皇一劍;先皇因此而雷霆震怒,趁太子不注意,便當場砍下了他的頭顱,但因著自己也中了太子一劍,父子兩人互相殘殺,最終先皇也因著受了極重的傷,而承龍宮又被胤兒麾下軍隊控制,沒多久先皇便駕崩了。」


  語罷,衛芷嵐似是感到不可置信,萬萬沒有想到趙胤竟會如此痛恨先皇,竟不惜以這麼殘忍的方式,讓他與太子相互殘殺,衛芷嵐明白先皇對太子極是疼愛,若他們父子兩人相互殘殺,這比趙胤親手殺了先皇,還要讓他痛苦萬分。


  元華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方才又道:「臨終前,先皇說他恨,不應該一時心軟讓胤兒活下來,他認為是胤兒奪了太子的江山,卻從未想過,胤兒也是他的兒子,只因為他愛孝敏皇后,便愛護她生下的兒子,於寧妃無愛,對胤兒便不受待見。」


  「太子昏庸愚昧,若是他繼承皇位,依著胤兒的能力,他不會死,能夠保全自己;但太子不同,若是胤兒即位,太子必定難逃一死;久而久之,這便也成了先皇心中的一根刺,以至於為了保護太子,便想方設法置胤兒於死地,為太子掃清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礙。」


  聞言,衛芷嵐心中猛然一痛,這些事,她完全不知情,趙胤從未與她說起過,她也從沒有去問過,衛芷嵐記得三年前兩人從喀牧爾大草原返回西京之時,便遭遇了大批殺手的暗殺;後來她被亦寒打暈帶回了青州,心焦的等了趙胤三天,便看到了他滿身的傷痕,她原以為這些傷疤是他在沙場征戰的時候留下的,但如今回想起來,方才明白究竟是為何。


  衛芷嵐不明白,趙胤既然愛她,為什麼又要將所有事情都瞞著她,逼宮當晚,承龍宮發生了那樣的事,想必趙胤即便再恨先皇,心中也是剜心的疼,若是當晚她知曉趙胤心中的痛,定然不會回永南王府,無論如何,都會陪著他一晚。


  「嵐丫頭,胤兒這一生,也是過得極苦,哀家雖是老了,但能看得出來,他心中最在乎的人便是你,無論你與他之間發生了何事,哀家都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可好?若等到有一日,哀家不在了,你也離他而去,那胤兒在這深深的宮牆中,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元華太皇太后慈祥一笑,但眼裡卻有淚水流了下來。


  衛芷嵐心中一酸,眸光隱隱有淚光閃爍,不僅僅是為趙胤感到心痛,對於元華太皇太后,她向來便感到很是親切,也知曉皇祖母極是疼愛趙胤;便是到了如今,也依然在為他考慮;衛芷嵐不知道她是怎麼察覺出自己想要離開皇宮的心思,但此時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想要拒絕,但話在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瞧著衛芷嵐面色極是猶豫,元華太皇太后不禁越發加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哽咽道:「嵐丫頭,你答應哀家,好不好?不要離開胤兒,哀家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好好的……」


  衛芷嵐沒有說話,但卻低著頭,竟有些不敢去看元華太皇太后滿是淚痕的臉,心中也極是痛苦,不離開趙胤,難道以後自己將要在這深深的宮牆中,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直到老去,自己容顏不再,趙胤想起她時,才會來看一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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